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刀,冷冰冰的匕首刺入血肉的痛,都清晰的足够令她发狂。她对他最后一份感情,也在那二十七刀里全部消散。
张亚文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死死按着她大喊:“薇薇,你怎么了?你冷静点!薇薇!”
白薇薇什么也听不进去,发疯一样挣扎:“畜生!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不是人!”
她哭的绝望,浑身发抖,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恐惧,好像那个人是巨大的怪兽,随时会被她吞噬。
诊所的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听见声音在药房不高兴喊:“干嘛呢!吵架回家吵,在这也不嫌丢人!”
张亚文缓了半天,深吸一口气,蹲在她面前:“薇薇,别生气了,我昨天说胡话呢,我怎么可能真的跟你分手。你发烧四十度,我真的很担心,好好的,别闹了。”
“发烧四十度?”她抽泣着,话说的模模糊糊,断断续续。
“是啊,烧的都不清醒了,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们主管说让你好好养病。”张亚文好声好气地说着,宽容的十佳好男友。
主管?发烧四十度?分手?
他在说什么?她不是被他捅死了吗?她要请假也是总裁批准,一个主管哪里管的了她。
这是哪里?为什么看上去有种熟悉感?
“现在是几几年?”哭的太厉害,她忍不住打起嗝。
张亚文被逗笑了想摸她的额头:“真烧傻了?2007年。”
白薇薇恶心他的触碰,闪开不让摸:“2007?”
张亚文收回手,不气不恼,她生病了,不跟病人一般计较:“是啊。”
2007年……居然是2007年!
白薇薇脑子一片混乱,她想不明白,明明是2017年,怎么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明明她浑身鲜血,都已经送入火化场变成了一抹灰,怎么又回来了?
老天看她太可怜,所以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你一哭我就发慌
白薇薇06年大学毕业,毕业后就陪着张亚文来到帝都闯荡。她凭着自身优秀的条件进入了华商集团总公司,虽然只是个小助理,但对于刚刚毕业的她也算是事业顺利。
“我们分手了,你可以滚了!”她擦干了眼泪毫不留情。
“你什么意思?”张亚文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我都道歉了,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们分手了,你听不懂吗?”白薇薇冷漠地看着他,“跟你来帝都这一年我受够你了!为你我背井离乡,你就让我给你当保姆!我长得很像傻逼吗?!”
可不是嘛,前世的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逼!
听到白薇薇骂出傻逼这样的话,张亚文整个人都懵了。
白薇薇这个女孩,气质卓越,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良好的教养。忽然像市井泼妇一样骂出傻逼两字,确实惊着他了。
女医生进来时正好听到女生骂人,不由教训起白薇薇不懂事:“这个姑娘,你不能这么说话啊,早上你男朋友背着你赶紧过来,担心的不行,光怕你出什么事,他对你也是有心的。俩人谈恋爱过日子,哪有不闹矛盾的,动不动就说分手多伤感情。”
白薇薇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嚎啕痛哭起来,顾不上别人会不会骂她有病。
是她提的分手吗?明明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还记得前世这个时候,生病发烧四十度,被他的温柔哄的直流泪,觉得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男人可以对她这么温柔,不会再有男人这么疼爱她,柔柔弱弱的求他:“亚文,以后不要再说分手这样的话,我会当真的。在这里我谁都不认识,如果你也不要我,我怎么办?”
那时候的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把眼前的男人当成生活的全部。就是因为她的这些想法,造成了她所有的悲剧。让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把我惯成这样,要负责。
白薇薇咧开嘴笑起来,看着面前的男人,止不住的戾气,她开口讽刺着帮他说话的医生,一字一顿:“关你屁事!你觉得他好你收了他啊!”
“白薇薇你过分了啊!”
“然后呢。”她面无表情,斜睨着他。
“你认真的是吧。”
白薇薇知道他说的是分手这个事:“我无比认真。”
“你真行!白薇薇,你别后悔!”
张亚文气急败坏,转身离开,医生刚才被骂也不开心,过了两小时,看吊瓶完了,让她交钱滚蛋!
白薇薇是昏迷着被送过来的,哪来的钱,她坐在床上发呆想着前世发生的一切,眼睛哭的红肿,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我回家给你拿行吗?我没带钱。”
医生瞥了她一眼,不耐烦:“没钱?没钱打电话叫人给你送过来!”
看她眼睛红肿的跟个核桃似的,女医生也心软了,想着跟个小丫头较什么劲,挥手赶她:“算了算了,你赶紧回家去拿。”
刚才白薇薇还气血上涌,不管不顾的骂了她一顿,没想到她没计较,不由愧疚起来:“刚刚对不起,我有点冲动。”
女医生挥手赶她,男女朋友可不就是那样,吵吵闹闹的,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
回到家,在角落里翻出钱包,打开后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一毛钱没有。想了下,她跑到旁边张亚文的小破屋,推开门看到他瘫在床上,地上扔着外卖盒,不由冷笑:“张亚文!你拿我钱了?”
“你生病了,我拿了打算给你买点营养品,医药费也是需要交的。”张亚文叹了口气,很受伤的看着她,“我对你不算差吧,为什么还非要分手?”
哦,拿着她的钱给她买所谓的营养品,就是一碗小米粥,还一副我多么贴心伟大的模样,半点心虚也没有。当年她就被他这副深情的模样感动的满脸泪水,张亚文估计笑疯了吧。毕竟并不是哪里都有这么蠢的傻子!
“医药费没交。”白薇薇冷冷地提醒他一句。
即使现在的张亚文并没有杀她,甚至对她并不算多坏,但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厌恶。看到他这张嘴脸,她就忍不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
没办法,她忘不了,二十七刀,她所有的不舍,对他所有的爱意随着身上的鲜血通通流掉。
张亚文伸进口袋,把剩下的二百三十块钱给她:“薇薇……”
她接过钱塞进兜里:“我叫白薇薇。”
张亚文看着面前的女孩,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自我介绍的样子。
“我叫白薇薇。”
阳光,自信,乐观,积极,向上。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感觉她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离开。
说不难受肯定不可能,毕竟当时追了一年多,她上学那会儿热情天真,笑起来甜的腻死人。只是跟着他来到帝都后,每天为了柴米油盐,工作上班那些事,絮絮叨叨,抱怨个没完没了,一切开始变得厌烦。
还有一点他不能忍受,他一个成年男人,二十一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明明有女朋友却要每天和右手打交道,什么道理啊。这里条件差不愿意,那可以去酒店啊,还舍不得花钱。
张亚文知道她就是不愿意,不然在哪不一样。
昏暗的小屋,里面摆的乱七八糟,白薇薇收拾了两件衣服,其它破破烂烂的东西她都扔了,背着包就去找房东退了租。
就这鬼地方,简直就是一辈子的噩梦。前世,她怎么就能在这待上两年?
这会儿已经下午了,她发烧挂了吊瓶,但现在依旧是浑身软弱无力,走在街上,脑海里闪现出无数的画面,最后都定格在了一个男人跪在她的墓前痛哭。
陆清……
只是念着他的名字,鼻子就一阵酸涩。
她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的不能再熟的电话号码。那个电话,从他大学毕业后来到帝都就没有换过,他说,是为了等她的联系,怕她找不到。两个结婚的时候,他的号码依旧是那个,没变过。
大学毕业前陆清死缠烂打,非要她记住他的电话号码,每天在她耳边念叨着,生怕她忘记了。可是白薇薇挺烦这个二世祖啊,再加上毕业后这个二世祖每天都要电话骚扰,离家出走后换了手机号,跟他直接断了联系。
前世这个时候白薇薇并不知道陆清是帝都人,或许可以说她压根就没有关心过,她还以为他是S市本地人,毕竟班上大多数人都是S市各个地方的。
现在的她知道,当年陆清家里有点事,就把他送到外公这里,后来考大学家里是让他去帝都,他却偏偏追着她报考了S大。
白薇薇想起前世结婚后,有一次床笫间陆清委屈又夸张地说,毕业后她换了手机号,因此断了联系,他都要急哭了,跑回S市找她,却被告知她离家出走了,当时心都碎了。
陆清曾经对她说,他这一生,做什么都喜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是因为他把所有的坚持都用在了爱她上面。
他真的很会哄女人,也很会说情话,如果他愿意,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但他把所有的深情都给了她。
这样的男人,只要跟他认真相处,就会爱上他。
电话接通后,那头很乱,似乎在酒吧,陆清不耐烦地嚷嚷着:“哪位?说话呀!操!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