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要久得多,”顾淮南扯了扯嘴角笑道:“四年还是五年,抑或四年多,反正挺久了。”
徐嘉霖惊得手里的杯子都拖了手,好在是杯底朝下,杯子没有倒,只是里面的酒洒出来了几滴。
“不用这个惊讶,”顾淮南仰头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问出了一个连徐嘉霖自己都没问过自己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暮晚?”
猛然被人这么一问,徐嘉霖有点儿懵。
顾淮南一脸了然,“不想回答你可以不回答。”
“是,”在顾淮南这话的压迫下,徐嘉霖一咬牙说,“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反正挺有吸引力的,至少我想亲近她。”
“那么以后,”顾淮南端着酒杯往桌上磕了磕,“还请你收回这份心思,离她远些。”
徐嘉霖挑了挑眉,“南哥,你这是拜托呢,还是威胁呀?”
“随你乐意,”顾淮南说,“不如把它想成是合作怎么样?”
“合作?”徐嘉霖不解。
“你从出生,就被徐家排挤在外,包括你的母亲,”顾淮南说,“你母亲因为怀了你一直没有嫁人,你父亲却拿你母亲长年居于国外为条件答应让你入了徐氏祖籍,但徐氏的股份甚至连职位都没有一个真正属于你,而你的母亲,连回国的资格都没有。”
徐嘉霖脸色微变,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儿把他的一切这么平静无波的说出来。
“不要带着这种仇视的眼光看我,”顾淮南抬杯在他杯子上碰了碰,随后继续道:“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愤怒的,而是要让你知道,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顾淮南说完这话后就一直看着对面的徐嘉霖不再开口说话,徐嘉霖也看着他,半晌后笑道:“你知道我站哪边吗你就跟我站一边?”
“反正不是徐嘉颖那边就对了。”顾淮南说。
“你不喜欢徐嘉颖!”徐嘉霖从他这话里做出总结。
“是。”顾淮南毫无顾忌的点头。
“不怕我转头就告诉她?”徐嘉霖挑眉。
“你随意,”顾淮南大方道:“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智商,不会。”
“哦?说来听听。”
“你在国外这么些年也算得上是争气了,更深层次一点儿来讲,都可以说是忍辱负重了。”顾淮南似是轻描淡写的道,“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现在突然回来,单单就是因为想念这片国土了?一个从出生就被送到国外的人,在没有本国的教育和任何国内文化的熏陶下说想念这片土地,恐怕也只有你那个心大的爹和从不把你放在眼里的姐姐会信了。”
徐嘉霖仍旧盯着他没说话,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此刻的他一点儿没有平时的不羁和洒脱,倒平添了分内敛。
“在跟徐家成为对立面这一点上,我跟你是同步的,”顾淮南说,“我不是一个赶尽杀绝的人,所以我费尽心思把你拉入这个项目也算是给徐家留下点儿东西了,毕竟别人对我不仁,我不能不义。”
“你跟徐家不仇?”徐嘉霖得出结论。
顾淮南不置可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也是徐家人。”徐嘉霖说。
“所以我才说不会赶尽杀绝,”顾淮南往前凑了凑,轻声说,“而你,就是那个绝。”
“你做这么多的理由是什么?”徐嘉霖问。
“很简单,”顾淮南说,“离你不该靠近的人远些,免得到时候受到伤害,这也算是我们合作一场,给你的忠告。”
第069:惊吓
裴钦的人很快把查到的消息给了他,他听着助理的汇报眉头皱了皱,“顾云轩?顾淮南的堂弟?”
“是,”助理答道,“跟着他父亲一起回来的,有段时间了,在国外的时候念的也是音乐专业,梦想就是开一家唱片公司。”
“查没查顾淮南?”裴钦问。
“查过了,这家公司是顾云轩从一个姓徐的手里买过来的,”助理说,“跟顾氏没有任何关系,顾淮南最近忙着跟徐氏那边的合作,似乎跟这个堂弟也没什么联系。”
他跟顾淮南是发小,可以说那个人经历的一切他都有参与。顾淮南跟这个堂弟关系一般,跟他那个叔叔关系更是僵得没话说。
顾淮南的父母去世后,他叔叔顾名哲就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更是隐瞒了他父母死亡的消息,一年后远在大洋彼岸留学的顾淮南才得知消息赶了回来。
赶回来的他却被自己的亲叔叔拒之门外,连顾氏集团大门都不得进,那段时间可以说是顾淮南最为黑暗的时候,父母无缘无故相继去世却找不到原因,而他这个继承人却连公司大门都进不去。
所以顾淮南后来拿回公司后第一件事就是以养老和留学的名义把他这个叔叔和堂弟送到了国外,而今那父子俩又回来了,小的还开了间梦寐以求的娱乐公司,按说的话,以顾淮南跟他们的关系,他不可能资助他。
裴钦思索着,自己的猜测加上助理的调查,十有八九就是这样跑不了,可顾云轩为什么死盯着嘉世娱乐不放呢,真就为了巩固自己的公司?
他往嘉世娱乐投的钱还不少,顾云轩这么搞,嘉世娱乐还怎么赚钱?
顾淮南回到建兴路的时候暮晚房里的灯已经熄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腿上了楼,钥匙是交房后就拿到手的,他给暮晚的时候自己偷摸留了一把,原本是不打算让暮晚知道的。
原本看着时间太晚,他也没想再过来,可今晚暮晚在徐嘉霖面前完全避嫌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爽。
暮晚其实还没睡,正叭在床上跟好友慕辞心打电话。
“所以你真想好了,还是要离吗?”慕辞心正敷着面膜,听筒里传来她不怎么清晰的声音。
暮晚听得废力,干脆将手机放到枕头上,侧身躺在一边,把手机开了免提,“不离干嘛,本来这婚就结的是个错。”
“我倒不这么认为,”慕辞心说,“以前吧我挺想不通这人的,结了又离,还离得那么不光彩,现在你又跟我说是骗你的,我倒觉得他可能还对你有感情,心底里应该也是不想离的。”
“哎哎哎,你墙头草得也太没谱了吧,”暮晚没好气道,“有什么感情啊,有感情会把我往监狱里送?”
顾淮南原本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因为屋里这声略显高亢的话而顿住了,准备准门而入的身体登时僵在了门口。
这还是暮晚从进去到出来再到现在,唯一一次说起这件事,而且还是对别人。
从去年八月,他猛然在剧组里再次遇见她的时候,心中那份忐忑便悄无声息的伴随着他,他怕她突然向他问起这事儿,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才能让双方都满意。
仔细想来,不管他怎么回答,答案都不可能达到双方都满意的。
“你就没问过么?”慕辞心粗着嗓子问,“都那样了还没真离,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得,今儿这电话我算是白打了,”暮晚气愤道,“你是不是收姓顾的钱了?”
“哎,怎么可能呀,”慕辞心听她这口气估计是真生气了,一把扯了脸上的面膜说道,“我也是就事论事,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呗,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心里要真有什么疑惑,解了为好,别自己一个人瞎想,折磨的也是自己。”
暮晚活了快三十岁,哪不晓得这些?可她固执的不愿意却往别的方向想,不管顾淮南的初衷是什么,玩儿乐也罢,真有什么为难之处没离成也罢,她跟他之前的距离就跟个鸿沟似的,又宽又深,她腿短,跨不过去。
结束了跟慕辞心的通话后,暮晚躺在床上,看着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映出的墙壁轮廓,脑袋里嗡嗡的一团乱麻。
她从知道真相后就嚷着要离婚,嚷了这么久没办成不说,昨儿还跟人滚了一宿床单儿,这会儿更是有些不清不楚了。
她不由得想,貌似从她出狱到现在,她跟顾淮南之间一直都有些不清不楚的。
顾淮南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跟她藕断丝不断,她呢?没人管着也没人扯着,虽然算不得上赶着,但貌似拒绝的力度也不大。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段最灰暗的时光里,是这个总是面带微笑的男人陪他走过的,即便那一切不过是他用谎言纺织的一场梦,如今梦碎了,面对一地的残渣她却久久不愿醒来。
不知道躺了多久,暮晚翻了个身将手机拿到电脑桌上充好电,拉开门准备去厕所。
客厅里没开灯,月光从阳台洒进来,能隐约看到屋里的一景一物,还有沙发上端坐的团体影。
暮晚吓了一大跳,黑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脸都看不真切更别说表情了,但暮晚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双打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她惊恐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能让那声因惊吓而差点儿冲口而出的尖叫。
“是我。”许是见她被吓得不轻,顾淮南回过神,淡淡的说道。
暮晚听了这熟悉的声音后,狂跳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不穿落到实处就被突然升腾而起的怒意卷了个翻天覆地。
她几步上前,‘啪’的一声在墙上拍了一下,客厅顿时大亮,顾淮南端坐于沙发上的身影也完全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