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馨挣扎不开,忽然笑道,“以为我是丸子?不过说到丸子,如果你这个做父亲的,看不好的话可以送到‘季夫人’那里,不要让他一次次的被人绑架!”
她说着,使劲掰着他的手。
他的手臂像铁钳。
怎么都掰不开!
唐馨急了眼,“你松不松!”
他手臂的收紧,用行劝来告诉她:不紧!
啪!
唐馨反手,给了他一个大巴掌!
门板也在这时推开。
陆惊鸿站在门口,好一会没反应过来,“风哥……”看着季南风左脸上的巴掌印,“都这样了,你还冷脸贴热屁股?”
“出去!”季南风寒着脸。
“药!”真以为他想进来?
陆惊鸿哼了声,把药膏往季南风手里一塞,“一会过来!”转身走了。
唐馨也想趁机离开,反被强行带到床上。
看着季南风面无表情的脸,“你想做什么?”唐馨下意识想到昨天在7307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季南风,我告诉你,我可以……”
说到一半,是她的脚踝一紧,被他按在腿上。
而他的姿势是半跪的。
“别动!”季南风动作尽量放轻放柔,几乎是小心翼翼的解开她脚底的绑带,上药前,“忍着点,可能有点疼!”望着她的黑眸。
深不见底。
“甜枣,果然开始了!”唐馨讽刺道。
季南风好像没听到一样,淡淡的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趁她分神,他迅速把药末抹上。
在明显感觉握着的整条小腿都疼的紧绷了的时候,却没叫出声来,季南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忍什么?疼就喊,又不会笑话你!”
唐馨咬着唇,就是不出声。
她的脚底,因为昨天长时间的奔跑,起泡了,也扎了什么东西,需要抹药的伤口不止一处,再加上刚才的着地,这会可以说是血淋淋的。
看得季南风整个眉都是拧的。
握紧她脚踝,他说,“有个少年,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见过父亲!”说着,撒药末,又道,“真正见到父亲的时候,是他十岁那年!”
她在动,他抬头看了一眼,“第一面就是他抱着父亲的断腿!”
闻言,唐馨一怔。
季南风趁机继续撒上药末,继续说,“他一直想弄清,到底是什么支持着父亲,让他抛妻弃子,断肢也要坚守。直到后来,他也成了像他父亲那样的人!”
一只脚换完药,再开始另一只脚。
他的故事也到了结尾,“却为此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音落,她的脚挣扎。
他近似粗鲁的扣住,不让她缩,“想知道,后来,他是怎么丧命的吗?”
漆黑的双眼,更黑更深。
“不想!”唐馨下意识说道,双脚热了。
扭开头,她不再看他的眼。
他却赫然起来,两只强健的手臂一下子撑在她身体两侧,吐出的热气就洒在她额头上,“那一年,才入伍不久的他,在营救一对被绑架的姐妹时!”
望着她颤抖的睫毛。季南风说,“再没能醒过来!”
唐馨呼吸一紧,“你说什么?”
“他死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看着她渐红的眼框,他说,“她会没事吧!”
这一刻,季南风的双眼还是一如刚才的深黑。
明明没有一丝情绪的泄漏,却教人感觉到了无尽的悲痛。
格外安静的病房,又响声他的男声,“这些年以来,我一直想替他找到答案,但那对姐妹搬家了,直到前不久,我告诉老班长:我找到他救的女孩了,您放心吧,她现在以及以后都会过得很好!”
声音落,病房好像更静了。
是谁的心在滴血。
眼底出了血丝。
有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季南风起身来到窗台前,伸手,窗口处好像有风刮过掌心,暖暖的,一如记忆里的笑容,灿烂又阳光。
“你以为,你去派出所自首,就能换出唐山水?”
他突然转换的话题,使得唐馨猛地抬头。
逆着光,她看不清季南风的脸,听他又说,“脚伤痊愈之前,你敢踏出病房一步,可以试试看!”----
院长办公室。
陆惊鸿见季南风走进来,起身道,“风哥,今天是初四。之前白沫捡到的请帖,你应该看到了,初六她就要和另个男人结婚了!”
“知道!”季南风嘴上叼着烟,进了办公室就坐进沙发里。
短短的五分钟,已经抽了两根烟。
陆惊鸿看不下去,“知道,你还强抱着人家不放?”
“那又如何?”
“如何?”陆惊鸿苦笑不得了,“那你就是情夫!是第三者!”
“当情夫--”季南风眯了眯眼,又点了支烟,“老子也愿意!”手机响,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什么事?不说我走了!”
当真起身就走。
“那好吧!”陆惊鸿叹了口气,拉着抽屉说,“还记得上次在书香家园门口,我跟你说唐馨接近你是有目的,现在……”抿了抿嘴,拿出到手不久的玻璃容器。
随着颠簸。容器里头侵泡的东西在晃,放到办公桌,他问,“认识这里头的是什么东西吗?”
季南风扫了一眼。
没有表情的俊脸,瞬间明显的错愕。
陆惊鸿说,“胎-盘!”顿了顿,“我一直认定这是唐馨的,因为最初能接触到你资料的,是她!我以为在她知道你有一个母不详的孩子之后,会利用这一点!”
季南风没说话,等他继续。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我费了不少力气!”
陆惊鸿摸了摸鼻子,“我也一直认定,她接近你是图谋不轨的,毕竟从我们回宁市之后,你一直在帮她收拾烂摊子,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怎么说?”季南风瞳孔缩了缩。
“好吧,不久前,我借着扎针,弄到她的血液样本,又在拿到这个玻璃容器之后,做了配对!”
说到这里,陆惊鸿松了口气,“虽然显示它不是她的,但再一次证明她就是他的妈妈,没有血液变异的说法,更不存在误诊!”
望着季南风,他说,“你赢了!”
到现在,陆惊鸿都不知道好友哪来的魄力,最初怀疑唐馨和丸子的关系,仅因丸子的一句:我喜欢唐老师,她像妈妈!
然后就做了头发鉴定,又在复查或是血液再鉴定都没有的情况,就认定唐馨是!
“换做是我,可不敢这么草率!”看着面前的玻璃容器,想到她的主人,陆惊鸿眼底涌出一抹伤,没抬头,朝季南风所以的位置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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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杜管家接到白沫的邀约,几经挣扎,最后还是决定赴约。
意外发现,赶到射击场的时候,季南风也在。
“先生,新年好!”他敛下心底的紧张和忐忑,尽量平静的走过去,“还以为是白特助请我喝茶,没想到是先生您,不知道先生有什么吩咐!”
恭维的语气,带着隐隐的谨慎。
这家私人射击场,是周边几个市区唯有的,建地三百多平米,一走进就能听到砰砰的枪响,季南风打完最后两个子弹这才转身。
“坐!”指着一旁的椅子。
白沫又送上咖啡。
以往在季家,都是杜管家端茶倒水,这会他反成了客人,本来又心虚,哪里敢坐?
越是这样,季南风越不说什么事。
又换了一把,继续。一轮十发,不管第几轮,第几发,只要是他打的,全部都是正中把心,精准的程度教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杜管家有种坐如针毯的感觉,“先生……”
“杜管家今年才四十多岁吧!”季南风打断他。又让白沫换了一把新的,拿着耳机问他,说着,“正是人生最沉寂的年华,过来试试?”
询问的语气,带着命令。
杜管家咽了咽口水,“先生,老爷那边还有事,您有什么事,直,直说吧!”
季南风又砰砰,打完之后,把带冒着烟的枪,一下子丢在桌上,“你说什么事?”
“我不懂!”打定主意,不懂就是不懂。
季南风是可怕,但得罪了季老爷。更没有活路,所以杜管家报着不要命的念头,就是不开口,哪怕季南风已经猜到了,他还是不表态。
“很好!”季南风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从白沫那里接过杂志,丢到杜管家跟前,“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告诉你的老爷,他要是再敢动我的女人,我就处理了他的女人!”
然后起身走了。
仍旧坐在椅子里的杜管家却白了脸。
回季宅的路上,杜管家因为恍惚,没注意有辆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他。
外环路本身就比市区车少,再加上年初四,路上车少人也少。
杜管家开车驶到高架桥,感觉呼吸有些不畅。下车打算吹吹风,这时候,跟在他后面的那辆黑色私家车远光灯一开,按着喇叭就冲上来。
“你,让开--!”太过突然的动作,惊得杜管家当场瞪了一眼。
正前方的私家车没停,继续按着喇叭往前冲。
车头对准的,就是杜管家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