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盏不说话。
沈熄看她饭盒里还剩最后一个空格,不由分说地打了一勺油麦菜进去。
林盏愤而抬头看他,眼眶通红。
沈熄皱眉:“不就打了勺青菜,你气成这样?”
林盏端着饭盒,第一次小声又委屈地说:“你懂个毛!”
沈熄眉一挑,又加了一勺。
林盏更气了,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气哭了。
倒追还要被人挑衅?
沈熄看了她良久,妥协了:“这菜挺好吃的,你试着吃点。”
又补了句:“吃青菜,对身体好。”
林盏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不对的,抽了双筷子赶快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吃青菜?她又不是兔子!
她坐下后不过多久,沈熄也来了。
他打的多是些不饱肚子的东西。
林盏纠结半晌,本不想说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吃这点会饿的。”
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他,林盏,你真是个怂人。
沈熄:“我刚刚吃过了。”
林盏略微惊诧地抬眸,看他低着头挑菜。
刚刚还觉得这个人烦得要死,下一秒就觉得他可爱得上天入地,举世无双。
巨大的心里转变让林盏觉得自己有毛病。
可……单恋就是这样吧,前一秒还在因为没有回音而说服自己要放弃;下一秒就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关心,而愿意赴刀山下火海。
林盏吃了口油麦菜。
去他妈的,为什么沈熄打的油麦菜都这么好吃。
林盏,你真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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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你看那边……”同伴跟余晴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沈熄和林盏。
余晴当然看到了,从他们俩一进来她就看到了。
看到沈熄第一次和女孩子那么亲密,站得那么近,说了那么多话,还给她打菜。
那个女生居然可以想生气就生气,自己拿了筷子率先走掉,让沈熄跟上她的步伐。
而且刚刚,沈熄明明吃过午饭的。
作者有话要说: 熄哥:为老婆,千千万万遍。
这章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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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萌,么么
☆、画展
整个进餐过程中,沈熄都保持着良好的修养,一言不发。
林盏百无聊赖,想尽可能拉长这段相处的时光,却不知道到底要做点什么。
想向他展示自己是个有趣的人,又怕用力过猛惹来他的反感。
想了想,她也决定不再说话。
吃完之后两个人就回到了位置上,郑意眠见林盏来了,问她:“你中午都吃了些什么?”
林盏本来想说“肉”,但回忆了半天也没回忆起来到底吃了哪些肉,只能回答道:“油麦菜。”
没办法,这东西存在感太高,只记得它了。
在她心里,沈熄打的青菜,已经具有与肉抗争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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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结束时,沈熄才重新回来。
是时张泽正在玩手机,看他坐下来了,打趣道:“我听说今儿给广播站投稿的特多啊,还有直接给你投情诗的,了不起啊。”
运动会的时候,广播站总是要念各种加油词。
鱼目混珠,有的人会偷偷把自己写的情书之类的东西,塞进加油词里。想让他人代为传达给沈熄。
郑意眠有些疑惑,问:“那我怎么没听到?”
“傻不傻,这能给你听到么,”林盏笑她,“广播站的人当然拦截了啊。”
话音刚落,听到一个视死如归的女声:“梁寓!我——”
“滋——”一阵巨大的杂音传出,成功掩盖住了那令人心知肚明的三个字。
话筒跌落,有人关了电源。
铿锵有力的背景音戛然而止,锦上添花的加油词也消失无踪。
一时间整个操场安静得不像话。
孙宏站起来大叫:“WOW,刺激啊!”
背景音重新爆炸般喷薄而出,有人装模作样地咳嗽:“不好意思,刚刚突发状况,话筒被人抢了……”
“接下来是高二六班的加油词:你奔跑在赛场上的身影……”
一个高.潮般的插曲过后,大家的睡意被掐灭。
有人从三班的座位上猫着腰起身,赶回六班。
梁寓坐在六班的位置上,动也没动一下,仿佛刚刚被告白的不是自己,闹出的乌龙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他并不关心这个。
见唐渊猫着腰飞速地赶了回来,他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唐渊不住地喘着气。
梁寓眼皮轻抬,这才算是有了些表情:“怎么样?”
“挺好的,”唐渊说,“吃完了,我全程看她吃完的。”
梁寓眸光一闪:“嗯?”
唐渊:“不不不,不是我看着她吃完的,是我看她开始吃了,然后她吃完我看了一眼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梁寓声色懒散,像裹着经久不散的困意:“那就好。”
“寓哥。”唐渊叫了他一声。
梁寓:“怎么?”
唐渊:“吃完之后,她们发现是有人送的饭了,还推测出了送苹果和暖宝宝那几次,然后推测了一下你……”
梁寓来了兴致,手指搁在腿上轻轻敲了敲,笑道:“推测我什么?”
唐渊:“呃……大意是说你又矮又挫,很不自信。”
从小到大从未跟贬义词扯上过半点关系、从小到大都是人群目光汇聚地的梁寓,嘴角笑容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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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半,运动会准时结束。
林盏算了一下,她和沈熄这一天加起来,一共一起坐了半个小时零五分钟。
算了,也算是进步。
收拾东西的时候,林盏问沈熄:“口哨你不还我吗?”
沈熄看着她:“……”
没话找话说的极致了,林盏心想,自己又把天聊死了。
现在沈熄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
沈熄随口道:“我到时候再买一个还给你。”
林盏反应得很快,立刻问:“亲自到我班上来给我吗?”
话都说到这里,沈熄只能点头。
“好,”他说,“亲自。”
反正是他借来的东西,还是自己去还比较礼貌。
林盏背起书包,心想,这一天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嘛。
不过……
她确实更想要沈熄吹过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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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盏跟郑意眠先跟着三班的队伍离开,沈熄也准备走,遇到有人来通知。
“沈熄,他们要我通知你,说是下下周又有领导来检查,还想让你去美术馆解说,要你准备一下。”
沈熄:“好,我知道了。”
于是后来,回家的路上,他和张泽就顺便又去了趟美术馆。
本来是可以不去的,以前作业写完了没地方去,就会顺便去美术馆逛一趟。那个地方的作品他已经很熟悉,有的甚至都能背出来。
但是本地的报纸跟美术馆一起举行了一个征稿活动,获奖作品好像会在今天展出。
那都是些新作品,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还是准备去看一眼。
顺便也能看看,有没有本校的得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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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人少,空调开得足,很适合欣赏画作。
层层热浪被阻隔在大坝似的玻璃门后。
上楼去看新展的时候,张泽想到什么:“听说那个林盏……画画挺好的,你见过没有?”
沈熄:“……没。”
小时候见过,不过都记不清楚了。
张泽:“她的画风似乎特别独树一帜,给学校拿了好多奖,有一回学校还挂大字报表扬了,你记不记得?”
沈熄沉吟:“有点印象。”
那回的大字报挂足了一个星期,就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估计崇高所有的学生都不会忘记。
张泽饶有兴致道:“追她的也挺多的,不知道她怎么就一门心思在你这儿撞死了……”
沈熄不露声色地看他:“你怎么就知道她会撞死?”
那么精的人,只有把他撞死的份。
张泽有点惊喜,问他:“不是吧,你们有戏?”
沈熄无奈,看着墙上的画展道:“我们类比的不是一个话题。”
他对她,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因为年幼时有一面之缘,而且她人也还不错,所以他能帮上的地方,就顺便带一下。
那时候说“喜欢她名字倒着写”,只是张泽话太多,他想让张泽闭嘴罢了。
旁边的张泽还在说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面前的那幅画,在第一时刻就抓住了他的眼睛。
是很饱满的构图和颜色,第一眼就给了人巨大的冲击。
明暗对比,前后反差。
画面背景选用暗色,将画面最主要的人物烘托出来。
颜色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画面效果。
从顶部悬下来类似绸缎一样的物体,它虚虚下坠,落入人物右手心。
人物的右手放在左腰侧,抓住绸缎,紧闭双眼,脸上的表情,像是欣慰,又似是落寞。
——不,那好像不是绸缎,是自缢的白绫。
但白绫中,似乎掺杂着一丝暖光,那点暖黄色包裹着白绫边沿,质感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