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 (弱水千流)

　　悄悄瞟一眼肖驰。
　　他目光冷淡看着荧幕，没什么反应。
　　电影继续往下演，就是一个变态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俗套故事，一言不合就滚床单。林悠悠扶额，不到十分钟就开始为她和肖驰的第一次电影约会默哀了。
　　这时，边儿上冷不丁响起道嗓音，“你喜欢这一款呢。”
　　“……”林悠悠怔住，转头一看，肖驰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眉峰挑起一侧，漆黑的眸眼神玩儿味。
　　她咳了声，涨红着小脸支吾解释，“没有啊。”电影是瞎选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是这种剧情呢……
　　肖驰随手指荧幕，挑眉，“觉得这好看？”
　　林悠悠生怕他对她的审美产生误解，忙忙摇脑袋：“不好看不好看。”
　　他点了下头，语气挺淡，“那咱干点儿别的。”
　　林悠悠不解地问：“什么？”
　　刚说完，男人粗糙的大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来。她眸光微闪，肖驰低头贴近，她唇微动想说话，却被他卷住小香舌，吃入口中。
　　光线昏黑的影厅里，他把她压在座椅上深吻。
　　荧幕上在演什么，已经没人再关心。
　　然后，肖驰一直把林悠悠亲到了电影结束。影片结局皆大欢喜，现字幕了，霎时灯光通亮，在影院工作人员进场的前一秒，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然后舔了舔她的唇，压低嗓音道：“真甜。”
　　“……”林悠悠被他欺负得满脸绯红，羞窘不已。
　　清场人员进来了，笑盈盈道，“您好，出口在过道的右边，请从那边离场。”
　　她大眼雾蒙，两条腿软绵绵的，走几步还差点摔倒，像只呆笨的小企鹅。肖驰看得好笑，手一勾把她扯到怀里，大步离开了。
　　晚上饭局的地方在西厢，高档中餐厅，号称云城第一楼。
　　说是饭局，其实又不太准确，因为请这顿饭的人，勉强算肖驰的朋友之一。
　　去西厢的路上，林悠悠问他：“我们是去和谁吃饭？”
　　肖驰很冷淡，回答也和之前的一样，“一个神经病。”
　　于是林悠悠就知道了，是之前打来电话，称呼她是幼齿小萝莉的那个男人。她想起那人阴冷的语调，有点心悸。
　　西厢到了。
　　主人一方早就坐在了古色古香的雅间里，林悠悠跟着肖驰，刚一进门，就听见一道清亮又柔婉的嗓音飘了过来。
　　啧啧说，“想请肖总吃顿饭真是难。这回可以拿奥城的项目换，下回我恐怕就只有三跪九叩了呢。”
　　一个吊儿郎当的漂亮男人紧随其后，嗤道，“商迟一天没死，谁敢让你跪让你叩。”
　　貌似挺热闹。
　　肖驰带着林悠悠落座，脸色冷淡，没搭理其他人。
　　林悠悠抬眸，悄悄环视一圈儿。
　　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坐在肖驰旁边的男人，纯黑西装，笔挺如新，肤色和肖驰一比，稍显白皙了些，但却很衬那张好看的脸。那人不言不语，眼底有一层严霜，整个人，阴鸷到极点。
　　林悠悠很快移开目光。
　　这时，最先说话的女孩子朝林悠悠靠过来，在她脸上打量，笑了，“好漂亮的小妹妹。”
　　女孩其实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浅棕色瞳孔，很清澈，眼型却偏偏像狐狸。她说：“你好，我叫白珊珊，很高兴认识你。”
　　林悠悠也对她腼腆地笑，“你好，我叫林悠悠。”
　　两人握手。
　　匆匆一瞥，林悠悠眸光闪了下，注意到白珊珊雪白的手腕上，有一圈很淡的红色勒痕。
　　白珊珊的手很快抽走了，她笑靥如花，依次给林悠悠介绍在座的另外两个男人，商迟，叶孟沉。她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叶孟沉冲她点头，商迟则只看了她一眼。
　　接着便上菜开席。
　　白珊珊这个主人很周到，拿公筷给她夹菜，小声说：“悠悠你不知道，在你之前，我们听都没听说过肖总谈女朋友，好多女人想爬他的床，什么手段都使了都沾不上边。大家都以为，他是个gay耶。”
　　“噗……”林悠悠被嘴里的汤呛住，咳出几滴眼泪。
　　Gay？
　　她扭头，看了看肖驰冷峻的侧脸，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他把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少年抵在墙角的画面，不由一阵恶寒。
　　这顿晚餐的气氛有点古怪。
　　肖驰面无表情地吃饭，偶尔给林悠悠夹菜，浑然置身事外的模样；商迟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从始至终连筷子都没碰一下，更别提说话；只有满脸雅痞的叶孟沉稍接地气，极偶尔地跟两个女孩搭句话。
　　吃到一半的时候，白珊珊要去洗手间，问林悠悠要不要一起。
　　两个姑娘于是一道走出去。
　　西厢每层楼的洗手间都在走廊尽头，离最近的雅间都有不小的距离，旁边配设齐全，有哺乳室和吸烟室。
　　林悠悠先出来，洗完手，便站在原地等白珊珊。
　　过去两分钟，仍不见那女孩的人影。
　　她疑惑，准备折返回去，孰料，经过通往吸烟室的走廊时，听见一阵怪异响动，似乎是从吸烟室里传来。
　　好奇心驱使下，林悠悠朝那扇门走近。
　　门是双开式，没有关严，中间部分空着一道不大不小的缝。人声果然来自那里。
　　闷闷的，像是男女凌乱的喘息。
　　“……”成年人的世界，尺度真大。
　　短短几秒，林悠悠惊愕瞠目，终于反应过来里头是番如何的战况，旋即整张脸红了个底朝天。她无语，在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准备打道回府。
　　余光里却看见一只高跟鞋。
　　纯黑色，性感的细跟尖头，是今晚白珊珊脚上的那双。
　　林悠悠变了脸色，以为那个长着双狐狸眼的女孩遇到了什么不测，刚要出声，一只大手忽然从背后准确捂住她的嘴。
　　“唔……”她吓住，眼睛瞪得更大了，掰着那只手发出呜呜声。
　　那人把她箍进怀里，唇亲了亲她黑发下的小耳朵，紧贴着她说：“嘘，是我。”
　　是肖驰。
　　“……”她松了口气，转身看他，小脸红得快滴血，指指那扇门，用气音说：“白珊珊好像在里面。”
　　肖驰撩起眼皮，冷淡瞥了一眼那扇门，“和你没关系。”然后垂眸看她，似有若无捏了下她的腰，低声：“吃好没？”
　　她点点头，“嗯。”
　　他环过她的腰往电梯走，“回家了。”
　　*
　　夜色下，越野车在马路上飞驰。
　　林悠悠坐在副驾驶里，窗外，成片的街灯连成光束，和路边的景物一起倒退。她往左右看了看，说：“肖驰，好像走错了。”
　　肖驰嘴里叼着烟，回她，“没走错。”
　　林悠悠：“……我家好像不是这条路吧。”
　　“谁说我要送你回家了。”
　　“……”林悠悠怔愣。
　　他掸了掸烟灰，侧目，挑着眉看她一眼，“上回在客栈里我怎么说的，忘了？”
　　上回在客栈？
　　林悠悠眸光闪动，想起来了。那次他把她摁在墙上亲的时候，情到浓处差点动真格，但还是打住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那次他好像说了什么“等回去”来着……
　　她脸蓦的涨红，心跳也跟着怦怦加速。
　　回云城已经几周，肖驰太忙，以致两个人面都没见过几次，他也没跟她再提过。她还以为是他蛋疼的毛病有所加重，所以已经不想那档子事了呢……
　　林悠悠忽然觉得很紧张，咬了咬嘴唇，红着脸道，“那个……嗯，已经决定就今晚了吗？”
　　“嗯。”肖驰应。朝思暮想的一块肉，在嘴边悬了几个月，再不吃，他怕真的得憋出病来。
　　小姑娘看着她，很认真地问：“你已经想清楚了吗？”
　　“……”肖驰拧了下眉，觉得这句貌似应该他问她。但还是点头，“嗯。”
　　小姑娘继续，“这种事还是比较重要的，我是没什么意见，主要就是怕你后悔。”
　　于是，她就这么把男人的台词全都抢着说完了。
　　肖驰给她逗得笑出一声，“怕我后悔什么？”
　　林悠悠瘪嘴，表情看着有点儿委屈：“……后悔喜欢我呀。”
　　刚好这个路口是红灯，车停下。
　　肖驰静了静，说：“不会。”
　　“真的？”
　　“真的。”他倾身吻她的额头，目光穿过无边夜色，落在遥远的某处，声音很低，“该怕的是我。”
　　世间所有未知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
　　林悠悠不知道，和她的这场注定，肖驰已经等了二十六年。好比沙漠里苟延残喘的狼，得到猎物，就死都不会放手。
　　车停在了院子里。
　　林悠悠刚把安全带解开，刚要说话，肖驰的手就从她膝盖弯处穿了过去，她低呼，下一瞬就被他托着臀一把抱起。
　　然后他的唇便压下来。
　　她掌心全是汗，心脏狂跳，被他吻得呜呜直颤。恍惚中，她感觉到他把她抱进了卧室，她被放在满是他雄性味道的大床上。
　　肖驰亲她的耳朵，柔声哄她，“乖乖，叫我名字。”
　　她迷迷糊糊的，喊他：“肖驰……”
　　娇软哭腔刺激得肖驰头皮发麻，他咬住她耳垂，低声说：“你男人大了点儿，忍忍，疼就使劲儿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