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春却不上当,笑了笑,笑不达眼底,冷飕飕的,“安安,你不要跟哥耍心眼,你问问村里人,我常三春在村里可曾做过一点对不住大家的事儿。我可有欺男霸女,我们的事儿,不一样。”
“那是你一厢情愿,我今天是和赵学军定亲的。”她瞅着赵学军,“你过来!”
赵学军虽然被常玉娟死死地拉着,却控制不住地一直盯着祝小安看,他感觉这女人他妈的太带劲了,怎么那么熊啊!
听见她的召唤,他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就往前去,完全忘记之前祝小安要拿小?头扔他的事儿了。
常玉娟啐他,“你想死啊。”
赵学军就靠近一点,“小安啊,你把镰刀放下,有话好说。”他看祝小安那伤心的模样,觉得心肝肺都疼了,哎呀,小丫头原来喜欢他啊,不喜欢常三春啊,他娘的,真过瘾。
他还想过去,就被常玉娟扇了一巴掌,“你过去试试?”
赵学军耷拉着头,跟做了亏心事一样,小安,不是我不爱你,是他们不让,这罪恶的包办婚姻啊!
祝小安盯着他,为了避免和常三春直接硬碰硬,她需要利用别人来拖延时间。
“学军哥,原来,你、你也是骗我的,你和他们一样。”她忍着心里的恶寒,面不改色地开始演戏。
“我、我没……”赵学军生出一股力量,一下子挣脱了常玉娟的拉扯,就要朝着祝小安走过去,结果却被常三春抬手一拳打在鼻梁上,疼得他嗷嗷跳着,捂着鼻子看着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常玉娟赶紧把他拖走,免得过去惹常三春发疯。
墙内外围观的街坊邻居们看得津津有味,有的出口相劝不忍心祝小安一个女孩子这样,尤其是看她这样伤心流泪的模样,很多人就心软了,责怪常三春干嘛插足。
张红军站在那里,问道:“我说祝家大叔,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到底是小安和赵家定亲,还是常家啊。”
有人说是赵家,有人说是常家。
其实祝大伯一直在玩心眼儿,他根本没明说,只说是定亲。
但是大家听祝小安的意思,就明白家里人骗她,说给她和赵家定亲,实际是和常三春了。
张红军看祝家长辈不开腔,就对常三春道:“三春子,我看这事儿不对,人家小安不乐意,你们这是强买强卖。”
常三春扭头对上他的视线,冷冷道:“庚帖合过,定礼也过了,你说有什么不对。”
张红军道:“关键小安她不乐意啊。”
常三春扬眉,“儿女亲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乐意也没用。”
“现在是新社会啦,不是老封建那一套,再说小安还小,我看你们还是等等吧,你要真喜欢她,以后慢慢追,好好哄,这么打打杀杀的,谁能不害怕。”
听他为自己出头,祝小安心里感激不尽,前世她被常三春算计,被他纠缠的时候因为害臊害怕不敢反抗整天黏糊在一起,哪怕她不乐意,别人也不可能知道。
今生她旗帜鲜明地亮出自己的态度,死也不答应。
有正义感的人,自然会看不过去。
张红军这样说,就有别人也声援他,“就是啊,大家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结亲不成再成了仇家可不好,还是慢慢来。”
“强扭的瓜不甜啊。”
……
常三春浑身紧绷着,他在村里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质疑呢,祝小安,你有本事!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肯放手!
咱们就看谁更有手段。
想到这里,他不想再等,她不懂事不明白他的苦心,那他就先把她带回去,让她慢慢地感受。
常三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大步迈过去,祝小安见他要来硬的,眼睛一眯,毫不手软地挥镰刀朝他砍去,而常三春却不躲,惹得众人一片惊叫。
张红军急道:“小安,别做傻事!”杀了人可是要偿命的。
只见常三春瞬间侧滑一步,速度比祝小安挥镰刀还要快,他手从下往上撩,一拳砸在镰刀柄上,力道之大震得祝小安镰刀脱手。
常三春抢下一把镰刀,随手一扔,又要去抢另外一把。
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趁着他抢走一把镰刀的时候,立刻退后两步调转镰刀,把刀刃压在自己脖子上。
“啊——”一院子的人开始惊叫。
常三春立刻顿住脚步,怒喝一声:“祝小安!”
“小安,不要冲动!”张红军也急了。
说起来,他其实很佩服祝小安,一个小丫头能够干活学习两不耽误,年年三好学生,每年参加好几个竞赛,村里都跟着受表扬光荣得很。
他自小学习不好,所以特别佩服学习好的孩子,这要是自己妹妹这样,他不知道得多骄傲呢,祝家居然不拿她当人,也真是混账了。
祝小安看了他一眼。
张红军感觉看懂一点什么,联想昨晚上的事儿,他便退后。
常三春冷冷地盯着祝小安,那眼神比她手里的镰刀还锋利,“安安,你自己放下,我不和你生气。”
祝小安:“你发誓再也不打我主意,否则就是你逼死我的!”
常三春死握拳头,骨头发出嘎嘣的声音,濒临爆发边缘,“你别逼我!”
祝小安扬起脖子,她大喊道:“爸妈,我这就死了,我是被祝有财和常三春逼死的,以后都不会再给你们丢人!”
她寻思稍微用点力把皮割破,结果手上力道没拿捏好,刚磨过的镰刀太锋利,而她颈下的皮肤又过于单薄细腻,顿时有血线渗出来。
“啊——她自杀了,自杀了!”看到有血流出来,围观的人开始惊叫起来,女人孩子尖叫着,有小孩子开始哭。
常三春怒目圆睁,瞬间布满红丝,嘶吼一声:“祝小安!”
这时候张艳半搀半拖着祝奶奶从外面挤进来,“你可得快点,要不她真自杀了。”
“小安,别做傻事……别做傻事啊。”祝奶奶急得脸色煞白,浑身颤巍巍的,众人见状赶紧让开一条道让她进去。
祝大娘在屋檐下看到,立刻挤过去,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她,伸手狠狠地推了祝奶奶一把。
祝奶奶哎呀一声,直直地朝水泥地上栽去。
“奶奶!”祝小安一着急,手上的镰刀松了一寸。
常三春早就蓄势待发,如同狼一样眨眼间扑上去,一手抓住镰刀的刀身一手在祝小安的右手腕上用力一捏,眨眼间就把镰刀夺过去摔在地上。
他的手被镰刀割破,鲜血直流也不管,用力拧着她的双臂一下子将她扑在墙上。他双眼布满血丝,跟暴走的狼一样低吼,“祝小安,没有下一次!”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祝小安都没来得及反应,眨眼就被抵在墙上,她不顾手臂疼痛屈膝狠狠地顶他。
常三春双腿一并封住她所有的攻击,将她压在自己和墙之间,丝丝的压住,让她不能动弹分毫。
“混蛋!人渣!”祝小安啐他一口。
常三春嘴角一扯,双眼黑沉,扭头朝一边吼道:“酒!”
一个青年立刻送上一瓶高粱酒,常三春一把抓过去,用牙齿咬下瓶盖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入喉让他浑身血液沸腾燃烧起来。
他把酒瓶子一扔,一手扣住祝小安的后脑,低头就把一大口白酒灌过去。
祝小安死活不肯张口,却被他捏住下颌被迫张开,一大口高粱酒混着他的血灌进来,吞咽不及将她呛住。
常三春吮住她的唇舌把大半酒液卷走,滚烫的唇抵着她的耳底,冷冷道:“喝了交杯酒,你就是我常三春的女人!”
祝小安恨极,感觉全身都要烧起来,抽出大铁钉子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扎过去。
“啊——”常玉娟尖叫一声,提醒了常三春。
他头一偏,抬臂一挡,铁钉子的尖头就扎在他大臂上,疼得他浑身紧绷。
他肌肉结实得石头一样硬,钉子尖扎进去再也进不了分毫,被他劈手夺过去揣在裤兜里。
他眼睛里有漩涡越来越深,怒火在旋转,“祝小安!既然你不听话,那就对不住了。”他也不管自己手臂上的伤,直接将她抗在背上,大步往外走去。
……
来观礼的人都愣住了,从来没见过还有这样喝交杯酒的……
看着常三春将人抗走,那些血气方刚的青年都起哄,吹口哨的,打响指的,嗷嗷怪叫的,此起彼伏。
祝奶奶喊着让他把人放下,却被祝大娘和张艳强行搀到屋里去,不让她出来掺和。
祝大伯也跑出来得意地大喊,“喝了交杯酒,他们就是小夫妻了,等过些日子再正式结婚,请大家喝喜酒啊。”
祝小安被他抗在肩上,前世的恐惧潮水一样涌来,她死命地挣扎,“混蛋,你放下我!”
常三春脚步不停,淡淡道:“安安,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你跟哥过日子你就知道哥是疼你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张红军拦住。
不等张红军说话,常三春的兄弟就把他堵住,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常三春扛着祝小安,她拼命地挣扎踢打、谩骂,“常三春,强扭的瓜不甜,那么多人愿意嫁给你,你为什么非要找个不愿意的?你怎么这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