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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水 (丹池)


  “当初我生她的时候痛个半死,现在想想都值得了。”孙秀说。“只要她能平安长大就好,其他什么都不求。”
  隋心摸了摸安安的脸,安安把水壶放到桌上,伸出手要她抱,然后说:“姨,步步!”
  隋心有点不明白意思,看了孙秀,孙秀马上就喝斥安安:“不行。”
  “她是想出去吗?”
  “平常吃饭前她都会坐不住想去外面走。”严格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伸手要把女儿抱过来时,女儿马上缩起来。
  “爸爸,不行。”
  “安安。”严格微微蹙眉。“你不听话以后不带你出门。”
  看到爸爸扳起脸孔,安安小脸一红扁嘴,好像要哭了,隋心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说:“没关系,我带她出去走走吧,我也顺便去趟洗手间。”
  “真是麻烦你了。”孙秀抱歉地笑了笑,马上转头瞪女儿。“你要乖乖,知道吗?”
  安安点了头,隋心便把她放下来,牵着她走出佰丽厅。
  牵着她软绵绵的手,自己就想到小时候因病夭折的妹妹,心中不免一阵难受,妹妹出生时父母忙着家里的工作,所以人几乎是她带的,本来以为只是普通发烧,却没想到最后没了命。
  那时医疗不发达,镇上离唯一的医院又有两小时多的车程,爸爸用老旧的汽车发疯似的往医院赶,妹妹临终时依旧握着她的手,哭着喊姐姐,喊者喊着就没声了,自己以为妹妹睡着了,可却再也叫不醒了。
  “姨,不哭。”
  隋心回神,才发现到自己脸颊上有点湿,本来活蹦乱跳的严安安眨着眼睛,自己蹲下来,严安安伸手碰了自己额头,就像是平常自己摸她一样。
  隋心抹掉眼泪,笑了笑:“安安要好好地长大,知道吗?”
  “知道。”
  隋心牵着安安往洗手间走,孩子很安静的在旁边等,她稍微补了妆,不过因为刚刚哭过,所以一双眼睛还是有点红。
  她平复好情绪后,牵着严安安往外走,此时迎面而来两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她们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停下来了。
  “嘿。”有人喊住她,她转头看了他们。
  隋心暗叫不妙,自己英语太烂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别扭的说:“嗨。”
  “这小女孩踩到我皮鞋,必须给我道歉。”
  看到对方不耐烦的样子,她只听得懂最后的〝Say Sorry〞,但还是防卫性地把小孩揽到身后,赔笑:“我很抱歉。”
  外国男人走上前,体型差异造成的压迫感让隋心往后一退,抬起头看他。
  “你很可爱。”对方笑着说。
  ……这句小学一年级的程度,她听得懂,可眼前这奇怪的笑容怎么回事?
  “谢谢。”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手紧紧牵住安安。
  当外国男人又要凑前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抱歉,你有什么事?”
  熟悉的浑厚低嗓,流利的英语,她一下就知道是谁了,只见眼前的外国男人退开,她看到蒲豫西装笔挺,面色平静,但那双眼睛却有些慑人。
  “他欺负阿姨,说我踩他,可是我没有。”这时严安安探出头,用着英语奶声奶气的说。
  ……她简直汗颜,小孩的英文都比自己好。
  “是吗?那我就找保安了。”他声音清冷,微眯起眼。
  外国男人脸色胀红,这时另个人走过来拉住他说了几句,作势要打人的外国男人才悻悻然地走了。
  蒲豫蹲下身,伸手摸了严安安的头,温柔一笑:“安安。”
  “哥哥。”
  隋心正想问为什么他们会认识时,脑袋就闪过孙秀说过蒲豫是她朋友的孩子,那跟安安认识就不奇怪了。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有点尴尬地问,只见蒲豫缓缓起身,那双对着自己的时候有种异样的情绪,她不明白是什么。
  “眼睛有点红,你哭了?”他凝视着她,低语。“那个人碰了你?”
  “没有,是我刚好想到一些事而已,跟他们没关系。”她慌乱的解释,随即又自嘲。“我从小到大可没被搭讪过呢,我刚刚就是、就是有点……”
  “那种可不是搭讪,是骚扰。”他说。
  “哦,我就说我没被搭讪过,你说不是就不是吧。”隋心被他盯得有些难为情,弯下身要抱起严安安的时候,蒲豫却快了她一步,手一勾就把严安安抱起来。
  “你干嘛……我还要带着孩子回去吃饭呢。”
  “我跟你过去。”说完他就头点了一下。“走吧。”
  隋心有些手足无措,迈开步伐往前,蒲豫也跟上来与她并肩,这时隋心又问了一次:“你来这里吃饭?”
  “不是。”
  “那你来这里干嘛?”
  “搭讪。”
  “……”隋心转头睁大眼看他,见他嘴角微微扬起,而严安安正好用手戳他的鼻子,他也伸手回捏严安安的脸颊,一大一小玩了起来。
  ……她刚刚没听错吧?蒲豫说了什么?
  隋心尴尬地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不然就是这学弟开玩笑呢。
  两人走往佰丽厅的时候,另外一边金琇厅走出两个人,一男一女互勾着手,看起来像是夫妻,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目光看到蒲豫便停了下来。
  隋心觉得有两道视线遂不及防的扫过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出国时被X光线扫瞄仪扫过的行李,从头到脚被刷了一遍。
  然后她就看到妆容精致的女人快步朝他们走来,而后面的男人则一脸无奈的微笑。
  女人朝着隋心露齿一笑,随即目光来到蒲豫抱着的严安安身上,亲密地喊了一句,作势要抱人:“安安,今天出来玩?”
  “哥哥抱。”小女孩摇摇头。
  “我抱不好吗?”
  “姨,不要。”再次拒绝。
  “……你喊他哥哥,却叫我阿姨?”女人笑瞅着严安安。
  “你本来就是阿姨。”被喊哥哥的某人温柔眨眼看着严安安。
  “蒲豫,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女人冷哼一声,接着转头看隋心的时候露出微笑。“不给我介绍一下?”
  “隋心,她是我姐姐,后面是我姐夫。”他说。“她是我A大的学姐,帮了我很多忙。”
  隋心微微颔首,浅笑:“你们好。”
  “原来是学姐,我听我弟说他搬家托了你买东西吧?我这弟弟呢很不会挑东西,还好有你替他把关,不然他挑东西的眼光很差。”
  “是吗?”她有些诧异地看着蒲豫,一方面震惊他不过是跟自己买东西罢了,还搞到全家人都知道?另一方面说他眼光差,可是他挑的花色还都是他们家卖最好的。
  “是,我很不会买东西。”他淡淡一笑,抓住严安安不安份的小手,下一句说得很轻。“所以找个帮我挑的人。”
  这句话说得很快,但足以暗示蒲雅跟费希了。
  两人偷偷相视一笑,蒲雅停顿几秒后又问:“你要带安安去哪里?”
  “严叔在佰丽厅吃饭,我把安安送过去再回去。”
  “哦,其实你也不用回去了,爸那里没位子坐,里头刚好碰到熟人,他们聊一聊就并桌了,我自己不喜欢那些老骨董,所以我跟费希打算去楼上的夜景自助区,我帮你留个位置?”
  “你们先上去吧,我刚好跟严叔聊一聊。”
  蒲雅扬起笑容,对隋心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有机会我们吃个饭。”
  隋心眨眨眼,对蒲雅这么热情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绪,但她还是微笑点头:“好的。”
  待两人离开,隋心才小声说:“你姐姐还蛮好相处的。”
  “看人。”
  “……哦。”
  他们走进去佰丽厅时,孙秀刚好起身,看见他们就朝他们招手。
  蒲豫把严安安小心翼翼地交给孙秀,隋心坐到对面,本以为蒲豫只是聊几句就走,没想到他却用眼神暗示她坐进去,她楞了几秒,还是往内移动了。
  “我还想怎么去这么久,本以为是安安调皮,打算去外头把人抓回来。”孙秀微笑说道。“结果是碰上熟人,不过你怎么出现在这?”
  “我爸跟客户刚好在隔壁厅吃饭,我跟我姐本来被找来撑场子的,现在里面刚好也碰到熟人,所以我们就不进去了。”
  “原来如此,那就跟我们一起吃吧。”孙秀殷勤地说,转头看了眼隋心。“隋心不介意吧?”
  “不会,既然都是认识的也没什么介意。”她说。
  严格招来服务员点餐,隋心看着蒲豫好像也不需要对方介绍,熟练地翻到中间就开始点,感觉好像很常来一样。
  假如这么贵的餐厅很常来,刚刚又听到他说有爸爸,因此薛妍说的家境一般的假设不攻自破了啊……
  “先生,您甜点要哪种?”
  他稍微浏览了一下,把菜单不着痕迹的微微倾向隋心,隋心本来在放空,可视线却不禁被菜单上的甜点图片吸引住了。
  接着她就看到蓝莓慕斯塔,那双眼睛为之一亮的瞬间,蒲豫也捕捉到了。
  “这个。”
  他的手指突然出现在隋心的视线内,她微怔。
  服务员收走菜单的时候,她好奇地问:“你也喜欢吃蓝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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