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正谨慎地制止了老秦:“不对,就算要从周志成的邻居入手,也要往前推个八九年。”
见老秦和其他人疑惑,江成屹解释说:“虽说目前无法确定是不是凶手拍下了周志成跟邓蔓幽会的片段,但从凶手知道七中女生里多了个冬至网站及模仿邓蔓乃至林春美(疑似)这两点来看,他不但非常熟悉七中的环境,同时也熟悉周志成的家人,如果排除亲属作案的可能,那么此人跟周志成做邻居的那段时间,只会在2009年之前。而资料上显示,周志成五年前才因为拆迁搬来了隆裕小区,在此之前,他一直住在水龙谭,他的妻子林春美也是在水龙潭居住期间发生意外并去世的。”
“我老婆娘家在那附近。”有人插嘴,“那小区在卢安区,有点远,几年前就已经拆了,如果要打听周志成那时候的邻居,还要再回过头去找当时的住户名单,挺麻烦的。”
江成屹看看腕表:“水龙潭那边的街道办事处不知道现在搬哪去了,你们谁给确认一下?现在不到五点,那边应该还没下班,事不宜迟,我这就过去一趟。”
看完那条微信后,陆嫣打电话到医务科去核对比赛的地点和细则,接着又打电话给师兄,向他打听去年比赛时的心得。
等打完这两通电话,她心里大致有了数,继续做课件。
晚饭时,江成屹没回来,她打电话给他,想提醒他按时吃饭,可他显然太忙,没接。
晚上刘嫂和司机在客房安置,陆嫣回到房间继续做功课。
到了十点,她洗完澡,放了一杯暖茶在床头柜上,然后一边坐床上查资料,一边等江成屹。
十二点,江成屹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她困意上来,决定不再等他。
笔记本搁到床头柜上,她拉高被子准备睡觉。
屋子里温度调得很高,可是她两只脚实在太冷了,躺了半天还没有半点暖意,不由有些后悔没先穿上一双厚袜子再上床,又想起昨天晚上江成屹帮她捂脚时的情形,两厢对比过于鲜明,以至于翻来覆去好久都没睡着。
后来总算睡着了,可没等她睡沉,就被身边轻微的动静给弄醒了。
她下意识睁开眼,就见江成屹刚好掀被上床,他应该是沐浴过了,靠近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袭来,见她醒了,他明显怔了一下。
“你怎么还没睡?” 她太警醒,他动作够轻了,还是把她给吵醒了。
她揉揉眼睛,不知现在几点,至少是后半夜了:“怎么样,案子还顺利吗?”
江成屹嗯了一声,怕影响她睡眠,没提周老师的事,只说:“等明天上午再确认两件事,差不多能锁定目标了。”
说话时往下摸了摸,古怪地看着她:“你这什么体质,睡了这么久,怎么脚还这么凉?”
他从小到大身体都好,无论冬夏,从没有过手脚发凉的时候,在他看来,陆嫣这种情况简直就是怪胎。
“大惊小怪。”她努力把脚趾头往他掌心里蹭,“要不怎么叫生理期?如果不穿袜子保暖,我一整个晚上都热不起来呢。哦,对了,后天晚上我得到翰林山庄酒店参加初赛。”
“后天?”
“嗯,晚上七点,整个赛时要三个小时,主办方还给安排了住宿。”
“我看看吧。如果明天能顺利捉到犯人,我就送你过去,要是实在走不开,我就跟上面申请保护证人,抽我们组里的人跟你走一趟。”
“好。”她抬眼,见他脸色明显比前些天倦怠,便轻声问,“这案子这么复杂,你最近压力是不是特别大?”
“压力山大。”他淡着脸回答。
还不多疼疼我。
她读懂他眼里的含义,主动帮他揉肩:“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说,就算我不小心撞见了凶手假扮邓蔓,可我从来没在网站上许愿,为什么也会被凶手派发蝴蝶贴纸呢,”
这也是江成屹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环。
为了缓解她的恐惧和焦虑,他一本正经逗她:“这凶手对七中情况那么熟,没准以前见过咱们。哦,是不是你以前到处许愿说‘我要跟江成屹复合’的时候,被那人听见了?”
“什么呀?”这人实在太臭美了,她瞪他一眼,“江成屹你自我感觉还可以再好一点。”
“真倔。”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你就承认一句你爱我爱得不行,能少块肉啊。”
两人肌肤相贴,她的身体温软诱人,他心中悸动,低头吻住她的唇,手顺着她的衣摆下缘,一路灵活地往上探去。
他一碰她,她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起微栗,很快软软地歪在他怀里。
他无声地笑:“陆嫣你自己说说,你有多想跟我复合。”
她恼羞成怒:“你都压力山大了,还不早点休息,尽折腾我干什么。”
“哦,早上跟我叫板,这时候倒忘了。”
怕她冷,他用被子将两个人蒙住,双臂撑在她头侧,把她的衣服推上去,哑声说:“再说了,这可是缓解压力的最有效的一种方式。”
很快,她就领略到了一万种他变相在她身上纾解的方式,拗他不过,只好哼哼唧唧地尽力配合他。
他翻着花样折腾她,直到她累得气喘吁吁,才尽数释放在她身上,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说:“等这案子破了——”
见她昏昏欲睡,显然倦极,看了她一会,替她陇了陇发,决定作罢,搂了她睡了。反正这事还得好好筹划筹划,说出来就少了些意思,还是等心静下来再计划吧。
第48章
早上起来, 江成屹在床边穿衣服, 见陆嫣还在酣睡,也没忍心叫她, 自己收拾完就走了。
陆嫣在家里做了一整天的课件。
晚上她给江成屹打了个电话, 跟昨天一样,他还是没接。
躺到床上, 她想起昨晚江成屹说的“锁定目标”的话, 忽然有种预感:今晚江成屹怕是不会回来睡觉了。
这么一想,她睡意更浅,只暗自琢磨, 要是凶手能落网,邓蔓当年的事差不多也就能水落石出了。
这些年她不断地收集证据、一再寄信到警局, 不知不觉八年过去, 到了今天,随着其他受害者依次浮出水面,整系列案子总算有了连根拔起的迹象。
她微有些激动, 辗转反侧,久不能寐。
好不容易入睡,心绪依然不宁。
梦境里,依稀回到那年跟邓蔓逛的那家文具店, 两人在柜台前流连,邓蔓在一旁给她提供参考意见。
她挑来挑去,最后看中了那支派克钢笔,可惜因为预算超过了她的零花钱, 她没舍得买。
然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到了邓蔓的房间。
在床边怔怔地坐了一会,她打开邓蔓的抽屉,就看见一支崭新的笔安安静静躺在里面,不知邓蔓何时买的,她只知道,邓蔓没能将笔送出去就没了。
漆黑发亮的笔身,金黄色的笔帽,沉稳而锐气地配在一起,刺痛她的眼。
她捧起那支笔,心里酸懊得无法言喻,潸潸落下泪来。
早上醒来时,枕巾湿了一片。
她闭着眼睛,手下意识往旁边摸,果然,床单上一丝热乎气都没有,江成屹晚上根本没回来。
给他打电话,那边一直处于通话状态。
吃了早饭,她专心致志重温课件,又随手整理了一些比赛时教授们大概会问到的问题,一一进行温习。多年的踏实和努力在这时候体现出了效果,短短一个上午,她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吃完午饭,江成屹还没联系她,她默默把洗漱袋找出来,开始着手准备到郊区酒店过夜的物品。
中午一点,江成屹给她发了条微信,说他要去抓犯人,暂时走不开,稍后会由小周送她去酒店,但是他只要一忙完,就会过去找她。
安山区刑警大队。
重案组通宵未眠。
辗转了几个街道办事处,直到下午,江成屹才终于在某个办事处档案室堆积如山的户籍资料里,翻出了水龙潭小区未拆迁前的住户资料。
水龙潭小区位于老城区,老式单元楼,邻里街坊互相接触很多。
该小区规模很大,居民楼彼此连成一片,住户数量约有近千户,由于居住人员混杂,人口流动性极大。
周志成和林春美自从结婚就搬进了水龙潭小区,之后从1997年一直住到2012年。
考虑到林春美是2010年去世的,组里人员把筛查范围缩小到1997-2010。
麻烦就在这里,2005年以前的户籍资料没联网,全是纸质资料,一份一份翻起来特别费时间,组里的人迫切想破案,也不用江成屹吩咐,都自告奋勇加班。
通宵作业,到早上时,大家总算在一片汪洋般的户籍档案里找出了点眉目,由于户主都不是登记的嫌疑人本人的名字,又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在水龙潭小区户主名下的蜘蛛网似的亲属关系网里,找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忙完这一切,都上午十点了。
江成屹将两份档案抽出来,立即打电话跟上面要搜查令。
“文鹏,1989年5月21日出生,28岁,本市人, 1995-2007年在本市读书, 2007年赴美国加州某大学学习电影专业,三岁时父母离异,离异后母亲出国,并与男友定居在加拿大,此后其母虽定期给文鹏支付抚养费,却从未回国探视过文鹏。其父文斌在他八岁时再婚,现任七中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