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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完结+番外 (楼海)


  丽丽姐被噎得回不上来,一手撑在餐桌上喘了半天气,才说:“你这是要生生把我气死啊,这事跟你没说头,你这人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行为处事都太幼稚!你就说说你跟云焕怎么了吧!”
  明月往上拉丝袜,力气稍稍大了点,指甲往里一陷,勾出一个大洞。她烦躁地将之脱下来,扔进垃圾桶,抱怨:“没一件顺心的。”
  丽丽姐开始合理推测:“男人惹女人生气,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外面有人了,要么是走在外面有人的路上。这次录节目就没跟你去,他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明月身子一僵。
  丽丽姐看在眼里,叹息道:“就知道男人长得太好靠不住,你不惹人,人家也要惹你。一次两次能把持住,三番五次肯定会出问题。”
  明月没理她,丽丽姐继续道:“可咱们女人呢,眼里也不能太干净。原则问题不能让,但要是小打小闹就算了,你爸爸当年还和院里小护士传绯闻呢。”
  明月拿了自己包,走去玄关穿鞋子。丽丽姐跟在她后面,急得掐了把她胳膊,问:“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呢?”
  明月疼得一抽手,说:“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丽丽姐捂着胸口:“我心脏病都被你急出来了,你还死鸭子嘴硬。”明月开门,她堵门,混乱里双双从门后跌出去,被同一双手臂拦住去路。
  丽丽姐脚踝扭了下,疼得直龇牙,目光从一双皮鞋往上,直看到一张英俊的脸上,既喜又恼道:“是你啊!”
  云焕还是领奖时的那套西装,因为来时淋了些雨,又在漫长时间里被捂干,高档面料不再挺括,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许是熬了夜,眼睛比平时更显深邃,双眼皮多折起一层,看人的时候,眼底带着浓浓的黑。胡茬已经冒了起来,下颔布了一片青色。
  他一手拎着玻璃瓶的牛奶和豆浆,一手提着装着包子油条的纸袋,看到丽丽姐跟明月,略显僵硬地笑一笑,说:“妈……明月。”
  丽丽姐恶狠狠看着外面的人,说:“别喊我妈,没你这么没良心的女婿。昨天晚上去哪了,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是吧!”
  云焕说:“我一直有给明月打电话,可是她关机了,没办法联络到。也很早就过来了,只是怕打扰你们睡觉,就一直没敲门。早饭是我刚买的,你们吃吧。”
  丽丽姐冷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平时不是挺傲吗,昨天做了什么坏事了,突然这么低声下气的,我还真不习惯。”
  明月已经抓着丽丽姐胳膊往门里推,说:“你别跟他废话了,要么进来,要么就在外面呆着,自己选!”
  丽丽姐踉踉跄跄走进门,说:“干嘛呀,我还没教训完他呢。”
  “训什么训,进来睡你的觉去,有你什么事啊!”明月不由分说拉她进玄关,拉着把手将大门用力带上。
  门外却伸过一只手,早餐袋摔在门框上,硬是又把门打开。
  云焕顶着一张青灰的脸,眉头紧锁,定定看着明月道:“别关门,你先让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明月低着头,看也不想看他,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她说着两只手都撑到门上,用了吃奶的力气往外推。
  云焕额上青筋冒起,脸渐渐涨红,仍旧说:“先让我进来!你听我的,别这么抵着门,这样很容易伤着你自己!”
  明月置若罔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把手,重复道:“你走吧,我真的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用费尽心思跟我解释,我什么都知道。”
  云焕叹气:“你不知道!”
  男女力气悬殊,他稍一用力,她便因脚底打滑而不停后退,松懈几分,又被她推回至老位置。云焕只好侧过身,将一只胳膊送进来。
  明月没刹住力气,门吱呀阖上,正好卡在云焕肩上。他疼得眉心紧皱,脊背弓起,口中“嘶”的一声,仍旧倔得不肯走。
  明月到底是心软了一下,松了力气,只拿脚撑住门底。丽丽姐早看得打个激灵,说:“不管了,你们就闹吧,闹得全楼的人都知道,你老妈脸上就有光了!”
  她叉着腰,一扭一扭地往卧室走,留下明月倚在门后,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云焕又是叹气,将手里的袋子搁地上,说:“我不进去,你拿走当早饭。”
  男人离开,门被重新带上。
  明月松出口气,一回身,朵朵揉着眼睛看着她。
  云焕最终还是被放进来,与第一次的盛情款待相比,今天的他成了不受欢迎的外来者。分明是五月的天气,屋里冷得像零下的冰窖。
  朵朵站在沙发边上吃早餐,包子太大,她嘴太小,咬一下,半张脸都陷在包子里。云焕接过来,给她撕成小块,她像个小耗子一样就着他手吃。
  相处是亲昵的,可是逗了小半天,她也不说话,平时那双灵动的眼睛耷拉着,一会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一会软骨头地坐在地上。
  云焕捏捏她肉乎乎的下巴,说:“朵朵今天怎么不高兴,你是不是生爸爸的气了,觉得爸爸骗人了,没有早点回来见朵朵?”
  小丫头眼睛转了一大圈,腮帮子一鼓,撅着嘴一动一动,心里必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了,表面上仍旧不愿意说话。
  云焕忍不住轻轻抱了下她,说:“其实爸爸有回家找朵朵,可是朵朵已经跟妈妈走了。”他拉过身边粉色的袋子:“你看,我还记得给你带礼物了。”
  昨日混乱,云焕到家确实已经不早。不过回前掐过时间,他自认有自信赶在朵朵跟明月睡前到家。
  谁知道钥匙插`进门里,门已上锁,而门后一片漆黑,连明月习惯留下的一盏夜灯也没有开。
  他将大灯打开,这才真正确定她们并不在家。他立刻下楼,回了自己公寓,灯亮之后,却还是一样的空空荡荡。
  家里明显有收拾过的痕迹,地砖上有拖完地后新干的水渍,桌椅沙发上也是纤尘不染。而他遗忘在医院的礼盒,此刻正静静立在客厅一角。
  云焕并不想承认自己心虚,给蒋虎打电话的时候却忍不住手抖,后者在电话里说:“来过,我要她赶紧回家的……正好有事我没陪着,当时办公室里有齐吧。”
  云焕再给明月打电话,便在机械声里被一遍遍提醒对方电话已关机了。
  就像小时候,云素珍每次跟他爸爸吵过架后,都会带着他去娘家住几天一样,云焕能想到的明月去向,明月在这座城市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丽丽姐那了。
  他于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拎上那个粉色礼盒,就风尘仆仆地赶往丽丽姐家。
  站在董家门前,他踟蹰几次,最终还是放下敲门的手,坐上一边楼梯。等漫漫长夜过去,微弱的阳光自东方来,他下楼去买了早餐,又重新过来等。
  时间的两面性在这一晚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时常值夜班,医院的夜晚也难熬,却并不漫长。没事的时候,能歪在值班室里睡一觉,忙起来了,照顾几个危重的病人,歇下来的时候已是东方既白。
  只有在等待的时候,时间才被无止无尽的拉长。
  云焕从来不知道熬夜可以这样伤神,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致的折磨,很困,然而无法睡着,黑暗,眼前却有无数画面。
  他不知道在此之前,明月在家里等了他多久。
  但只要一想,便觉得身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是一种慢性的,无法摆脱的疼痛。
  云焕尚在出神的时候,明月从屋里走出来。她敲了敲主卧房门,押出一道窄缝,对里面的人道:“一会儿麻烦你送朵朵上学,我先去上班了。”
  客厅里两个人齐刷刷看过去,被注视的那个却旁若无人的走去玄关换鞋子。
  云焕喊了她两声,知道他的话,她不会再听,只好跟朵朵头靠着头道:“爸爸去送妈妈上班,你先和外婆呆一起,乖乖的好吗?”
  朵朵立马皱起眉,眉心涌上两个小小的窝。他揉了一揉,说:“不生气,爸爸晚上去接朵朵回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丫头斜过眼,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云焕恨不得剖出心给她看:“决不食言。”他抱起她丢在主卧外,也敲一敲门,说:“妈,麻烦你看一会朵朵,我去送明月。”
  里面的人极不耐烦的:“滚滚滚,把你女儿也带走,没一点像我们家的人,看见那张跟你一样的脸就烦!”
  云焕捏捏朵朵脸,拧开门把手,说:“进去吧,婆婆等你呢。”
  云焕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已经在玄关穿好鞋了,又想起什么,脱了鞋子拿回一瓶豆浆和一袋包子。
  赶下楼,正巧遇上明月开车,他一把抓住车门,说:“我送你。”
  又是一场拔河,明月这回专攻他下盘,伸脚狠狠踹上他膝盖,说:“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送?”
  云焕忍着痛,手上力气是一点没收,几分无奈道:“这好歹是我的车吧?”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明月手立刻一松,从车上跳下来,看也不看他道:“把你的臭车还给你!”
  没来得及收力的云焕往后一连冲了几步,等稳住自己的时候,她已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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