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水
乔兮站起身，食指轻轻摩挲着外壁。酒里倒映出她模糊的面容。她说道：“赵公子乃人中龙凤，也会怕小女子的一杯水酒？”
赵扶苏一派清明正义：“我怕的当然不是这水酒，而是你的美色。”
小白杨现在听着，觉得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矫情。这分明就是一句实话。
她双手跃跃欲试，想要给自己梁哥鼓掌。
乔兮一个旋身落到赵扶苏的怀里，她的手指贴在他的脸上，然后凑进他的脸，说话时吐出的每一口气息，都轻轻划过扶苏的耳际。
乔兮道：“美色又有何用，公子对我一见倾心了吗？”
两人对视，越靠越近。
眼看着就要亲上了，扶苏一个扭头，躲了过去。
“卡！”黄城站起来喊道：“人呢？朱雀！周宁！发什么呆啊？”
周宁说：“对不起导演，我也看入迷了。”
黄城语气可惜地对着徐琦道：“不上道啊你小子。这么漂亮的人，亲上不就更好了？多少男演员还得要求加吻戏的，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懂把握。”
旁边的人不住起哄：“多好的事儿啊！”
徐琦摸摸耳朵，尴尬的咳了一声。梁文安早就跳了下来，他的头发是高束的，发红的耳朵不免漏了出来。
再一次。
乔兮：“美色又有何用，公子对我一见倾心了吗？”
“报！殿下！”朱雀从破门而入，跪在地上道：“蒙恬将军有要事相商。”
“卡！”黄城喊道：“周宁你这什么眼神？再来一遍！”
黄城导演执着于一个眼神，这个镜头又拍了两遍。然后开始接下面的场景。
接下没什么问题。朱雀是一个背景板，之后更没什么台词，一直刷个脸就好了。
徐琦的演技还不错，梁文安就更不用说。黄城越拍心情越好，第一天竟然提早收工了。
黄城慢放片子，边看边问道：“梁老师，以前是学什么的？”
“嗯……”梁文安说道：“大概是演技系？”
黄城愣了一秒，看着统筹问道：“有……这个专业吗？”
统筹：……
梁文安笑道：“上课学的都还给老师了。不过我很喜欢看秦绪先生的电影。”
黄城点点头，拍手喊道：“收工收工！”
两人出去吃了晚饭，再回宾馆。
小白杨从浴室走出来，喊道：“梁哥，我洗完啦。”
梁文安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平板，发出一声咋舌。
小白杨问道：“怎么？”
“周宁黑我。”梁文安捏着下巴，深沉道：“她竟然在开始之前就抹黑我。我就说他们开始的表情都不对劲。”
小白杨凑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梁文安抬起头，教育道：“别这么卑躬屈膝的。瞧瞧你今天见着周宁经纪人的时候，那什么样。”
“不及我对您的十分之一啊。”小白杨拍马匹道。
“这是废话。”梁文安说：“我是谁，我是你的金主。”她觉得有必要对这株小苗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扫盲与洗脑：“在你的世界里，我排名第一。”
梁文安比着手势道：“没有第二，没有第三，没有第四。我没有对手。也没有任何威胁。”
小白杨竟然认真的问：“还有我爸我妈呢？”
梁文安：……
梁文安发现对她说话，有种食之无味的疲惫感。
“打败敌人要从内部瓦解。”梁文安将平板丢给她站了起来，说道：“以后这个群就交给你了，卖萌就好。”
小白杨问道：“这啥呀！”
梁文安说：“反周宁组织联合会。”
小白杨翻了翻，说道：“这明明是金戈铁马工作群嘛！”她又说道：“咦，真的没有周宁诶？”她转过头，还想再问，发现梁文安已经进去洗澡了。
梁文安隔着墙叮嘱道：“明天多带几条毛巾，要先拍下水的一幕。”
“为什么？”小白杨贴在门上说道：“不是说那个放最后拍吗？”
梁文安说：“快来冷空气了，之后几天会下雨，水位上涨的话更不好拍。”
晚风阵阵，沙扬尘滚。残月之下，两个黑影对立而站。
“你也要杀我？”扶苏捂着伤口，一身狼狈。
“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朝一日你会想杀了我。”乔兮手中的青铜剑，泛出泠泠冷光：“所以我要先杀了你。”
扶苏退了一步，说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看来我们真的做不成朋友了。”
“卡！”黄城挥手朝后面的人说道：“准备下一场，直接下水。”
导演一喊，徐琦立马打了个喷嚏。助理抱着毛毯匆匆上前，披到他身上。
梁文安回头，幽怨地望了小白杨一眼。小白杨羞涩地低下了头。
徐琦走过去，解开身上的毛毯，对小白杨说道：“云云，你冷吗？”
云云你个大爷啊！小白杨内心飙道。她觉得这个喜欢莫名其妙套近乎的人实在不大正常。敷衍地笑了一下，接了毛毯，迈开长腿谄媚地跑向梁文安：“梁哥！你冷吗？”
梁文安摸摸鼻子，也打了个喷嚏，说道：“马上下水了，你先披着吧。”
徐琦在后面，双手紧紧握着水杯，那眼神恨不得撕了梁文安。
梁文安看见，有些好笑。前一秒还在谈情说爱，后一秒就争风吃醋，这英俊小伙也是有前途的演技派嘛。
趁着剧组还在准备，两人抱在一起取暖。
梁文安悄悄指向徐琦，问道：“他有找你吗？”
小白杨说：“谁？”
梁文安说：“赵公子。”
徐琦的发冠被河边的树枝给勾歪了，他有些烦躁地在拨假发。蹲在树影下面，五官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深邃，虽然动作有些诡异，但那张脸也无愧乎当红小生的名号。
“有啊！”小白杨头如捣蒜：“吓死宝宝了。我真的不认识他啊，一上来就跟我套近乎，我都不敢回他。”
梁文安问：“怎么套近乎的？”
“他叫我云云？”小白杨郁闷道：“太娘了！”
梁文安觉得，小白杨跟自己待久了，三观已经开始扭曲。她翻着白眼道：“也许是昵称。你有问他是怎么认识你的吗？”
“我问了啊！”小白杨说。
梁文安说：“他说什么了？”
“你猜。”小白杨说。
梁文安道：“猜屁！”
“他就说你猜啊！”小白杨急道，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也觉得猜屁。但是他跟你还有对手戏，不能撕逼，所以我没理他。”
梁文安：……
徐琦如果听见，一定会想掐死自己的经纪人。
不过他现在就想弄死他了。
不是说像他这样有名气有地位的男神，就应该玩高冷与逗逼的反差萌吗？
反差萌个屁啊！他只发了两句话，就特么的被拉黑了！
不是说现在的男神，都要用温柔杀吗？
温柔杀个屁啊！送了条毛毯，就跑到别人的怀抱里了！
徐琦抬起头，内心一片忧伤。
第11章 受罪
梁文安大致猜到了，不由恶劣地偷笑。
小白杨问道：“梁哥你说。你说，这是不是套路？娱乐圈的腐朽与黑暗。”
梁文安道：“你说。”
小白杨煞有其事道：“我只是一个助理，他可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小鲜肉。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我那么穷，所以他只能是冲着你来的！”
梁文安忍俊不禁，抽着脸点点头：“接着说。”
“要么他想拿下你。”小白杨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姿势：“要么他想黑你！”
梁文安拍拍她的肩膀，赞许道：“小同志，想象力很丰富嘛。”
“社会是很黑暗哒！”小白杨拍拍胸脯道：“没关系，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助理。”
梁文安的脸都要抽了，统筹在另外一边喊道：“梁老师，准备好了吗？”
梁文安立即回：“时刻准备着！”
统筹说：“周老师也准备一下。”
河里的石子很光滑，夜里又看不清水下的动静。梁文安没把握好力道，跳下去之后直接摔进水里。水流的速度不慢，险些被冲走，她伸出手扑腾了一下。
小白杨在岸边尖声惊叫：“梁哥！”
众人都吓得一颤。
梁文安握着腰上的绳索站了起来，抹了把脸道：“没事。没站稳。”
黄城舒了口气，说道：“小心一点。”
梁文安吸了口凉气。都说秋寒入骨，不过在水里泡了几分钟，四肢都冻得有些麻木了。她曲张了一下五指，活动活动关节。
黄城问道：“可以吗？”
梁文安摆摆手表示可以。
乔兮将扶苏打下河流的那一刻，心底的悔意就已经开始泛滥。脚步定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一颗石子，被她不小心踢入水里，那轻微的闷声过后，便顺着长河，无声无息地流去，像被狠狠敲打了一下，丢下佩剑，猛得扎入水里。
她在河中间，开始顺流跋涉，头发湿做一团，抬起手抹开糊在眼睛上的水渍和乱发，艰难和慌张地四处巡视。只是暗夜漆黑，除了树影，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