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想干,标哥作为老板自然不好强人所难,对于梁暖提出帮一星期忙的建议更是心怀感激:“可以可以,暖暖你放心,标哥不会让你白帮忙,会发工资给你的。”
这事也就这么折中定下了。
回家路上安娜对梁暖的仗义支援感激个不停,她也知道这回是自己过分了,梁暖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千金小姐,现在却肯屈就在小咖啡馆做一星期的女招待,都是为了她,她打心眼里感激苍天让她遇到这样的朋友。
最初打交道的时候只当她是难缠骄纵的客人,把她当蛇蝎一样远远避着,只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她,谁知道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深深觉得自己当初错的离谱,梁暖根本就是那种心软到无法拒绝别人的女孩子。
梁暖不知道自己在安娜心里已经成了天使,只是一个劲宽慰她:“行了行了,我是有钱人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最大的委屈都受了,这些小事算什么啊。”这一路上梁暖想了许多,对很多事也释然了,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牺牲如果能帮到朋友,那么一切也就值得。
她悠悠地想,是该放下过去的皇冠,学着向命运低头了。
她已经不是拥有一切的公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落难灰姑娘而已。
更不幸的是,王子已经是别人的了。
从不关心普通人柴米油盐生活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安娜,你一个月工资有多少?”
提到工资安娜就侃侃而谈起来:“标哥作为老板挺厚道的,除了五险一金给我交以外,给我开基本工资4000一个月,饭贴有三百,有时店里生意好的话,他还会给我发个七八百的奖金,女招待嘛,一般就这个工资水准了,有些干的比我累多了,拿的还没我多。”
在安娜看来很正常的事,听在梁暖耳里却成了天方夜谭,她惊叫出声:“什么?我没听错吧?一个月才四千?这还叫正常?!”
辛辛苦苦一个月就挣四千块,这在梁暖看来太少了,四千块对于过去挥金如土的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难以置信,以前眉都不眨几秒钟就可以划走的一笔小钱,却是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需要拿它交房租水电煤气,日子难怪过得紧巴巴。
梁暖在心里做起了数学题,她上午花光了尹光年借给她的三万块,按照月赚四千来算,每个月不吃不喝干上八个月才能把债还清,而以她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来看,她每个月是存不下钱的。
口口声声要独立,可赚这么点钱,她何年何月才能把债还上?
细细一琢磨,她又有了一种被算计的强烈直觉,上午她怎么就没意识到,他会好心借她那么一大笔钱,不就是猜到她会很快花光,并且压根没有能力还!
想明白了以后,梁暖咬一口尹光年的心都有。
她又问安娜:“那牙医诊所给你开多少工资?”
安娜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腼腆道:“方医生问了我现在的工资,然后说给我开5500一个月,说过节还会发奖金,我……我有点心动。”
自己去做一份薪酬更高的工作,却让好友接替她做招待生,老实姑娘安娜十分过意不去,挣扎片刻后咬牙说:“暖暖,要不诊所那份工作你去吧,你形象好比我更合适这份工作,还有我上午忘了问你,你哪来那么多钱啊?那个……是不是光年哥借你的啊?”
“哦,那个啊……”梁暖目光游移起来,轻轻地“咳”了一下,开始睁眼说瞎话,“是他给的,求着要给我花的,安娜你知道的啊,他把我家搞垮了,负罪感很严重的,花他点钱不算什么。倒是你,口是心非累不累?魂都快飞到牙医诊所了,嘴巴还在‘不要不要暖暖你去干吧’,安娜我警告你哦,你再这么口是心非下去,我可就一不做二不休答应你了,你就晚上躲被子里哭去吧。”
比起伶牙俐齿的梁暖,安娜一向嘴拙,被说中心事也只会一个劲地傻笑,内心纯净的人往往藏不住心事,看得出,能去牙医诊所工作让安娜很兴奋,傻姑娘的嘴巴一直是咧着的。
两个人去了超市买菜,总体说来,尹光年是个十分慷慨的房东,给她们的菜钱足够他们五个人每天大吃大喝,不过安娜持家有道,也没有挥霍的习惯,买的食材也是荤素合理搭配,见豆腐干买一送一,拉着梁暖挤在一堆抢便宜货的大妈中间,太过彪悍甚至用蛮力挤走了一个大妈,简直让梁暖大开眼界,两个人买完了够他们吃三天的食材,打道回府。
不想回紫园的路上下起了小雨,两人淋了一身,简直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家,谁知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却撞见了令人惊到掉下巴的一幕。
雨帘下,一个身材高挑留着瀑布般长发的女人哭着从背后环抱住了尹光年,不顾形象歇斯底里地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躲……”
十五在狂吠,加上雨大了起来,美女后面的话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再看雨中尹光年的表情,简直是冷森到极点,眼里更没有一丝温度,察觉到梁暖安娜站在不远处地围观这边,梁暖的表情甚至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他的脸上简直快冻出冰渣子了。
他用力把美女环在他腰上的手拽了下来,转过身来与她对峙,两个人都被雨淋成了落汤鸡,样子都有些狼狈,但俊男美女的画面依旧十分养眼。美女泪眼婆娑地凝望他,美眸里尽是哀伤还有流转的爱意,他张嘴对她说着什么,然后一脸决绝地拽着她走向自己的车,美女摇着头试图挣扎,最后还是抵不过他的坚持,被他塞进车子而后绝尘而去。
临上车前尹光年还偏头向梁暖投来警告的一眼,意思多半是管住你那双好奇心快满出来的眼睛,显然他是十分注重个人隐私的男人,不喜成为别人八卦的焦点。
大雨浇不灭两个人女人眼中熊熊的八卦火焰,更何况八卦的男主角还是感情生活极度神秘的尹光年,这令两个女人无来由地兴奋,瞅见大权和徐威廉的脑袋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落地窗后面,想来围观群众不止她们两个,雨越下越大,梁暖赶紧拉着安娜跑回了别墅。
门一开,安娜顾不得淋了一身的雨,劈头就问大权:“大权大权,那个美女是谁啊?”
梁暖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头发,一副对尹光年的私事毫不关心的样子,但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她竖着耳朵时不时向大权投来的眼神,泄露了一个事实:也许她比安娜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权搓着手紧张兮兮地开了门朝外面探头张望,确定尹光年不会突然杀回来,关了门兴奋地对她们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啊,这女的来敲门,我说年哥不在家她还不信,一定要冲进来,刚好年哥回来两人撞上,他就拉着她到门外说话去了,哎,他们俩在外面说什么了?你们听到了吗?哎呀美女湿身,还抱得那么紧,啧啧啧,我看年哥今晚不会回来了。”
梁暖瞥了一眼风雨交加的窗外,冷着脸不说话,倒是安娜有点不确定地嘟囔:“可我怎么觉得光年哥不喜欢那个女生啊?暖暖你说呢?”
“呵……”梁暖鼻孔里出气,“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梁暖对着大权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刚才差点忘了梁暖和尹光年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安娜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下次说话一定要注意,“尹光年”三个字对于梁暖来说是违禁词。
安娜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在想:暖暖你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光年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
徐威廉坐在沙发上舒服地喝着啤酒,眯着眼叹道:“两女争一男,好戏开场……”
“两女争一男?”安娜好奇,“可是威廉哥,只有一个女的啊,另一个是谁?”
徐威廉打了个酒嗝,比划了两下:“这女人多得是,这房子里不就有两个吗?以我徐威廉叱咤女人堆十多年的经验来看,再好的闺蜜最后都得为男人撕破脸,你们女人不是流传一句话吗?别人的男朋友才是最好的,哈哈,都得抢过来。”
“我跟暖暖争光年哥?”安娜一脸不可思议,“拜托,我跟暖暖可是要好一辈子的,别乱点鸳鸯谱了威廉哥,雷公爷爷会不高兴的!”
她话音刚落,外面轰轰隆隆响起一声闷雷,徐威廉正在喝啤酒,差点被雷声呛住,他呆滞的表情堪称精彩,大权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娜一副“你看吧”的胜利表情。
徐威廉这妖孽被雷公爷爷给治服了,嘴上还是不肯服输:“以前天天‘威廉哥’长‘威廉哥’短的,现在有了你的光年哥了,已经没有我们旧人的位置了,啊我徐威廉的命好苦啊……空有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啊……女人都瞎了眼啊……”
大少爷像个无赖一般开始在沙发上撒泼打滚。
可惜没人会吃这一套,大权捧着手机专注地刷起了美女写真,就连一向心软的安娜也站了起来,问:“大权你想吃烤鸡吗?我跟暖暖在超市买了两只,咱们趁热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