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跳湖戏,冷枫要和女二从一个小悬崖,从二十多米的高度跳下去,按照剧情女演员先跳,他去救,这个高度让人捏冷汗。原本要找替身,可导演却要拍他们下坠时候的特写,必须演员亲自上阵。之前已经派人勘查了这片地形和水势,磕碰撞伤的可能性不大,主要就是高度,如果跳不好,落水可能会受伤。
二十多米啊,一般的人敢跳吗?但这些人不佩服不行,在演员亲自跳之前,导演他们已经找过两个人反复跳过十几次实验,确定可以才让演员上阵。
演员心里肯定在想,死就死吧!
因为要完成一个连贯完美的长镜头,难度特别大,许愿眼睁睁看冷枫和那个女孩跳了六次,每跳一次,她的心口都如同被电击了一遍,生怕冷枫入水受伤,或有什么意外的闪失。忽然,女演员在跳下水挣扎了几秒后突然昏过去了,大家急忙去救,导演才决定女演员往下跳的身体镜头让替身完成。
可是,临时抓来的女替身忽然不干,说自己来了大姨妈,大家急于找一个身材与女二相似、肢体协调的女人顶替,一定要跳得漂亮。
如果找不到,今天这场戏就要停拍,之前冷枫都白跳了。
“我是冷枫的助理,我会水,我可以替吗?”许愿站了出来。
大家齐齐看向她,副导演叫:“她身材很像,马上让她换衣服试一下!”
冷枫走到她身边,小声说:“你搞什么?”
许愿说:“我不想让你白跳,我陪你吧!”
“这么高不是玩闹的。”
“还好啊,我没有恐高症,也没有恐水症,就当是高台跳水啦……”
工作人员马上把许愿拉去换上女二的衣服,弄成女二的发型,带她到崖边和冷枫站在一起。
冷枫皱了皱眉眉头,提醒说:“水的阻力很大,以脚触水的姿势往下跳,不要让胸腹先落,那样会很难受,很危险。”
许愿屏息凝神,点了点头。
“如果跳下去受伤或不舒服,别硬撑,马上说出来。”
“我知道。嘿嘿,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如果你出问题,我也没办法跟你哥交代。”
“你放心,我看女二跳几次,心里已经有谱了,不会有事的!”
导演刚才对女演员动作形象的要求她也记住了,一直在心底重复。
待一声action响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看下方的高度,迎着崖边划过的风,鼓足勇气跳了下去!
高度很高,但很快就落水,她奋力扑腾,向湖水里下沉,湖水重重将她包围,她感觉耳朵鼻子口腔都涌进了水,凭着意识屏住了呼吸。紧接着冷枫跳了下来,游向她,一把拉住她,快速用力地往上拖拽,用力地游。他热热的身体支撑着她,这可是冷枫与她最亲密的接触,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腰部上方,靠近前胸的位置,很紧很紧,她心跳如雷,她莫名紧张,莫名呛了好几口水,湖水很冷,还很臭,熏得她很想作呕。她身体发麻,四肢突然不会动弹了似得,接着便听导演喊了一声:“OK!”
竟然一条过了。
许愿僵硬地借着冷枫的力气蒙蒙然回到岸边,才恍惚发现自己紧紧搂着冷枫的脖子。她的力气随着紧张感莫名消失了,冷枫感受到她虚弱无力,用双臂托着她的身体把她推上去,让岸上的人先接她。工作人员接住他们,依次拉他们上岸,马上有人给冷枫披上暖暖的棉被,许愿愣着神,冷得瑟缩,却没人管。她还沉浸在跳湖这短暂的过程中,回顾着冷枫默默的呵护。
冷枫忽然转过身,拽掉自己的棉被裹住她。
许愿愣了一下,很温暖的感觉在身上蔓延。
他低声说:“水性这么差还自告奋勇,你有没有智商!”
许愿勾起嘴角,故作轻松说:“我知道你会帮我!只是没想到这里的水这么冷,阿嚏——!而且,不小心喝到水了,水好臭……挺难闻的……咳咳……你冷吗,还是给你披着吧!”她要把棉被扯下来还给他,被冷枫按住手。
“矿泉水!”冷枫叫工作人员送来两瓶水,让许愿马上漱口,自己也仔细漱口半天。
冷枫很照顾人,对其他人如此,对许愿也如此。
李江悦兄妹跑上来,递过来一条厚厚的毛巾被披给冷枫,大家簇拥着他去不远处的一辆房车冲热水澡,有专门人员给拿服装,有造型师去给他重新弄造型,许愿无私奉献了一把,事成后却没人理睬。侯永刚在原地招手,叫许愿过去。
“辛苦了许愿!”
“不辛苦,没想到挺顺利的。”许愿说。
“李江宁,马上送许愿回宾馆换衣服!别让她感冒了!”侯永刚吩咐助理。
“哦!好!许愿姐,咱们先走吧!”
许愿回到宾馆,认真泡一个澡,坐在洁白的浴缸中,轻轻揉着身上的肌肤,昨天膝盖摔得青了一片,今天跳湖时候腿先摔在湖面恰好又打痛这个部位,有点雪上加霜,但这是值得的。她不禁开心地笑了。想了很久很久,脑子里不断重复在水中冷枫抱住她的那种真实。虽然那只是拍戏……这一趟没有白来,至少是有收获的。
洗过澡,她给膝盖涂抹了一点药,打了几个喷嚏,严重的鼻塞感袭来,控制不住的鼻涕却流了出来。她感觉特别冷,冷得不正常,翻出温度计给自己测了体温,叹了叹气。
许愿还是感冒了。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素质极好,轻易不感冒,却在这个时候感冒了。她很着急,不是因为自己发烧,而是怕传染给冷枫。到了晚上忍不住咳嗽,便一个人跑去外面找了个诊所吊吊瓶。
冷枫回来见她不在,打电话找她。
他到诊所的时候,许愿正在病床发呆,像个小女生盯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一刹那他忽然觉得她可怜。一个女孩千里迢迢来到这边,吃了苦,遭了罪,无怨无尤,只为了陪陪他。其实她需要人陪才对。可是,她却总挂在嘴上说,我们是好朋友啊,你跟我客气什么?
许愿看到冷枫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他带着口罩鸭舌帽,挺拔的身型走路的姿态在她眼中独一无二。
“她发烧多少度?”冷枫走过来问大夫。
大夫说:“刚才是三十九度二。”
冷枫愣了一下:“怎么这么高。”
“点滴快完事了,帮你女朋友盯着点。”大夫第一时间把冷枫误认做许愿男朋友。许愿偷偷若有若无地勾起嘴角。
“她明天还要点吗?”冷枫又问。
“回去给她定时量量体温,退烧了就没事,要是咳嗽流鼻涕严重就过来……”
许愿鼻塞流涕,不得不用纸擦,还打喷嚏咳嗽,觉得自己的样子很丑。
诊所人很多,医生在病床间走来走去,许愿对冷枫眨眨眼,被冷枫骂:“自食恶果了吧。”
“我已经三年没感冒了,这么巧跳了一下水就中,还麻烦你过来看我,其实你不用管我,我吊瓶打完就回去了……”
“自找麻烦。”冷枫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在她身上。
“这是什么?”许愿诧异地说。
“给你的替身费。”
“这么多啊!”许愿拿起钱捻开,“五张呢!”
冷枫见她一脸愉悦,又白她一眼:“你傻呀,感冒药多少钱,挂吊瓶多少钱?这么危险的高度跳一次才给你五百,多吗?”
“我就是去玩的,没想到还有得赚,这就是意外收获了,有这么好的事儿我请你吃饭!今天你想吃什么?”
“傻瓜。”他像看待小孩子似得按了一下她的头,仿佛在思索什么,忽然感慨:“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女人。”
“我不傻,我精着呢,我的心里有自己的一个小算盘。别人让我跳,我才不随便跳呢!”我鼓起勇气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水,都是为了你呀!别说没有受伤,就算会受伤,为了你让你减少受伤的机会我也愿意一试。在你面前,我更要做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勇敢的女人。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他突然冒出一句。
许愿一怔,脸颊又微微泛红了,他这是在道谢,可是,她最怕他用认真的语气跟她道谢了。弯弯嘴唇,她的笑容很美:“对啊,就是帮朋友摆平一些小事,我这么讲义气,你怎么报答我?……”
“你想怎么报答?”冷枫声线不高,却还是引起旁边病床女生的注意。那姑娘凝视冷枫良久,突然叫:“你是冷枫吗?”
许愿和冷枫同时一愣,转过头去,这个反射性的动作让女孩确认了他的身份。那女孩居然从床上跳了起来,朝另一个方向大喊:“是冷枫,是冷枫!快来要签名!歌手冷枫!”喊来两个从卫生间冲出来的穿校服的女生,是同学。
几个女生立刻围上来,拎起地上的书包,掏出纸笔求冷枫签字,求拍照,一张张青春崇拜的嫩脸,绽放出快乐的笑容。最后演变成整个诊所的人认识或不认识冷枫的人都凑热闹来要了签名,反正就知道眼前站着一个明星,诊所的医生也走过来,兴致勃勃地说自己的女儿特别喜欢他,专门从抽屉拿出一个相框,把女儿的照片拿出来让冷枫在背面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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