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男人不管外形怎样,总归得英气逼人一回,太加分了。
然后不经意的一个低头,笑容居然僵硬了。
妈的,搞了半天,自己和谢闻也是手牵着手的啊!
与很久之前俩人第一次牵手一样,直男谢闻总是慢一拍才反应过来的那个。
他回想了下,发觉自己方才压根就没经大脑思考,决定迈步的时候便情不自禁拉住了她的手。
照这样说起来,好像在这之前还有一次“情不自禁”。就是看见张诗婷发来微博私信,骂眼前人是破鞋的时候。
那会儿自己也是这样脑子一热,想都没想便当即作出驳斥。
他琢磨着,眨巴眼睛,跟邓芮茗互相瞅瞅,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对方的手。
不过这一次,两人都稍稍红了红脸以示尊敬。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整得跟高中生一样纯洁。
他们和娘炮还有林音在食品商店前分别。
目送两个家伙离开,邓芮茗舒了口气,对谢闻说:“你知道吗?你们家Simon啊,刚才man到爆,连本音都露出来了。原来他不娘的时候,声音超好听啊。”
“是吗?我也很少见到他正常的样子。”他低头笑笑。
她吹着商铺内飘出的空调风,朝他挑眉,“原来张诗婷黑历史也那么多啊,怪不得她能跟陈睦好上。对了,你刚太强了,装逼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的。”
谢闻嗯了一声,目视前方,随意打量过往的路人,没有说话。
“刚才真是倒霉,碰上他们俩就算了,还见到我就骂。”邓芮茗憋了太久,终于可以吐槽,“张诗婷是不是又作妖了,不然怎么转盯着我们两个喷?”
“是啊,闲着没事找茬呗。”
他没有多言,隐去了张诗婷死咬他和邓芮茗在一起的细节,只说自己跟她在微博上大吵了一架。
身边人嘴角一抽,“竟然用微博私信这方式……她画风也是很清奇。而且她还是聊|骚专业户,真想不通那些人看上她什么。尤其是陈睦,心甘情愿给她砸钱。”
经过那一闹,她对张诗婷的厌恶已经入到骨髓。
但谢闻没有像之前那样嘲弄技能大开,跟着她一起吐槽耻笑。
下意识瞥眼,见到他棱角分明的侧面,顿时敛去了笑意。
不知何时,谢闻的面色已静如死水,透着些许压抑。
他身形笔直,好似公路旁挺立的白杨,嗓音也深沉如山:“因为喜欢啊。喜欢的时候,明知她烂得像滩泥,还是喜欢。”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步行道上人来人往, 多是举家出行的游客。邓芮茗和谢闻并肩站在食品商店前的台阶上,展现出与行人们截然不同的消沉。
活像两根挺立的大苦瓜。
夜幕低垂,谢闻的脸在路灯照射下更显苍白。
回顾方才在商场里的对话, 她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张诗婷有问题的?”
“和你一样, 很早之前。”
邓芮茗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然,张嘴半天, 想不出可接的话。
他倒十分直率,“所以我也是个傻子。”
兴许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他还作出“哈, 想不到吧”的轻巧语气。可惜并未让彼此乐呵, 反而将氛围变得更丧。
同时,信任、遐想、好奇……种种迅速充填彼此间短短几寸距离。看着他幽暗的眼眸,她仿若能深刻了解到他身上发生过的、与自己相似的故事。这只字片语就像是深藏在心底的未知重量, 勾引起万千心绪。
他沉下气,“说实话那两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很搭。只不过刚在一起那会儿,瑕疵总是被遮蔽, 时间久了矛盾才显露。但这时候感情已经深了,不是说想放就能放下的。”
于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思想纠缠,还是选择拖延刑期。
她耍性子, 那他就哄;她摔东西,那他就捡;她爱撒娇,那他就听。就连她和人在微信上互撩被发现,也是哭着道歉保证, 就轻而易举得到他的原谅。
感情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人丢弃,一个人捡拾,看谁先劳累。
可往往都是迁就的那个人被摒弃。
“她以为我只发现她跟别人聊天,但其实很多事情只要一查都能知道。全看我想不想去查,想不想跟她摊牌。但最后都跟自己说再等等,觉得她会悔改。感情上太侧重于对方,不是好事。”
说到这,谢闻瘪了瘪嘴,无语言说。只想狠狠揍从前的自己一顿,把脑子里进的水打出来。
明明也是有脾气的正常人,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让自己变成卑躬屈膝的无脊椎动物。
一切都因为最初对方也是真心的,所以认为这份真心不会磨灭。
然而无论开始时有多神乎其神,当激情褪去后总会觉得倦怠。贪得无厌的缺点就像墙皮脱落后的斑驳,逐渐暴露直至无法遮蔽,狼藉又不忍挖掘。可当时感性赢过了理性,强行将疑点转变为盲点,掩瞒了视线。
“既然决定出轨,当初又为什么要在一起呢?”邓芮茗想起自己的经历,迷惘皱眉。
“最先总归是喜欢的。谁会跟完全没有感觉的人在一起?”谢闻轻吐气息,看向高楼顶上的圆月。
奈何对方索取的念头太重,不管怎样付出都满足不了TA的需求。濒临渴死的鱼总想回归大海。
和陈睦相恋最初的甜蜜情节浮上心头,邓芮茗不由慨叹。
一方想要郑重温柔地对待、给予彼此愉快,另一方则以爱的名义自私自利、要求对方替补自己的内心空缺。这种关系从头至尾都不对等,甚至毫无意义。
“像我姐姐,一开始只当黄益达那个家伙在外面撩妹,所以有点放不下。而且钱财方面也不是说分开就能立马分清断绝的,因此拖了很久。还好她经济上还算独立,离婚没有吃亏……咳咳咳。”谢闻偏头咳嗽两声,接过邓芮茗递来的纸巾,擤去鼻涕。
邓芮茗说:“果然在恋爱中必须独立,尤其婚姻,这样才不会任人宰割。”
鼻腔开始不太通畅,谢闻带着鼻音说:“不光经济,感情上也要独立。天平太倾向对方,就会像我们一样不肯放手。可是呢,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话,对方也会太过谨慎。”
如此,最后两个人都只拿到半分的爱意。如何在关系中保持平衡,让情感交融最大化是一道无解题。
她泄气似的垂下肩。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由于双方不是同类的缘故。”他垂头看她,轻笑道,“好在那两个同种人类在一起了,虽然目测他们就快闹掰。啊,说起来真丢人,那时候居然傻成狗。我已经傻过一次,不会再傻了。”
邓芮茗也乐了,大力赞成,“傻子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变成天才。找个相似的傻子一起过傻气的日子,谁也不亏欠谁,这种选择才是正确。”
谢闻斜眼,“智商跟你同等水平的高富帅怕是稀有珍宝,你确定找得到?”
“我又没说非得是有钱人,家境差不多就行。”她做起大头梦,“我要求很低的,高帅就行了。”
他嗤笑,不屑一顾,“醒醒。还以为你多出息呢,原来又想找个一米九几的珠穆朗玛峰。”
前者反驳,“不用那么高好嘛,整天昂着头很累的。其实我要求真的不高。一米八以上,也不用特别特别好看,帅破宇宙的话我会害怕。哦,对了,必须得聊得来……”
她掰着指头瞎数,越数越觉得这种理想对象并不难寻。说穿了,不就是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外型稍稍出色的男人嘛。
不要他多聪明,也不要他多能耐,只求诚心诚意。
这种人只要花点心思,总归能找到的吧……嗯?
抬起头,恰好对上谢闻像看智障儿子一般的眼神。那慈爱的目光,似乎在说,我就静静地看你装逼。
邓芮茗冷哼着就想开口日常一怼,却在看见他瞳孔上印着的自己身形的刹那,将一切调侃主动驳回。
失恋的那段时间总是自虐听各种情歌,记得有句歌词是“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但其实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被对方刻印在眼底,一举一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鼻尖嗅到一丝甜腻,也许发自某位路人胸前别着的白兰。后方现榨果汁摊铺传来被打碎的浓郁果香,混合汗味、花香,形成一股夏夜独特的气息环绕周身。
吸吸鼻子,还有若有若无的,眼前人身上熟悉的洗衣液香味。
她忽然想起林音询问她,是否对谢闻感兴趣这桩事。
感不感兴趣,尚且不知道,从未想过,也不愿胡乱多想把自己推入无底洞。但她能确定的是,眼前这个人,似乎和她随口定义的标准,相当吻合。
“说啊,怎么不说了?你那高贵的择偶要求,不会只有这点吧?”谢闻见她发愣,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将她脑袋往后戳。
“……还有一条,要能把我看在眼里。”她嗫嚅着,有些彷徨。
他皱皱脸,竟也开始思考她那奇葩的要求,“看在眼里?什么鬼东西,难道不是记在心里更好吗?”
记在心里固然好,但牢记到关于她的全部都被他纳入眼底,每次对视都能发现自己寄住在他的眼里,这对她来说才是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