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悠悠托着腮思考,并不急着去动桌上的材料,然后她脑海里突然出现在某一刻,有人可怜兮兮地耷下眉眼说:“我牙疼。”可他很快又说他爱吃酸的,只要她做的都行。
指尖触到的皮肤微微升起热度,她突然有了想法,选出蜂蜜,柠檬和砂糖等材料,开始制作一道蜂巢蛋糕。
半个小时后,齐悠悠掏出张纸巾叠好,一点点按去脸上的汗,然后趁摄像机没照过来时偷偷补了个妆,当端着蜂巢蛋糕到评委面前时,又再度回到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公主。瓷玉般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让见惯了娱乐圈美女的主持人评委都看的有一瞬失神。
蜂巢蛋糕一般分为三层,由烘烤后的达垮司做底,然后是意式蛋白霜和蜂蜜奶油,以蜂巢状糖片和水果作为装饰,评委们正要从最上面舀下一块,齐悠悠已经小心翼翼开口:“请从糖片开始吃。”
莫铭羽抬眸瞥了她一眼,意识到她可能在糖片上下了功夫,为了符合“甜蜜”主题,于是掰下一块糖片放进口里,刚咬了两口,就立即皱起眉,还没开口,旁边的方月华已经尖叫一声:“这糖片怎么是酸的?”
齐悠悠攥着手解释:“因为用了柠檬汁,不过加了百香果综合味道,不会过酸的。”
“齐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主题,我们今天的主题是甜蜜蜜,你怎么弄出个酸的西点。”主持人无比惋惜地放下银叉,语气里带了谴责。旁边的莫铭羽表情也很不好看,齐悠悠的名额是他争取到的,并且再三和台里保证了选手虽然是纯素人,但是很有潜力,可能会是一匹黑马。
齐悠悠始终挂着神秘的笑容,这时上前一步说:“你们现在再吃口蛋糕吧,一定符合主题的。”
旁边三人的表情或莫名或嗤笑,莫铭羽却已经懂了,他扶了扶眼镜笑着建议:“要不咱们再试试。”
然后他用银叉舀下一块,这次终于尝到从上至下,层次丰富的甜,有了刚才酸味的刺激下,蜂蜜和牛奶的味道更加发散出来,蛋白霜绕在舌尖有着挥之不去的甜意。齐悠悠的声音也如同泡了砂糖的夏日水果,脆脆甜甜地响在耳边:“我觉得所谓的甜蜜,并不只是一味的加甜度,也许,酸也是另一种甜,尝试的酸味越浓,才能感受到更醇厚,更沉淀入心的甜蜜。”
为了公平起见,演播厅内的镜头全通过小屏幕在等候室播放,钟岩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看着镜头里的小公主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抬起头,仿佛对谁暗示般地轻轻一眨眼,于是他隔着重重距离与陌生人群,也能闻到那块蛋糕的甜味。
莫铭羽边听边吃完了整块蛋糕,然后放下银叉,轻轻拍掌说:“不错,我觉得这个创意很好,很有新意!”
“还有点哲学味道呢……”二线明星也探头过来打趣。
在这个台上,莫铭羽是绝对的专家,他认可的选手打分一般不会差,更何况在齐悠悠解释完后,其余几人也都觉得这蛋糕伴着酸味吃下去,有种特别的甜蜜,于是齐悠悠以目前出场的最高分顺利晋级。
于是小公主抱住大大的PASS卡,满脸欣喜地正要退场,按规则这时节目组和评委会有十分钟休息时间,方月华突然靠上椅背,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正开心的快跳脚齐悠悠听到:“你刚才说我也戴了爱马仕丝巾,所以你现在穿的戴的,也是你自己挣得吗?”
齐悠悠正准备下台的脚步僵住,怔怔回头问:“所以……我要回答吗?”
镜头记录下她在那一刻的惊慌和无措,钟岩捏紧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冲进去把那人痛扁一顿的冲动,可方月华脸上挂着凉薄的笑意,执意把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靠什么,能赚到你身上这套衣服呢?”
全场都安静下来,仿佛在等这一幕收场,齐悠悠独自抱着手里的PASS卡,仿佛又回到刚才的孤岛,她啃咬着嘴唇上的唇膏,过了许久才用轻松的语气说:“不是,这都不是我自己赚的。可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想靠自己挣回这一切啊。”然后她挂起个笑容,对着评委鞠躬说:“所以谢谢你们给我这次机会,我会更努力的。”
她落落大方地用坦诚化解了冷箭,全场再度响起赞许的掌声,方月华在桌下掐了下手心,却也没法再继续攻击,这时她再说什么,都会显得过于恶毒和刻薄,于是在心里盘算让编导把这段减掉,她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在一个小姑娘手下吃瘪。
风波终于落幕,齐悠悠一到后台就掏出小镜子,确认自己的妆容没问题后,才舒心地笑出来。正要往等候室去找钟岩,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回过头就看见刚获得片刻休息的莫铭羽走过来。向来表情寡淡的英俊脸庞,罕见地写满赞许:“你刚才表现的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惊艳。”
齐悠悠受到男神夸奖,莫名有点脸红,她低下头正要回两句客气话,莫铭羽那双被许多人花痴YY过的手突然落到她头上,温润的声音里带了笑意:“你的发箍歪了。”
“啊……”齐悠悠瞪着眼抬头,然后感觉修长干燥的手指从自己发丝中滑下,莫铭羽低头朝她靠近,用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音调说:“你的头发很漂亮。”
与此同时,后台通道内的布景被无辜地砸响,又气又妒的某人全身都写满了不爽:这是老子才能摸得头发!
正文 16|动心日常之五
就在大型吃醋现场的另一端,齐悠悠几乎是怀着本能甩开头,然后惊慌地望着男神那只无辜被晾在半空的手,一瞬间,仿佛有尴尬的冷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当齐悠悠反应过来,连忙垂下头解释:“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动我头发。”
莫铭羽始终保持着禁欲系偶像的淡定平和,只轻微挑了下眉,然后将悬空的手落在她肩上,轻揉了下说:“我回去台上了,你要加油,我很看好你。”
齐悠悠因男神的鼓励而笑弯了眉眼,可在那快乐短暂停留后,她迫切地想见到另一个人,于是朝着等候室一路小跑,一眼就在角落发现那个沉默却耀眼的男人。
她停下步子,按着胸口调整过快的呼吸,然后理好头发朝他走过去,仰起头,兴奋的小脸写满了求夸赞的表情:“我晋级了!”
“嗯,我看到了。”钟岩淡淡答了一句,然后熄了烟转身,手插进裤袋大步往外走。
齐悠悠眼里的光彩迅速熄灭,下巴耷拉下来,怀着被冷落的不满和困惑,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人往外走。直到他拉门上车的一刻,终于从那冷硬的背影中读出四个字:他在生气!
“可他为什么会生气呢?”整个沉默的路途中,齐悠悠都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她托着腮,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耳根,然后懊恼地想着:男人心,海底针,她捞不上来,不如就让他淹死算了!
当越野车停在熟悉的单元门前,齐悠悠奇怪地“咦”了一声,扭头问:“我们不是回餐厅吗?”
“你刚比完赛,让你休息一天。”钟岩熄了火,语气依然平淡冷漠。
“所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嘛。”齐悠悠不知怎么松了口气,手指刚摸上安全带扣,突然生出个念头,歪着头对他无辜地眨着眼说:“我的安全带解不开了。”
钟岩终于望了她一眼,然后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身体压过去准备替她解开。
他低头时,短发轻轻扫过她的下巴,齐悠悠仿佛被唤醒了勇气,轻轻在他耳边开口:“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钟岩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试探的眸子,他的手不自觉从扣锁挪到她软软的腰肢旁,然后用温沉的声音说:“我明天要出国,参加一个红十字会的活动。”
齐悠悠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得有点懵:这和他生气有什么关系。
可下一秒,那人已经伸手摸上她的后脑说:“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齐悠悠觉得这行为和对话都无比古怪,却在不知怎样的情绪驱使下,乖乖地点头说:“嗯。”
她倏然流露出的乖巧,终于让钟岩轻声笑出,手扣着她的后脑,脸贴上她软小的耳垂说:“不许让别人吸……哦不……是摸你的头发,知道了吗。”
齐悠悠困惑地眨眼,几乎是脱口答到:“好像没人会有你这么变态的嗜好吧。”
钟岩的黑眸一闪,手指从她的发根移到颈窝摩挲,半假半真地说:“我还有其他变态的嗜好呢,你早晚会知道。”
这语气带着某种压抑的暴戾,把小公主吓得往后一缩,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正以暧昧的姿势趴在自己身上,脸贴得那么近,连呼吸都清晰可触,连忙偏过头,小口吸着气说:“已经解……解开了……”
“什么解开了?”
“安全带扣啊……”齐悠悠一脸无辜地举起已经沦为路人甲的安全带,弱弱地提醒他莫忘初心。
她的唇瓣水水润润,如同诱人的红果,令钟岩很想化身饿狼咬上一口,却又怕把小兔子吓到从此对他避而不见,只有隐忍着把手收回,重重靠回座椅说:“先上去吧,对了,别和那个莫铭羽私下见面,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