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秀恩爱来了?上剧组?一个即将杀青的剧组?真是……够了!
“你们聊,我过去看看!”江南面无表情地离开,她很少来剧组了,两个月,来一趟也就待一会儿才走,时间都用来陪楚豫,她的生命,楚豫的生命好像还有好多,但是总觉得不够用,恨不得把每分每秒都利用起来,这或许就是爱情吧……
至于宁远,她,大概是放开了,前世今生,要计较的本来就多,真的要一点点地计较那是没完的,她计较宁远,楚豫和季萧然何尝不是在计较苏绮嫱?如果,她说如果……宁远没别的动作,她会放过的。
“南姐?来啦!好久没看见你了!”
“南南姐……怎么才来,哦,季哥在化妆呢!”
“要不要吃东西啊,这边有水果!”剧组的人都在和江南打招呼,江南一一点头谢过,朝着最里面最后的场景地点走,她这些日子读了很多书,原来以为上大的图书馆书够多了,现在觉得真是远远不够,那段历史,她想好好读一遍,或许等到某一天真找到以前的记忆她才会停止这种无意义的举动,“你觉得场景布置怎么样?”许巍得意地问道。
“一会儿一会儿阳光一会儿吹雪的,拍完之后注意卫生。”江南看了看一本正经地答道。
“……”许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说小南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不是你问的吗……?
“我的意思是让你夸一夸这里的布置……”许巍脸色好像便秘。
“哦,这样啊,我以为真要找缺点呢,看,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真是太不容易了!”
话接的无比痛快,许巍听的是心花怒放,憋了半天表情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样吗?我也这样觉得啊!”
《桃李》是你的孩子,当然怎么看怎么好看了,那还用说……
最后检查一遍,一切就绪,许巍喊了“action!”
最后一场,最后的画面,冬日的戏,演员衣服穿得都很多,这场戏没在冬天拍,一是情绪不够,二是这是杀青戏,提前拍了不太像话。
鼓风机大力地吹着,人造雪花迎风飞舞,镜头拉近,变得模糊,又拉近,把刑场最中央弹琴的人显露出来,那是季康,那是名臣,是地上跪着三千弟子的先生老师,也是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整个人生都奉献给越国百姓的人,百姓在下面哀声痛苦,声音连起来不堪入耳,杂乱无章,而季萧然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专心致志地弹着琴,他想的是很多年前一起和他弹琴的那个女子,一起醉酒,一起弹琴,青色的冰裂纹酒杯,带着浓郁久远的浓香……隔着泛黄的纸卷传过来,尘封在记忆力的纸张打开,发现还是那么的心痛。
苏绮嫱,苏绮嫱,苏绮嫱……鼓风机用力地吹着,把剧组里的场景弄得似真似幻,长发飞起,这时,镜头才拉向了坐在最前面的沈浪,沈浪满是兴味地看着季萧然,目光里有种释然,又有种气愤,多出来那些大约是羡慕和嘲讽……羡慕的不是季康的名声,大约羡慕的是季康从现在开始能解脱了吧,要是一直活下去那该多好……季卿,你愿意吗?
沈浪凄惨惨地笑了,下面的百姓和弟子根本听不见他的笑声,但是季萧然听见了,慢慢回过头去,和沈浪视线相对,琴音没有停止,多出来的声音都是痛斥张楚义的。
这不是季萧然的本意,弄成这样不是季萧然的本意,他不想逼张楚义的。
张楚义在乎名声?他不在乎,若不是季康有用,他能眼睛都不眨地把人杀掉,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是,偏偏季康有点才华,若是绮嫱还在,怕是不乐意季康死吧,其实他也不乐意,凭什么能先死去陪绮嫱呢?这不公平啊……明明是季康把绮嫱害死的……怎么能……
琴音悦耳,哭声嘈杂,鼓风机扬起的人造雪花创造了一种玄幻的美景,很快,琴音停止了,季萧然把手搭到琴上,释然一笑,没站起来,还是坐着,和沈浪遥遥相对,语气熟稔好似好友,“怎么?还不开始?时间要过去了……”最后一个字尾音拉的很长,季萧然在期待,期待别人害怕的死亡。
“着什么急?”离得很远,也不知道沈浪有没有听见季萧然的话,他挑了挑眉毛,笑了,这个帝王笑的越来越少了,百姓看见了,只骂张楚义是昏君。
“我很羡慕你,不过,绮嫱要是在前面等着我估计也不想见你……要是我,就再拖一拖了,不过啊,你的手段高明又厉害,我比不过,翻来覆去只能给你定个死罪,看你造福百姓的份上就让你死的轻松点……你的愿望帮你达成,奈何桥上别缠着绮嫱就好!季卿,你看如何?”沈浪没用朕自称,却在最后叫了季康季卿,季萧然手顿了顿,微微一笑,“她要是不想见我,我自不会缠着她……”
沈浪笑了,松了口气,“如此便好,那你好好走吧!”
令箭扔下,酒水往上一扬,在空气中溅起星星点点的碎末,镜头纸捕捉到了这里,剧组里的人看到的不仅是这里,江南看见了季萧然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释然的微笑,分外刺眼,江南刚要动,刹那间感到地转天旋,手下意识地扶上了身后的座椅,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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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想起来了…。就不写江南认为自己是苏绮嫱的替身了,这个太墨迹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张楚义!
身后的座椅给了江南一个支力,身体向后仰的那一瞬间因为椅子的作用谁都没发现江南的异样,连离得最近的陆荞都是,往常白皙的脸色现在同样白皙,唯一不同的,大约是江南眼中散碎的破光。
这是属于苏绮嫱的记忆,属于她的记忆。
从楚豫梦呓之后,江南曾无数次地想象记忆恢复的场景,往昔的酸甜苦辣都被一笔带过,属于她的她想好好地走一走,她的生命有那么些人,最早的是苏乾月,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的少女,忘了是谁跟在谁的后面,只记得到了最后两人形同陌路,然后身边跟着大的小丫鬟,父母,堂兄弟姐妹,祖父母,世家姐妹,然后是季康……记忆力季康和现在的季萧然完全重合,不一样的名字,不一样的相貌,却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再后来是张楚义,小聪明,小性子,小算计,笨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帝王身上的东西都被张楚义使了出来,佯装发怒,佯装吃醋,张楚义……张楚义!
一个人一生的记忆该有多少,江南不知道,前世的她只活了二十七年,芳华便悄然而逝,二十七年的时间,她还是忘了很多事,唯独和张楚义在一起的时光记忆犹新。
江南捂住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眼中洋溢着泪水,把头发和手心弄得黏糊糊的,哈……
季萧然已经从后面下去了,搬上来的是替身,由于砍头没有美感,所以,只是在胸口处化了死人妆,替身和季萧然长相并不相似,不过身材大致相同,脸部虚化,直接把所有的镜头全给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遮在剧场顶上的暗黑色帷幕被工作人员拉开,一下子阳光普照,这是作者留白,也是作者的暗示,龙国古典戏剧《窦娥冤》在窦娥死的时候六月飘雪,以证明她是冤屈的……
这是和《窦娥冤》不一样的,季康死后,飘雪天变晴,一下子阳光普照,是老天说季康该死吗?谁都没回答这个问题,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射进来,群演们慌忙地遮住眼睛,有人被刺得直接流下了泪水,一代名臣死了,他们是该哭还是该笑?老天这是跟他们开了怎样的一个玩笑?
三千弟子也是不可置信,若是来道雷把那个昏君劈了那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吧,怎么可能这样……季先生不该死啊!
沈浪歪歪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刑场中央的尸体面露难色,“这就是你们的保护伞,这就是你们的季大人……哈哈……真是可笑!收尸,恐怕老天还是愿意收他的,就不扔到乱葬岗了,入季家的祖坟吧!”
沈浪的话差点引起众愤,但是他们无话可说,季康的罪是经过层层审判的,该死,真该死,但是,功过相抵,以季大人的功劳,还不足以抵挡这些过错吗?下面站着的都是他的学生,有哪个愿意他死,法理不外呼人情,为什么不能网开一面?
“昏君!”一人站了起来,他是跪老师,凭什么要跪这个昏君?
“昏君啊……天道不公!”又一个人站了起来,指着张楚义哆哆嗦嗦地说道,长叹一声,似乎要跟着季康去了。
“这越国要亡了……亡国之君,当真是昏君!”第三个人站了起来,和刚才两人一样的口吻,开始指责起张楚义的不是来。
“哈哈……越国迟早亡在你的手里……哈哈!”第四个,第五个,三千弟子站了起来,开始声讨张楚义的过错,很多人一边声讨,一边缅怀,恨不得吞了张楚义的人,喝了张楚义的血!
麻木的感觉,没有什么感觉,这个场景江南记忆里没有,她早死了二十几年,那个时候,他面临的就是这种场景吗?他的子民痛骂他,他的臣子斥责他,他的百姓恨不得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