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梓隽什么都听不进去。
脑子里一直想着五年前,得知她不告而别,那段时间他像个疯子一样满世界寻找,而逼走箫箫的人就在他面前,那个人竟然是他妈。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妈不仅逼走箫箫,还假装胃癌欺骗他订婚。
他无法想象他最亲的亲人,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
“妈,你太过分了!”方梓隽气得青筋暴起。
沈寒玉一点被撞破的心虚都没有,反问,“我过分?五年前要不是我逼走这个女人,你能相安无事到现在?这个女人才回来多久,你看看你自己,还有方家。还有?家,哪一个不是被她深受其害?”
“妈,你这是欲加之罪,昨天的事是我自愿的,和箫箫无关。”
“我看你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心智,明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要承认?”即使她向媒体解释很多遍,家门口的记者还是穷追不舍,他们要的是更劲爆的新闻,而不是事实。
“那您呢,明知道我不喜欢?若兮,为什么要逼我订婚?”方梓隽反问。
“我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方梓隽失望的苦笑一声。怒吼:“为我好就可以瞒着我逼走箫箫,为我好装病威胁我订婚,如果你是这么为我好的,我宁愿你不要对我好。”
沈寒玉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他一向孝顺,何曾对自己这么大声说过话,都是因为这个贱女人。
她和儿子吵架,她倒好,相安无事的躲到后面避难,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将矛头对着粱箫,挑唆道:“粱箫,你看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不觉得内疚吗?”
“妈,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和箫箫无关。”方梓隽护着她。
粱箫紧紧咬着下唇,从方梓隽身后站出来,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除了道歉,梁箫不知道说什么来平息她的愤怒。“对不起,伯母,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对不起?你以为说对不起就能让这件事当没发生过吗?梁箫。你真不要脸,明知道孩子不是梓隽的还纠缠梓隽,破坏他的订婚,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昨天在订婚宴上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故意让大家误会?你说啊……”
昨天的突发状况让她措手不及,她根本来不及阻止,更何况悄悄当时哭闹,她真的没想过后果这么严重。
沈寒玉憎恨的说:“我看你昨天分明就是故意让大家误会,现在目的达到了,方家要完了,你开心了,满意了?”
“我没有,伯母。真的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伯母,梓隽,求你们不要再吵了。”
粱箫被自责感深深占据整颗心,痛苦快要将她压垮,她突然朝外面跑去,想躲开这些无休止的争吵。
方梓隽连忙追出去,“箫箫。”
“梓隽,你给我站住!”沈寒玉气急败坏的在后面直跺脚,可惜方梓隽已经跑远了。
粱箫冲出公司,方梓隽很快就追上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入怀里。
“放开我,梓隽,求你放手。”粱箫奋力挣扎,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谁也不要来打扰她。
“我不放!”方梓隽坚硬的说道。
手臂圈紧,紧紧的,生怕一松手她又消失五年。
他已经等不起下一个五年了。
“梓隽,你放开我吧,算我求你了,别再对我这么好。”她哭着祈求。
方梓隽坚定不移,“箫箫,如果不是我妈从中阻扰,我不会错过你五年,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梓隽,别说了,我不想连累你,连累方家,我去向记者澄清,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孩子不是你的,你去找?小姐解释,这都是误会,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不行,如果你去澄清,悄悄怎么办?你想过她的感受吗?”方梓隽大声说道,想唤醒她的理智。
悄悄……
想到女儿,粱箫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点。
冷静下来,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为了这个误会,她背负了太多不堪承受的压力,外界的恶语相向让她深陷其中。
她不是没有感觉,她听到那些谩骂她也会心痛会难受。
她感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深深的泥潭里,越是挣扎想逃越陷越深。
到最后,她根本无力去改变现在的局面。
见她冷静。方梓隽悲哀的说道,“箫箫,就算全世界都唾弃我,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粱箫什么都听不进去,眼泪挂在眼尾,滑落。
无论粱箫怎么反抗,方梓隽的手臂始终圈得紧紧的,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世界仿佛安静了。
马路边,?色的车窗缓缓落下。
霍锦笙的眼眸落在对面相拥的男女身上。
昨天订婚宴上发生的一幕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方梓隽为了她们母女顶住所有的压力与全世界为敌。
他嫉妒,却无法漠视方梓隽过人的勇气和担当。
即使他们被全世界唾弃,他们彼此的心依然紧紧靠在一起。
他永远也没有机会靠近她的心。
车窗缓缓向上。霍锦笙将视线收回,毫无波澜的语气对陈炼说,“去老宅!”
陈炼心生疑惑,自从霍总成家之后,就自立门户出来单独住,即使离婚这五年也没有搬回去,只每月十五回家陪家人吃晚饭,今天不是回霍家老宅的日子,霍总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
不过这是霍总的家事,他只管听命就好,在下一个路口改变了方向。
霍家老宅位落于东城一座风景秀丽的山坡上,是霍锦笙的曾祖父建造的,至今已有百年历史,曾祖父建造这座大宅子的时候请先生看过风水,所以霍家虽然日益壮大,这座老宅子依然沿用至今。
沿着公路一路环绕着开到老宅门口,一位花白老人前来开门,陈炼将车开到院子里,老人等车停稳后,惯性的上前将车门打开。
“少爷,您回来啦。”老人的胡须都白了,对霍锦笙却很尊敬。
“马爷爷。”霍锦笙礼貌的尊称。
马爷爷从小跟着爷爷,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从不会把他当下人。
“少爷,老爷等您很久了,您快进去吧。”
“嗯。”
霍锦笙淡淡的应了一声,由马爷爷引路,穿过中式园林,向着深处的中式建筑走去。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爸,昨天的新闻您看了吗,粱箫回来了,她走了五年,这次偷偷的回来也不低调点,昨日竟然当着全东城人的面抢婚,要不是当年她和锦笙的婚礼没有曝光,今日受连累的就不止是方?两家,咱们霍家肯定会受牵连。”
说话的是霍锦笙的母亲,邱晚珍。
“大嫂,箫箫和锦笙已经离婚了,就算她回来也和咱们霍家没有任何关系,人家好端端的没惹你,你干嘛背后戳人家脊梁骨?”孟廷芳没好气的说。
邱晚珍和孟廷芳是妯娌关系,一直都不和,每次开家庭大会,两个人势必水火不容。
邱晚珍不服气的说:“廷芳,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有关系吗?你凭什么来给我添堵?”
“霍家的事我也有份。再说了,箫箫已经不是你的儿媳妇,还家事,呵,说出来也不怕笑死人,当初是谁死活不让锦笙娶箫箫的,婚后你又何曾把她当你的儿媳妇看待?”孟廷芳冷笑道。
“孟廷芳你!”
“好了,不要吵了。”坐在主位的霍老爷子终于忍无可忍,他这两个儿媳妇一直斗来斗去,每次都吵得不可开交,他早就心烦了。
“锦笙怎么还没有回来?”老爷子看向门口。
霍锦笙刚好走到,霍老爷子一看到他,心情一下子好转,“锦笙,快过来。”他招手。
霍锦笙大步走过去,一一称呼,“爷爷,爸,妈,二叔,二婶。”
邱晚珍激动的应了一声,对着孟廷芳耀武扬威的笑了一下,就算孟廷芳比自己会讨爸爸欢心又如何,她的儿子一点都不争气。每天混迹赌场,爸爸早已将挂在他名下的霍氏股份剔除,现在霍氏的当家人是她儿子,将来霍氏就是她们大房的。
孟廷芳不乐意的转过头去不理会她的炫耀。
“锦笙,今日我查看了你的工作报表,最近你的表现不错,不枉爷爷对你的一番栽培。”
“爷爷,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信任。”他颔首说道。
邱晚珍趁机说:“锦笙,工作再重要,也不能不管家庭,我刚才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我已经帮你物色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你若是有空……”
“妈,我工作很忙,您就别忙活了,免得耽误别人。”每次回家,母亲总是会提结婚的事。
他很反感。
“锦笙,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拗,你都离婚五年了,你就打算这辈子就这么单下去?”
霍锦笙没出声。
遇不到动心之人,他宁愿单着。
反正一个人也挺好。
孟廷芳酸道:“大嫂,你急什么,锦笙的追求者都能从东城头排到东城尾。你还怕锦笙找不到老婆?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要成为你儿媳妇还真的需要勇气,要不然怎么忍受你这个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