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错!还真是个小姑娘!
大爷心里别提多欣慰了,这小伙子是去年搬进来的业主,哪哪都好,就是没对象,天天瞅着形单影只的,可把他急坏了。
这下好了,知道领女朋友回家,看来是好事将近啊!
戴颂住在十六楼,晚上这个时间段,在家的人基本不会再出去,出去的人大多还没赶回来,电梯里间空空荡荡。
红枣感受着电梯平稳上升,戴颂并肩站在身侧,他身上的热度隔着很近的距离扑洒在她光|裸的脸颊和手臂上,她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她要去男神家里啦!
虽说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但她明明一个小时前还在气闷地应付庄程,现在居然就站到男神家门口了!
红枣心猿意马时,戴颂隐忍的粗重呼吸声把她神志拉回,正好电梯“叮”一声到达,她忙小心地挽紧他手臂。
楼道里的浅色地砖光可鉴人,戴颂走到门前,解开指纹锁。
红枣跟在他身后,有点小局促,按道理说,已经把人送回家了,她应该主动避嫌才对,可是——
戴颂手攥在门把上,感觉到冰凉的金属开始微微发烫,他屏着呼吸,回过头问:“红枣,可以进来坐坐吗?”
红枣不安的眼睛顿时大亮。
*
戴颂确实撑不住了,胃里像有把冰冷的匕首在到处戳刺,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发出绞痛。
他进门后靠在玄关的墙上,闭目深深呼吸,再挑开眼睛,就看到红枣正要蹲下身帮他换鞋。
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他忙向后收了一下,把红枣拉起来,“脏,别碰”,看她眼神忧虑急切,他抬手在她头上抚了抚,指向餐厅,“别弄这个,帮我倒杯热水吧。”
红枣点头,快速脱下鞋子光着脚就往里跑,又被戴颂拉住,他俯身在鞋柜里找出一双棉质拖鞋放在她白嫩的脚边,沉声叮嘱:“快穿上。”
明显的大号男款拖鞋,肯定是他曾经穿过的,红枣脸轰的发热,不敢细想,赶紧把脚伸进去,哒哒哒跑去拿保温壶,拎起来发现空空如也,急得又钻进厨房,找到电热壶接满水,按亮电源。
红枣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从厨房探出身,就看到戴颂还怔怔站在门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方向。
“学长?”红枣绕过沙发,朝他跑过去,“是不是疼得厉害?水已经在烧了,药箱在哪儿,我去拿!”
戴颂发白的唇动了动,“在……电视下面的抽屉里。”
红枣轻软地应了声,调转方向冲向电视柜,戴颂立刻就后悔了,他要是不回答,那个小身影是不是就会直直地赶到自己身边来?
水很快就开了,热气喷在格子纹理的墙砖上,红枣把药箱放到戴颂身边,回身进厨房倒了半杯开水,又拿起一只大碗,把开水在两个容器里来回颠倒,直到热气散开,温度刚好入口,才端出去送到戴颂手边,切切地盯着他,“快喝,不烫的。”
戴颂接过来,把手里的一小把药片全部吞下去,剧痛的胃在接触到食物后,一时爆发出更加嚣张的痛感。
红枣半蹲在沙发边,眉头打成死结,急得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戴颂家里根本不存在暖宝宝热贴之类的生活必需品,连最古老的热水袋都没有,她端起水壶想再倒点热水,手差点被壶嘴烫到。
她忽然愣住,而后激动地将杯子倒满,直接把双手贴在滚烫的杯壁上,忍过一会儿,觉得温度差不多够了,就把双手隔着衬衫,轻轻贴到戴颂微微起伏的胃部。
痉挛抽搐的部位立刻被热度抚慰,戴颂睁开紧合的眼睛,低头看到急得鼻尖冒汗的小姑娘,正把温了的手重新贴到开水杯上。
戴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翻过掌心,果然烫得通红,心疼得声调都变了,严声责问:“你犯什么傻!”
红枣以为他嫌弃自己方法土,连忙解释:“我高中有次感冒发高烧,胃里又疼又冰,难受得厉害,就是用这个办法熬过去的!”
“高中?”戴颂蹙眉盯着她,这么严重的事,他居然一无所知,“在宿舍里?”
红枣摇摇头,轻声说:“其实不算高中了,是高考结束的暑假,那次病得很重,快一个月才完全好。”
戴颂起初没有完全想透她的意思。
然而仅仅几秒钟后,他只觉得脑中“嗡”一声大响,有些永远不愿回想的记忆猛地被扯回眼前,那个炎炎夏日里,有人曾站在楼道里言之凿凿对他说,红枣?应该趁假期跟男朋友出去玩了吧。
第21章 轻轻的亲亲
戴颂感觉到从骨头深处透出的寒意,犹如数九寒天被迎头浇下一盆冰水, 连痉挛的胃痛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 但半蹲在沙发边的红枣明显变得紧张,想伸手来探他的额头, 他紧紧握住那只纤瘦的手臂,俯身把她整个人捞起,抱到沙发上。
红枣小小的惊呼出声,还没来得及脸红,就听到戴颂肃声问:“生病的事, 当时有没有别人知道?”
红枣从没见过戴颂有过这样严厉的神情, 虽然不解, 但还是乖巧坐好,老老实实回想:“当时……当时叶青纱跟我关系很好, 高考后大多数同学都断了联系, 所以……我只对她说过。”
戴颂胸中卷起惊涛骇浪, 有些早已成型多年的认知被猛烈冲击,发出摇摇欲坠的巨大坍塌声。
他极力控制着蔓延全身的颤栗, 嘶声问:“你当时有没有电话?”
红枣被他情绪感染,也觉得喉咙发干,懵懵说, “没有手机, 有固定电话,”她想起第一个问题,猜测他可能也会问, 于是主动地加上,“电话号码,除了妈妈和班主任,叶青纱和另外两个同学也知道的。”
戴颂咬住牙关,手缓缓紧攥成拳,一字一字问:“男朋友呢?”
红枣怔住,“什么男朋友?”
他怕自己的反应吓到她,把呼吸都尽可能放轻,目不转睛凝视她黑润剔透的眼睛,语气近乎诱哄,“红枣,告诉我,高中毕业那年,你有没有男朋友。”
红枣这下听懂了,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大声反驳,“没有!当然没有!”她生怕戴颂不相信,涨红了脸,焦急地为自己澄清,“不只是那年,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过男朋友啊!”
偌大居室,一时安静得鸦雀无声。
戴颂贪婪地注视着女孩通红的脸颊,像要一寸寸刻下来般用目光仔细描摹,脑海中不断回闪出她当年穿着校服,梳一头齐耳短发的稚嫩模样。
他在忍耐和克制里度过的十年光阴飞速回放,有些连城的珍宝,被人用荒诞可笑的方式偷偷蒙上黑布,他居然愚蠢得一无所知!
而此时此刻,他手里终于抓到了那黑布的一角,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完全扬起,露出那段时光原本该有的模样。
红枣蜷着腿,双手撑住沙发,背挺得直直的,担心地望着脸色苍白的戴颂,“学长,你到底怎么了?”
“红枣……”许久,戴颂仿佛定格的双眼才干涩地动了下,毫无血色的唇牵出一道苦楚的弧线,“我最后问一件事。”
红枣连连点头,“只要别冤枉我什么男朋友的……其他事你随便问,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大学那次联谊会上,你临走前,叶……”他手臂肌肉不可控制地绷紧,连提到这个名字都暴戾得想杀人,“叶青纱,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红枣本来关切的表情一瞬僵住,好半天才掩饰地垂下头,支支吾吾说:“没,没什么……”
“告诉我实话,”戴颂迫切地凝视她,“我想听。”
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红枣心就酸得要化掉,被他这样逼问,忍不住向后退开,蹭进沙发角落里,可怜地嗫嚅:“为什么问我,明明是你要她转达的。”
本来已经掩埋进记忆最深处的东西被强制着连根挖起,疼得她指尖都轻颤起来,莫名觉得自己被戴颂欺负了,咬紧唇忍住眼里的湿热,抬头望着他,哽咽着说:“因为你……你讨厌我,不想看见我,让我快点走,所以我才马上离开的啊!”
戴颂再也忍不住,骤起的狂暴让他仅存的理智在一瞬间全线崩溃。
“我讨厌你?我不想看见你?”戴颂霍然站起身,眼眶发疼,死死瞪着红枣,“穆红枣,用你自己的眼睛看,那可能是真的吗!”
红枣呆住,心中原本满满的委屈逐渐被不可置信取代。
他这句话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戴颂盯着她微微泪湿的睫毛,弥天燃烧的烈火把从前的克制隐忍烧得干干净净,只想不顾一切地把她用力揉进怀中,箍紧融合进身体的每一点皮肉骨血里。
他实在忍得太久了,有些压抑的东西一旦爆发,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红枣隐隐有些念头成型,仓惶从沙发上下来,想跑到戴颂身边问个清楚。
两人之间不过几步远的距离。
落地窗外月色渐暗,浓云层层叠叠压上来,有雷声隐隐在天际响起。
她就站在那一寸仅剩的月光里,身上裙子蹭得微微凌乱,光裸的小腿雪白秀长,脚上趿拉着属于他的大号拖鞋,像个真正的小妻子般,站在家里的地板上切切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