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时安静清凉的眼底,多了欲盖弥彰的感情。
“呀,”寇瑶惊呼,欢喜之声犹如拨弄了一根音色清亮的琴弦,“你怎么会在这儿?”
想看你,所以没睡觉,连夜赶回来。
呢喃的思念止于唇齿间。蒋一终究没说。
他对其他人极少存在过浓的情绪,很多年少感情累积在心里,不曾发泄在哪个人身上。这么多年下来,那情感的分量已经十足十的沉,十足十的真,一下子倾注在寇瑶身上,如何不是沉甸甸到重逾千斤?
重到为看她一眼,深夜奔赴半个国家,却都沉默不说。
只是微笑,似有若无地掩去眉目情深,回答她:“嗯,回来了。”
他横过南北大半疆土,却给她看地图上的距离,多近呐,我没有刻意做什么事情。
寇瑶心情忽然好到不行。
他不说,她也懂。
晚些时间,学校大广场热闹起来,是轮滑社的活动。寇瑶想玩,刚开学就报了名。现在军训结束,社长就带着社员出来活动筋骨。
寇瑶早早备好轮滑鞋,拉着蒋一去了大广场。她玩,蒋一看着。
兴许是个子太高,重心不好掌控,寇瑶踩着轮滑鞋前后歪斜。蒋一亦步亦趋扶着她,教她如何平衡,如何用力。指导紧切关键,不是会玩就是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寇瑶学得快,慢慢松开蒋一,张着双臂笨拙滑动。独自完成两米,还不错。
刚觉得有成果,姑娘又失去控制,胡乱一抓,抓住了及时递过来的那只手。身体稳当,不摇晃了,寇瑶也不撒手了。
蒋一妥帖护着她,笑得温润,“放心,有我。”
抬眼见寇瑶头发散了,蒋一拉她坐在台阶上,俯身,取下她的头绳,那瞬间,乌黑长发铺满他的双眼。寇瑶只是一般的白,但皮肤里总有浅粉,让人想亲上去,尝尝她的肌肤是不是甜味儿的。
蒋一用手做梳,细长纤秀的手指穿梭在她浓密的发间,梳顺了,拢起来,扎好。行云流水,倾尽温柔。
“看妈妈给奶奶梳过。”蒋一说,眉宇熠熠。
众人羡慕,又无端端觉得愉悦,肺腑里都是笑容。他们之间怎么可以这般动人?
玩尽兴,寇瑶随蒋一回去。夜间的校园灯光璀璨,欢声笑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热闹的干净。环境温柔的让人想紧紧拥抱。
于是寇瑶就抱住了蒋一。从背后,软绵绵地抱住。
路灯立在树冠中,灯光从枝叶里洒下来,满地阴影交错。
寇瑶脸颊贴在蒋一后背上,她十指在他腰上扣得紧实,“蒋一,蒋一。”她叫他的名字,没有其他,只是想叫一叫。
蒋一覆住她的手,触感柔软,软到心坎上,“我在。”他说,握住她的手,转身,满当当抱住她。
“我可以亲你吗?”那个桃花眼的姑娘热切而又珍惜地问道。
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怂,直接上!赶紧的!
第16章 、16 ...
我可以,亲你吗?
她问。
蒋一疑心听错,稍微偏了头,看向她。
寇瑶面色微酡,她有一腔灼灼的情意,却对上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可谁让她喜欢呢?
“我……唔”想要重复询问的话突然被堵在双唇里。蒋一揽住她的腰压向自己,他俯身低头,含住她微张的双唇,舌尖无意触碰到她的。
相濡以沫。这一刻,他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在这暖风微醺的夜间,在灯影婆娑的小道上,他亲了她。
平生第一次吻上一个唇,甜甜的,似乎有西瓜汁的清香,蒋一在寇瑶唇上停留着,不轻不慢摩挲。青涩的,毫无技巧,只是本能地亲吻,带着浓稠的眷恋。
也不知是吓到,还是胆大,寇瑶没闭眼,眸中水汪汪。蒋一的唇,是温热的,好似一颗心。寇瑶主动张开嘴巴,将舌头探进他口中,然后,被最汹涌的力道温柔揪住。
动情深处,本能最是销魂。
寇瑶轻喘一声,尾音有呻|吟。蒋一热了,他放在她脑后的手往下游移,触到她细腻柔嫩的脖颈,她耳垂的冰凉烫热了他的手背。他如同陷进浩淼的云海中,虚无又充实,无边无沿,无岸无船。
快要窒息,终于分开。
空气入喉凉丝丝,进肺火辣辣。
寇瑶贴在蒋一心口,澄净的眼睛里,水光乱颤,跟着他心脏急促的跳动而波纹急急漾开。舌尖火燎燎地麻胀酸痒,是他用力揪的吸的,像是要吞掉一样的发狠。
一点都不温柔,他是霸道的。
可是当寇瑶抬头仰望他时,又赤|裸裸看到他沉溺相望的眼神,一点都不霸道,是很温柔的。那双眼睛的杀伤力惊天动地,他是动心了。
声声喘息扩散,肌肤想贴的部位一点即燃,他贴着她的背,掌心有玲珑曼妙的曲线感。她张着小嘴巴喘息,双唇红艳艳水淋淋,诱人极了。
蒋一想咬破,想要在唇上沾染她的血,想看她伸着舌尖舔他唇上的血。
可是,怎么会忍心下口呢?
蒋一叹息,双唇触碰到她的额头,亲她颤抖的眼皮,尖俏的鼻尖,最后是被蹂|躏的可怜兮兮的双唇。
最深的深吻,几乎要吻进骨血里去,灼伤寸寸筋骨血管,妄图在每一根神经上烙上彼此的名与姓。
失了魂,着了魔,发了疯。
一夜酣眠,醉意无边。
清晨,一辆车接走了蒋一。
彼时彼此的感情净透无暇,干净到只能容纳下你和我两个人,只想到欢和喜两个字。一颗种子破土而出,冒了小小的嫩嫩的尖,见了阳光雨露,便要迫不及待长大。嫩芽翻过黑夜,还未见到金色的阳光,突然间被无情掐断。
于是,他和她之间,戛然而止。
如果老东西死了,还有李楚,李楚死了,也该还有个寇瑶。老子才是翻云覆雨的天,要你爱,不爱也得爱,不让你动情,心发疼都不许动情。
一种掐中死穴的、软性质的奴役。
车上安静,蒋一在副座,蒋朝进坐在他后面,气氛僵持。蒋一下车,那个女人对他鞠躬,蒋一莫名开口,“你。”
女人准确摸到蒋一意图,回答道:“方曼。”蒋一未置词,漠然离开。
方曼上车,忽听得蒋朝进说话:“把玉佛给扔了。”方曼目光落在车前摆台上的翡翠玉佛上,也不问原因,将价值不菲的玉佛扔了出去。
后来无意间,方曼才知,当蒋朝进要求蒋一和寇瑶保持距离时,蒋一是要用玉佛砸他的。成语上说玉石俱焚。
没有砸下来,不过是这个隐忍沉默的太子爷满腹情感和顾虑。外面传蒋阎王逼死亲生父亲的风言,正是少年蒋一不听话,蒋阎王对他的惩罚。
方曼不知的是,蒋一拿起玉佛时,那眼神沁出的寒凉,纯粹是一派薄情寡义。
因此蒋朝进才没有硬说那句:若真想要,哪天把寇瑶送到你床上,随你玩弄。
须得承认,血缘基因一脉相承,在行事上,蒋一随了蒋朝进。若是逼急了他,他也能立地成魔。
这一天,正式上课,管理学院,蒋一缺席。
寇瑶打他电话,无人接听,去找他,大家也不清楚。和蒋一最亲近的人,公认是寇瑶,她过来问,谁能说出来蒋一的下落?
寇瑶心急,也没胃口吃午饭,坐在蒋一寝室楼下等人。
大家来往,见寇瑶托腮枯坐,阳光从树荫里漏下,她满身斑驳光点。困意袭来,寇瑶眯眼打盹,脑袋顿着,可怜兮兮的。
最后一下要把脑袋栽到地上时,蒋一及时扶住了她。
手很凉,冰得寇瑶睡意全散。蒋一收手,坐在她身侧,寇瑶脑门依旧凉丝丝。
“没吃饭?”蒋一问。寇瑶点头,吸下鼻子,有些委屈,“等你一起。”
“早晨呢?”“找你一起,所以……”所以没找到人,饭也没吃。
蒋一偏头看她,寇瑶赶紧解释:“现在不饿了,一点儿都不饿。”饿过头了,哪里还有感觉呢?
蒋一起身,伸手拉她,胳膊却在扬起的瞬间若无其事落下,“走吧。”
“哦好。”寇瑶站起来,步步紧跟。
蒋一那只没有伸出来的手,让寇瑶发堵,她和他并肩,偷偷看他侧脸,觉得他不高兴,心事重重。
“你去哪里了?”寇瑶问。
蒋一不说,闷声走向学生餐厅,他宁愿保持沉默也不会撒谎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