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板声响起,温贵人与许惠妃摇着扑萤扇,从寝殿里走到了花园子。
原剧本,许惠妃本应说:看这连大将军一表人才,身材匀称,却不想家中结发妻子竟是个如此其貌不扬、粗犷壮硕的女子。连将军亦没有另收他房,简直诡异云云。
但盛敏记不住词儿,就一脸嫌弃地跟程梓月说:“温贵人,你看那连大将军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却没想到取了这么个胖胖乎乎、圆的像球的夫人,简直糟践。那连将军居然也没再娶小老婆,别是取向有问题?”
听她一本正经地念完台词,程梓月心里都快笑崩溃了:你能把台词理解得这么透彻,怎么就不能好好背一背啊?表情动作都挺到位的,稍微念对一点,你也是个人才了好吗!
幸亏白天谭景之跟盛敏针锋相对,没少互相领教,而谭景之不屑于看她演戏,先回去了。不然又要ng不知多少次了。
不过盛敏能这么说词儿,不是一直念数字或者瞎数落,程梓月已经很满足了。
导演没喊停,她便板着脸,眸中掩着失落,双手搀着比她位分高上一些的许惠妃,苦笑道:“连将军出身卑微,飞黄腾达后竟还能与结发妻子举案齐眉,情有独钟,真是令人羡慕。”
盛敏看着她的时候,有点讶异,明显是被她的演技给惊到了,于是也认真起来,摆出一副八卦的样子:“我听说那个连将军,之前是个逃兵。从边疆那边丢盔卸甲跑了,听说都到了江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返回战场,杀了好多鬼子。可真是奇怪。一个逃兵,变了将军,难道不奇怪么?”
她“鬼子”俩字儿一出,连摄像都忍不住了,躲在镜头后头直乐。
但程梓月心无旁骛,只在戏中想着自己的台词,跟着脸上现出些不悦的神情,道:“姐姐可莫要这样说。连将军骁勇善战,在南疆奋勇杀敌,多亏了他忠肝义胆、保家卫国,咱们皇上才能龙颜大悦,咱们也才高枕无忧。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逃兵一事也许是小人刻意栽赃,道听途说之言何以为信?还是不要妄自揣度了吧。”
程梓月一大长串说下来,把盛敏听得目瞪口呆,连忙点头,说:“妹妹你说的是,是我瞎猜人家出身了。”
该用的成语她一个也没用,可不影响二人对话的流畅性。程梓月更是入戏很深,把怀着心事、不明连奔真正来历,却因为几面之缘便要替他说尽好话的温明筝的心理全演了出来。
郑启石喊了“cut”之后,也受了谭景之传染,说这条作ok条,再来一次,让盛敏再认真一点。
盛敏头一次一遍ok,难免沾沾自喜。程梓月才发现,原来这姑娘其实也是有很强的自尊心的。
于是她没吝惜字数,跟她说:“演的很好,加油。”
果不其然,盛敏是面露喜色。
散场之后,她俩先换完衣服,在外头等后补了点戏的杭珊。
盛敏拉着程梓月的手就不放开了:“梓月,你怎么说台词说得那么好啊?一大长串说出来连眼睛都不眨,对着我还能这么入戏的艺人真是太少了!你怎么做到的?怎么背下来的?不是有过目不忘的超能力吧?”
程梓月顿时脸黑:合着你也知道自己让人出戏啊?那咋还不好好演呢?看了几眼剧本就知道自己大致要说什么了,又不是真比别人少根筋儿,明摆了就是懒癌晚期嘛!
她刚想一笑而过,就听见不远处,谭景之的声音响起来了。
“颂远,看来我们公司这位新秀程小姐,也不怎么样嘛。”
程梓月看过去,见秦颂远跟谭景之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片场了。秦颂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而谭景之一脸轻蔑地望着她。
盛敏嫌ok王谭景之晦气,切了一声跑进去找杭珊了,留下程梓月跟于雪面面相觑。
“好的不学学坏的,这么快就跟那个一点脑子都没有的混在一块了,你说说,她是不是趋炎附势、嫌贫爱富啊?看见人家是官二代,不管演技,直接往上贴,”谭景之的话说得越来越尖锐,最后干脆在秦颂远身上一拍,说:“怪不得,不选你,选了我们白总那个好弟弟呢。”
程梓月冷着脸,面色越来越不好看。
【微博更新0,新闻发布会30,日常交流50,待分配0。】
字数余额只剩50整,晋小江都弹出来一行字了:沉默是金,多说多错。
她咬着牙咽下回击的冲动,转头看向于雪。
谁知谭景之根本没打算住嘴:“颂远,你说你当初看上她哪一点了,嗯?”
第45章 只有我能心疼她
“景之,别再说了。”秦颂远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语气里也含着些责备。他蹙着眉瞥了一眼程梓月后,就拉着谭景之往外走。
“别拽,我腿上有伤呢。”谭景之落落大方地甩开他的手,一指自己的右腿,勾起了嘴角,一副“天王老子也拿我没辙”的模样。
秦颂远显然是耐足了性子,重重出了一口气。
而谭景之却得寸进尺,抱起胳膊来,用虽然不大,却足以让程梓月听见的声音说:“我说颂远,你不是说跟这位程小姐没什么瓜葛么?我不过闲话两句,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秦颂远的表情越来越严重:“大家同在一个剧组,不管是程小姐还是杭小姐,或者是盛小姐,你说谁都是不对的。万事以和为贵,你也不想为了芝麻大点小事儿把经纪人跟总裁都得罪了吧?”
谭景之听言,眉毛都气得竖了起来:“你拿天美姐压我?还是拿白总压我?”两个同样高挑的男人互相对视着。一时间,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火药味儿。
杭珊估计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故意换衣服换得很慢,不仅不出来,还拉着盛敏在里头一阵子东拉西扯。盛敏都忍不住了,跟她说:“你小点声我还得听好戏——哎呀珊珊你能不能快点?”
半晌,谭景之又一耸肩,冷笑一声,说:“不过颂远你劝我劝得对。这丫头的嘴厉害着呢,骂人不吐脏字儿,吃人不吐骨头。我要再得罪她,得小心她也写首歌儿来骂我。”
程梓月在远处嗤笑一声,心想,我正有此意呢。
秦颂远垂下眸子,颇有些无奈,又拽起他的胳膊:“景之,走吧,别说了。”
谭景之也严肃起来:“怎么了?我说她你心疼了?你心疼了你还不——”
“她的事儿,只有我有资格心疼。”一个又低沉又霸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你们矫情什么呢?”
程梓月往那边一看,见白木头正穿着一身运动装,双手一手拎着一个大个儿的桶装水往这头走呢。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大爷,一边抹汗一边愣住,嘟囔道:“嚯,这么多明星!”
盛敏终于忍不住,拉着杭珊从里头跑出来了,看见白木头的造型也是一愣:“嚯,这是到了少林寺了?挑水练轻功啊?”
杭珊:你们这群段子手奏凯!
谭景之合上下巴,跟看智障一样看着白木头,往他那边走了两步,说:“白先生,百闻不如一见。从安定医院出来了,脑子好了么?”
“你是哪根儿葱?”白木头抬起右手来,拿平了手里的大桶装水,用底儿指着谭一哥,那轻松的状态就跟手里举着的是瓶500ml的可口可乐一样。
所有人都一脸蒙逼,瞪着眼去看:桶里的确是满的,满满一桶水啊!妈呀白应寒看着那么瘦,怎么力气那么大?
而程梓月,就跟真的在练轻功一样,飞跑过去一把抱住被他拎平的大桶水:“白大侠!有话好好说啊……”
说真的,不是她怂。她怕白大侠一个把持不住动起手来,把谭景之另一条腿也捏断了——
“有种的在这等我。”白木头眼窝很深,叫月光一照,都看不见眼睛了,就剩个黑漆漆的眼眶跟立起的剑眉,杀气十足。
然后他又低头跟程梓月说:“等我一下啊程姑娘。”
接着,他拔腿“飞”进了休息室,匡匡把桶装水换上,拎着两个空水桶又“飞”了回来,一甩手把空桶扔进那大爷怀里:“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在此造次!”
程梓月感觉他身上的杀气又浓了一倍,赶紧扑上去把他的胳膊往怀里一挽,然后拉着他转过身,好言好语哄道:“一群土鸡瓦狗,不敢造次!白大侠咱们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跟他们后会无期了!”
待二人走出老远,谭景之才冷哼一声,八脸蒙逼地说:“什么鬼?妈的智障吗?”
盛敏却炸开了锅:“啊!那是梓月她对象吗?白应寒?妈的太帅了!”
“颂远,你连那么个智障都干不过吗难道?”谭景之抬起手来万分诧异地指着俩人消失的方向:“你就这么就放弃了?总让着别人有瘾吗?”
“行了。”秦颂远大声喝止他:“你不懂。”
谭景之:“我不懂啥了我不懂?”
秦颂远:“你没发现她只跟他说话么?”
晋小江:你们这群无知的凡人!
程梓月:托您老人家的福,小的又不小心装逼了……
晚上,程梓月拉着白木头回了酒店,脸上的黑线都能缝一身衣服了。她现在出了女主,傍着白应寒,段位扶摇直上,总算也住上了豪华套房。而白大侠对着她一下就怂了:“程姑娘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看你那么晚不回来不放心,想去接你。结果路上又遇见那大爷说要给休息室换一遍水,我就帮他换了一遍,就不小心管了你的闲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