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了这栋建筑,她才发现原来他们所在之处是T市一个隐蔽的郊区工厂里,此时外面熙熙攘攘的全是人,除了特勤部队、医疗队,还有大批闻讯而来的记者。
“你放我下来吧,”看到那么多记者似乎都是冲着瞿溪昂来的,她还是尽全力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下了地。
“稍等我一会,”瞿溪昂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和在一旁恭敬等候着的特勤队长说话。
一旁的孟方言这时朝她勾了勾手指。
她跟着孟方言走到一边,还是忍不住敲了敲孟方言的脑袋,“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来?”
“我阻止了啊,”孟方言苦大仇深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来T市,还跟着他一路做了那么多计划都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能在今天既保证他顺利当选,又保证你的安全,而且你知道我和他的水准不相上下,他既然都已经把后背交给了我,我肯定也会不辱使命,毕竟他和静爷的刀都悬在我脖子上,你也是我的挚友,我根本不可能不拼劲全力的啊。”
是,她其实在刚刚接到了孟方言的讯号时,心里的石头就已经落下了地,她很清楚孟方言可以把她平平安安地救出来,完全不用影响在主会场的瞿溪昂。
“但是在我们刚刚接到你被绑架的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违背了他自己定好的计划,真是有毛病,既然不按计划走那还定计划做什么?”
孟方言叹了口气,似乎是觉得遗憾,但又觉得欣慰,“不过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都从来没见过他那副样子,在对讲器那头连声音都是抖的,我怎么劝都不听,二话不说直接就从主会场自己飙车过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去,像疯魔了一样。”
“老天爷啊,那可真的是几千万人,几十亿人等着看的演讲啊,他就这么跑了……”
她听到孟方言的这些话,心中更是波涛汹涌。
“小花啊,”孟方言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歪着脑袋说,“怎么说呢,恭喜你,降服了这个世界上最复杂最难搞最可怕的男人。”
菱画听着那些前缀词,“噗嗤”一笑,可鼻头又瞬间变得酸涩起来。
“我知道你有多不容易,”孟方言吹了声口哨,“那家伙以前混账的时候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就想着,好你个瞿溪昂,总有一天有你打脸的时候,你等着。”
她捧着肚子笑,边笑,却边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孟方言和她再说了一会话,就先带着队伍把之前那些GKang的人押送去特勤局了,瞿溪昂那边似乎也交待完了接下来的部署,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我们回家,”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
两人一起朝前走去,才走了两步,等候在前方的记者“呼啦”一声全部都围了上来,正面包围他们,无路可退。
菱画心中不免有一丝紧张,可看身边的瞿溪昂,一副超然的淡定,也不躲不避。
“首席副总裁先生,”为首的一个记者看着他,询问道,“请问您是放弃了这次竞选,对吗?”
“是的,”他说。
“有传闻称,是因为首席总裁GKang先生使用了非法手段干扰您的竞选,特别调查组会对他进行立案调查,是吗?”另一个记者紧接着问。
他没说话。
“首席副总裁先生,有消息称由于您放弃竞选以及首席总裁先生目前将被进行停职调查,所以此次大选将会作废,并会在一年后再次启动,真实的情况是这样吗?”
“首席副总裁先生,那么在一年后的大选再次启动之前,这一年里难道D国将会在无组织状态下群龙无首地运营吗?”
“首席副总裁先生,参考过去的历史中,如果首席总裁被革职,将由首席副总裁直接继任,您或许不需要再竞选就会当选,您是怎么想的呢?”
“首席副总裁先生……”
许许多多的嘈杂声,闪光灯……全部把他们团团包围,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似乎能从他的手心里感觉到他稳定而又清晰的脉搏。
“你们提的这些问题,过几天都会有明确的答案,但不是现在。”过了良久,他才淡淡地回复了这么一句话。
“首席副总裁先生,那么请问您和您身边这位女性是什么关系?她是您的前幕僚对么?听说你放弃竞选就是为了她,是这样吗?”这时,一旁一个女记者忽然锐利地提了这么一个问题
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闪光灯和焦点全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菱画对着这些目光,轻轻呼吸了一口气,却也没有逃避。
“是的,”
可就在她以为,瞿溪昂还是会像刚刚面对所有提问都避而不谈一样,他却开口给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所有人,连同她,全部都侧头看向了他。
“我的确为她放弃了竞选,因为如若我在大选中获胜,我希望的是她平安地在我身边与我一同迎来这一刻,”他面对着所有的镜头,慢慢地说,“她不在我的身边,我无法独自走完这一条路。”
这是爆炸性的一段发言。
记者们听完瞿溪昂的话,立刻开始神色兴奋地交头接耳,要知道,能从这位在公众面前从来都不苟言笑却人气爆棚的克伯宫高层嘴里套到一些与他私生活有关的事情,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他在众人面前的形象永远都是不近人情的,可谁知道他居然还会说出这样一段话??
“另外,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她的确是我的前幕僚,但是今后,她将会是与我一同走进克伯宫,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条道路、阶梯上的女人。”
说完这句话后,瞿溪昂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便拉着她,穿过蜂拥的记者,朝前方停着的车里走去。
身后的记者们都发出了连连惊呼声,想要追上来继续采访更多爆料,却被及时赶来的穆靖和其他保镖拦在了原地。
上了车后,她的心跳声依旧是咚咚的,他俯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眼带笑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她看向他,“刚刚的采访,等会应该会给全世界人民看到吧?”
被人绑架后,她还拼尽全力地在地上挣扎过,现在整个人别提美观了,大概就是个灰头土脸的包子吧。
“不丑,”他挑了挑眉,“好看。”
她翻了个白眼,却笑了。
瞿溪昂很快把车开出去,开了没一会,他却忽然在一个无人的码头边停了下来。
然后,他把她从车上带下来,拉着她朝码头边无人的石凳走去。
“不是回家吗?”在石凳上坐下后,她狐疑地挑了挑眉,望着他。
“先等等,”他说。
折腾了一整天,太阳已经慢慢地开始西下,整个城市感觉都被披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芒,她看着平静的江面,心里想着,自从开始准备大选之后,他们两个似乎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坐下来,仔细看一看这座他们开始走近彼此的城市。
一切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瞿溪昂。”
“嗯?”
“接下来真的会在无组织状态下过一年再举行大选吗?”
“还不知道。”
“会不会在GKang被革职下台后,真的直接由你顶上?”
“也不清楚。”
她没好气地说,“对着我还掩掩藏藏?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转过头,看向她,笑了笑,“我只知道我现在有一个心愿还没有完成。”
菱画的呼吸滞了滞,就看到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盒。
温暖的黄昏里,这个她曾仰望着、期盼着,也深深爱慕着的男人,忽然就从石凳上起身,正面对着她,然后认认真真、动作标准地单膝下跪。
“菱画,”
瞿溪昂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嫁给我,好不好?”
耳边所有的声响,脑中所有的思绪,都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钻戒,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仿佛快要停止了。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唯一的心愿只是想要走上权力的巅峰,我自私,缺乏耐心,冷血,利益至上,把每个人都当作棋盘上的棋子,包括你在内。我对你的伤害,甚至可以让你一辈子都不原谅我,可我是个厚颜无耻的人,哪怕是这样,我还是想要强迫你原谅我,先把你占为己有,让你待在我的身边,让我慢慢弥补。”
“你还是别说了吧,”她捂住嘴笑,摇了摇头,“太不中听了。”
“我和孟方言不一样,他是因为迫不得已才对祝静说不爱她,却始终都在用生命保护着她,而我却从头至尾都只是利己主义,一直到了这一刻,这最后的这一刻,我才恍然醒悟,在这世界上对我来说,还有比权力更重要的东西存在。”
他的语气里,是温柔,是坦然,“我相信孟方言会保护好你,可是我依然没有办法在不知你是否平安的情况下登上演讲台,我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就像心口被凿开了一个洞,血一直在往外流,怎么止都止不住,那些理智、理性、冷漠……全都消失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我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