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有人说村东那条河可是有鱼,而且还不少。
有人不信,那条河都快干了,有个屁鱼。
你不信?不信去试试吧,听说有人捞不少鱼,还捞了不少次呢。
有人看说的活灵活现跟真事似的,于是就去捞了捞,结果却连个泥鳅也没捞到。
去的人不在少数,这年头能稍微有个进项都得挤破头去试试,可失望而归就要骂娘了,被骂的人自然也急了,“又不是我说的,骂我干啥?”
谁说的?
不知道!
但这时又不知哪个说真的有看见有人逮了不少鱼,应该是村里的但不认识,于是跟相熟的形容了那人相貌,家里几个孩子啥的。
一传十、十传百就有那认识江素娥的找上了门。
“我听那人说的有子有眼,真的不是你跟你家大志捞的鱼?”首先来到她家的就是住的最近的大丽妈,在一番旁敲侧击无用之后,终于直奔主题。
“捞啥鱼?你这是听谁胡说的,那条破河里有鱼?”江素娥打定主意死不认账,反正也确实没有鱼了,以后也不会再捞了。
“真不是你啊?”
“真不是。”江素娥斩钉截铁的说。
大丽妈看她说的如此坚定,不由信了几分,想那村东那条小河沟可是都快干了,要是有鱼早就有人逮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想到这大丽妈不好意思的说,“嗨,我也是听人说的,这些人真是没事闲的,瞎传个啥,说的跟真事似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大丽妈就回家做饭去了。
江素娥毫无压力的哼着歌做了晚饭,特地又包了点野菜饽饽熟了让晓珍给她爷和她叔送过去吃。
不一会儿裴永志回来,还好他心理素质也算不错,人家问他也并没有透过半句口风,他那脸一直包着也看不出脸色儿来。
夫妻两个商量好了打死也不能认,要不得多生多少事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要是让人知道江素娥有这样的能力,会不会被抓出研究一通呢!
晓珍端着放了两个大野菜饽饽的大粗瓷碗,朝她爷爸家走,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一辆不带大梁的黑色自行车支在院子里,这挡泥板有点歪,是去年她姑奶奶也就是裴书会来时正赶上大雨摔了一跤,挡泥板就摔变形了,她知道。
而此时屋里也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眨眨睛,把碗虚搂在怀里,轻手轻脚的走到墙根底下,听墙根是不好的行为她知道,可是想到那个坑她姐的姑奶奶又来她爷这里不知搬弄什么是非,她就想知道知道。
只听里面果然是裴书会的声音,“大哥啊,你说说你们瞒的可真紧呐!那鱼卖了不少钱吧?家里发了财也不说一声,就说我一时糊涂做了些傻事,但不是也没真成嘛!怎么就把亲妹子瞒的这么死哟。”说着说着裴书会竟似要哭出来似的。
裴老栓戒烟好多年了,但有事还是会拿着烟枪嘬一嘬,此时他脑子里是想起,前些天儿子家是送来条鱼给他吃来着。
第18章 气愤(捉虫)
第十八章
裴晓珍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懂些事了,前阵子妈妈弄了些鱼回来,并吓唬她们不要往外说,要不然就没的吃了。
其实她知道并不只是这个原因,她们这个地方鱼是稀罕东西,起码她记忆里几乎没咋吃过,别人家几乎也是一样的,听说这东西不便宜,所以她们家突然有,而别家没有,这肯定要被人说闲话的。
她有个小伙伴叫王小光,他爸爸做木匠的,不知怎么就自己捣鼓出一个样子好丑的木头马,骑上去还会前后摇摆的那种,小朋友们都喜欢玩,附近孩子们知道了就都去他家玩,好晚都有人不回去,弄的王小光早上上学都起不来。于是王小光的妈妈就关上大门不让人来玩了,然后之前去她家玩的孩子家人,就都说她家不厚道,连个破木马都不给玩。
现在她想,她家的鱼大抵是如此的。
爷爷并不知道她家捞过多少鱼,是否卖了钱,只是那阵子留了条中不溜的送过来这边,现在听到姑奶奶开始哭诉,就好怕爷爷一心软,说点啥不该说的,姑奶奶肯定要大闹一场,人尽皆知。
她往里凑了凑,紧贴着窗台下的墙面,紧张的握拳,皱着浓眉考虑要不要冲进去,但就听他爷爷说,“你这听谁胡说了,哪有啥鱼?我咋不知道。”
那鱼的事他并不很清楚,只记得大儿子那边是送过鱼来吃,那鱼是真好吃,留点汤儿第二天父子两个还就着窝头吃了。
他自己没啥本事,也帮不了儿子们什么,如今二儿子媳妇都娶不上,已经让他日夜的睡不着觉,但他能做的就是别给孩子们招事,多说多错,不说不错。村里传闻他也有耳闻,但他一概是一问三不知,问多了就闭眼装睡。
晓珍放下小拳头,稍稍松了口气。
裴书荟在屋里一副不信的样子,夸张的拍着大腿道,“我说大哥哟,这不光村子里传遍了,连我这个不怎么回咱村的也听说了呢?你咋还想着骗我。”
“我都跟你说了,之前大丫的事我那也是受骗上当呀!那个贺老三就是个骗子,走街串巷的骗,我也是后来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以后也绝不跟他来往,你就原谅我一回啊。”
说完她自顾自的倒了碗水喝。
裴老栓拧着眉头,嘬着不冒烟的老烟枪,将信将疑道,“你真是被骗的?”
“真,”裴书荟一脸万分愧疚的表情,“当然是真的哟,我再想赚媒人钱,我也不至那么缺德毁我亲外甥的闺女啊。”看到他大哥神色有些动容,再接再力,“都怪我一时大意,没打听清楚,就觉得是户好人家,彩礼给的也多,咱家这条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这也是好心,谁曾想却是办了坏事啊。”
“大哥哟,我这些日子过的可惨了去了,我那儿媳妇你也知道,那是远近驰名的泼妇、事儿妈,回去后非说我藏钱,闹着分了家。咱家就那两间屋,哪有房子分,然后就把我跟你妹夫我们这老公俩赶到了小厢房去睡,那厢房又低又矮,冬天冷夏天热,简直不是人住的,这两天天气越来越凉了,你妹夫那老寒腿又犯了也没钱治啊。”说到这她又吧嗒吧嗒掉了几滴眼泪,弄的似乎比窦娥还冤似的。
裴老栓一直是个老实性子,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想毕竟是自己亲妹妹,占点小便是有的,但这么害人应该不会,就有几分信了,又看她哭的伤心,就从外屋拿了块手巾给她,“唉,谁家日子也不好过,以后慢慢就好了。”
裴书荟接过手巾,刚有几分得意,却听到自己大哥居然这样说,噎住,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就又想接着哭诉。
其实她这些日子过的确实不好,家里家外一团乱,但也没她说那么可怜,起码饭照吃钱照样捏着一大部分,她也不是好惹的,天天与儿媳妇闹的鸡飞狗跳人尽皆知是真的。
就是那贺老三知道事没办成,把之前给的大部分的媒人钱要走了,让她心疼好一阵子,进了她的口袋再让她掏出去,那是必定肉疼的了。
“唉,真是没啥鱼的事儿?你肯定是听差了?”裴老栓劝了劝又,被她哭的心烦,听她还在纠缠有没有鱼的事,肯定的说道。
“哪能听差,那可是千真万确听你家前院儿的对过那家嫁到咱村儿的闺女说的。”
裴老栓听她说的绕来绕去,低头想了想,前院?对过那家?嫁到了大高庄的,不就是李玉梅?
裴晓珍听到这,小脸都快扭成一块皱抹布了,简直气死她了,她要赶紧回去把这个事儿告诉妈妈。
谁知刚一动作,就听‘嘎巴’一声,她一看脚下踩到个干树枝,慌张的赶紧往外跑。
迎面正好看到她三爷爷,也就是她爷爷的弟弟。
“三丫,跑啥?你爷在家吗?”裴书全也有五十多岁了,个子高,但却胖的很,走起路来喘三喘。
晓珍叫了声三爷爷,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扭头就跑了。
“个丫头片子。”裴书全骂了句。
这时裴老栓和裴书荟听到声音也出来了,裴老栓道,“老三,你咋来了。”
“哎呀,我说哥啊!你也太不地道了,家里有好事儿也不想着弟弟一家,你还有个当哥的样子嘛!”
晓珍跑到半路,才注意到自己怀里的那碗野菜饽饽还没给她爷,摸一摸已经有点凉了,也不管那么多了,几步跑到了家,就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跟她妈说了遍。
江素娥听说那个老糟婆子又上门来捣乱,当即就想拿了锄头打上门去,新仇旧恨加一块可以好好算算,可听到公爹似乎对那老糟婆子态度似乎有些松动,就又把助头放下了,不管怎么样人家是亲兄妹,她不可能摁着不让人家来往。
“妈,我出来时正好碰到三爷爷也去找爷爷,不知道什么事。”裴晓珍接着说,三爷爷跟姑奶奶一样,没事就喜欢找爷爷干活,要不就是占些便宜,反正准没好事儿,所以她也不忘报告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