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恺耸肩:“谁叫你堂堂的\'飞鹰\'创始人,偏爱自己捣腾车,总弄得这么不修边幅,人家当然当你是修车的。不过就算是修车工,你也是真够招人的。”
他想起那些个以为钟岩是这里员工,三天两头把车弄坏指定让他修的女人们就觉得头疼。
钟岩歪咬着烟,手指划过那辆奔驰G65的流畅钢骨:“自己的车,我可不放心交给别人。”他拉开门跳上去,“走了,晚上还得陪东源的几个老板应酬,顺便谈谈后面的赞助。”
冯恺看着驾驶室里那张硬朗又有些玩世不恭的脸,侧身对他挥了挥手。
他做这行的,和什么人都能称兄道弟,可要说打心眼里真正佩服的人还是钟岩。
不到30岁的年轻人,放着富家少爷不做,一手创办国内前三的民间救援组织“飞鹰”。这些年飞鹰从一个小救援队发展国内外红十字会都认可的专业民间救援,全靠钟岩里里外外打点,所有的运营资金都是靠他出色的投资和人脉带回来的。
当晚的牌局,一向运气不错的钟岩输了一整晚。
他觉得这一定是来自中世纪小公主的诅咒。
他求神拜佛再也别见到那个小公主了。
神佛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正文 2|公主日常之二
作为一个挑剔的小公主,齐悠悠最宝贝的就是她那一头乌发,这些年来一直定期请专人护理,不许随便触碰,甚至坚持不染不烫,讲究程度无异于对待一颗稀世珠宝。
足足一人高的化妆镜镶蔷薇金边,而钟爱这浮夸家饰的主人,正端坐在奶白色的高脚椅上,接受专属造型师为她把一头乌发做出合适的造型。
造型师灵巧的手指在黑发间翻飞,很快盘出一个优雅的发髻。檀木般的发色衬得齐悠悠肤白如雪,线条优美的脖颈露出,配着身上的Elie Saab高定系列亮片羽毛裙,活脱脱一只落入凡间的白天鹅,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造型师李妍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腰弯下来,靠在齐悠悠的脸旁骄傲地说:“我听齐先生说,今晚的慈善晚宴上,星光集团的大公子就会宣布你们要订婚的消息,你穿这一身,绝对能惊艳全场。”
齐悠悠拨弄着化妆盒里的发饰,语气懒散地回:“谁说我要和他订婚。”
李妍怔住,齐先生明明交代过,让他把小姐打扮的漂亮点,因为今天是她的大日子,自己最近是睡眠不太好,可还没到幻听妄想的地步。
齐悠悠在镜子里冲她一挤眼,神秘兮兮地说:“偷偷告诉你,我今天准备逃婚。”
李妍后颈冒出层薄汗,一时也判断不出这位大小姐说的真假。她在齐家当了几年的造型师,对齐悠悠印象还挺不错,毕竟她没有一般富家女颐指气使的讨厌毛病,就是从小失去妈妈,又被齐先生宠溺的太厉害,导致埋头扎在玛丽苏公主的世界里,活得太不现实。
她捏着手里的梳子,一脸讪笑:“悠悠你别开玩笑了,又不是演电影,逃什么婚啊。再说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不站上台亮相多可惜啊。”
齐悠悠挑出一个蓝宝石皇冠发饰递到她手里,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逃婚归逃婚,打扮可以一点都不能马虎,万一被媒体拍到了,我必须保证上镜时的完美状态。”
这时,门外传来一家之主齐文轩的催促声,齐悠悠对着镜子确认自己全身毫无瑕疵,回头朝李妍做了个“要守住秘密哟”的表情就飞快跑出去。
一俩懵逼的女造型师歪头想了想,这说法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就算逃婚也要做美美的小公主啊。
然后她忍不住扶额哀叹:必须时刻牢记自己是一个成熟理智的时尚造型师,可不能被玛丽苏小公主给带入歧途……
今天的这场慈善晚宴由星光集团主办,地点设在某市中心的别墅,几乎将A市有名的商政界人物全部请到出席,更邀请数家媒体报道,算是颇令人瞩目的城中盛事。因此星光的总裁王家成也想借此场面,宣布长子王彬与齐氏独女齐悠悠的订婚消息。
层叠的香槟塔上映出一派的衣香鬓影,钟岩好不容易从一群董事中逃脱,随手取了杯酒灌下去,另一只手扯松领带,总算让自己自在点。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被绑在这一身正装西服里,可东源的周董非拉他今天出席,说有不少朋友想认识他,顺便谈谈给飞鹰赞助的事。
飞鹰这些年声名鹊起,全靠强悍的实力换回。除了在国内参与数场知名救援,前年在尼泊尔,他们仅凭一个6人小队就救回一个村子的人,被国外多家媒体大加赞赏。许多国内企业因此而找上钟岩,能对飞鹰做资助,即做了公益又打响名声,是难得的双赢选择。
钟岩从不觉得公益救援就该同商业泾渭分明,飞鹰的救援设备能保持着最新最前沿的水平,全靠商业资本的注入,而每次设备的升级,能帮他们救出更多条人命。
他随手拎起酒杯旁的樱桃放进嘴里,并未发觉自己也成为他人眼中的猎物。
在这个场子里,他的气质十分独特,不似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既有沧桑浪子的不羁,又微妙地掺杂着商人的内敛和精明,总之就是新鲜又可口,一进会场就被名媛们纷纷盯上,见他落了单便一波波地上来攀谈。
于是钟岩刚应付完位高权重的老男人们,又被迫面对娇笑盈盈的女人们,直到被香水味熏得眼底冒火,终于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搁,偏头点起根烟,骤然冷下的眉眼里已经带了怒意。
钟岩发怒时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令觊觎他的女人即想被野兽撕咬,又不得不为强烈的气场震慑住而退避三舍。
他靠在角落重重吸了几口烟,又垂眸看了眼表,据说今天晚宴的高.潮是宣布星光集团和齐氏联姻,希望他残存的耐性足以支撑到那时。懒散的目光扫到刚踏进会场的人影,一口烟滑进喉咙,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前两天发出的祈愿,这么快就被宣告无效。今天她倒不是中世纪公主了,鸟毛被加了数倍披到身上,再配上裙子上blingbling的钻饰,简直像要登台走秀的维密天使。
咳,好吧,她比维密天使穿的倒是多点……
他夹着烟站定,不得不承认,齐悠悠长着张足够惊艳的脸,当她踩着金缕高跟鞋,披着一身鸟毛,气势十足地走进会场时,所有正在攀谈的人有了片刻分神,可齐悠悠气定神闲地穿过那些各异的目光,挺直的腰身毫不松懈,仿佛真当自己是正在走秀的国际模特。
钟岩意外地觉得精神了不少,仿佛在这沉闷的晚上终于发现了些乐趣,他饶有兴致地又拿了杯酒过来,看着今天宴会的主人,星光集团的大公子王彬走过去牵起齐悠悠的手,望向她的目光里有毫不掩饰的爱慕。
钟岩一挑眉,这才明白小公主居然就是今天订婚宴的主角:即将嫁入星光集团的齐氏千金齐悠悠。
他低头咽了口酒,内心莫名有点惋惜,王彬这个人他很早就认识,刻板地遵从商业规则,一切以利益为先,他很不屑这种毫无人味的活法。而小公主虽然总打扮的妖里妖气,却令他觉得生动有趣,是那种被移到深山,也要最招摇鲜艳的骄傲花朵。
不过以她做人的梦幻程度,嫁入和娘家匹配的豪门算是最好选择,从被宠坏的大小姐到被疼爱的少奶奶,人生平顺无波,当然,也够无趣……
齐悠悠压根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脑补出一场人生悲喜,她蹙着眉,对王彬四处宣称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而感到不满。严谨点来说:如果今天她逃婚不成功,才能真正被称为未婚妻,如果逃婚成功,他们只是见过几次面的路人甲,这种现象也许该定义为薛定谔的未婚妻。
她在思考时,浅黑的眸子仿佛蒙了层雾,唇瓣微微翘起,有种介于成熟与懵懂之间的娇媚,让身旁的王彬看得有些发痴。
等齐悠悠回神时,就看见他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顿时紧张地瞪大了眼问:“怎么了?我头发乱了吗?还是皇冠歪了?”
王彬见她已经开始在手包里搜寻小镜子,连忙温柔笑着说:“没有,你今天很漂亮。对了,你不是最爱吃甜点吗,今天的甜品是特地找四季酒店供应的,你来尝尝味道。”
齐悠悠原本怏怏的小脸顿时染上光亮,她知道四季酒店刚重金聘请到法国大师级甜品师Sidney坐阵,而Sidney最拿手就是做舒芙蕾,连忙搜寻到甜品台上摆着的椰子舒芙蕾一把捞起。
她怀着虔诚的期待咬了一口,眉心皱起来,再尝一口,直到把整个舒芙蕾全咽下去,转身对王彬说,“酒店有负责人在这里吗,我有话想问问他。”
今晚的食品大多数由四季酒店提供,因此餐饮部经理就守在会场,当他站在盛装的齐小姐面前,被问起对今晚的甜品是否真由酒店方出品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我们怎么会用别人家的食品来砸自己招牌。”
“那真的是Sidney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