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医生也要看,问题也要处理,但是我相信你。”夏梦渔说:“我相信你的本能是保护我,不是伤害我。”
……
“现在又不是你睡着了我再逼近你,是你抱着我睡,是我就在你怀里,你怎么会伤害我?我相信你不会松手的,你的手要用来保护我,没有多余的手再去伤害谁了……”
夏梦渔亲了亲徐子充的脸颊,又亲了亲他的额头、他的鼻子、他的下巴、他的嘴唇。
她柔声道:“闭上眼吧,好好休息。”
徐子充终于是拗不过夏梦渔,闭上了眼。
夏梦渔就继续轻轻地,密密地吻着他,柔声地跟他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是徐子充睡着了。
一旁的保镖见到这一幕也是相当惊讶,果然还是夏小姐有办法。
夏梦渔对他们点点头,几个人便都走开,各自休息。空乘也关上灯,离开了机舱。
夏梦渔动了动,想找个舒服的位置。
忽然她感觉身下的人也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可是他并没有醒来,只是收了收胳膊,下意识地把夏梦渔抱得更紧了。
夏梦渔这才放下心来,搂着徐子充的脖子,靠着他的胸膛也闭上了眼。
在一万英尺的高空,徐子充睡了这十年来的第一场好眠。
第90章
徐子充醒来的时候, 整个机舱安静而黑暗。
在这一万英尺的高空之上,除了这架飞机之外什么都没有, 就连一向紧张的保镖们也难得地放松下来, 睡得沉沉的。
徐子充意识模糊之间感觉胸口趴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她的身体柔软而温暖, 呼吸浅浅的、轻轻的, 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那是夏梦渔。
半梦半醒之间,徐子充隐约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刹那间竟是百感交集。他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昏暗的环境里夏梦渔显得小小的, 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儿。
徐子充不敢乱动, 慢慢伸出手, 替她拉了拉薄毯……
睡梦之中夏梦渔忽然蹬了蹬腿,整个人不安地轻微挣扎起来,紧皱着眉头, 神情痛苦,似乎在做噩梦。
徐子充轻轻拍了拍她, 小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夏梦渔。”
……
“宝贝。”
……
夏梦渔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神色茫然,似乎还在梦魇的余味里。
“做噩梦了?”
“嗯。”
夏梦渔翻过身, 蜷缩成一团,徐子充从身后抱住她,轻轻地吻着她的头发,温柔地抚慰着她。
“梦见什么了?”
“梦见高三的事情了。”
梦里夏梦渔又回到了高考的那段日子, 每天像是一个囚徒,没有自由,明明生活在这个世界,却觉得这世上的阳光、音乐、鲜花都与她无关。
天色总是沉沉的,一切都是灰色的。
父母看管她仿佛看管一个犯人,她毫无做人的尊严可言。
“真奇怪,这还是第一次梦见原来的事情。”
夏梦渔平时并不是个爱回忆过去的人,也不爱沉湎于伤痛之中,她总是向前看,从不回头。
她轻叹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今天怎么搞的,好奇怪。明明是最开心的时候,却梦见了最不开心的日子。”
徐子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恨他们吗?”
机舱里黑漆漆地,夏梦渔的目光茫然地看着窗外,半响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夏梦渔声音轻轻的,可语气却很重。
“那时候是真的恨,恨得就像是被铁丝缝住了眼皮,我的世界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对他们的仇恨。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要报复他们,我要让他们比我还要痛苦。”
……
“出了分数之后,他们很高兴,我是状元,多争气啊,可是看到他们拿我出去炫耀,把我当成他们的成功,我就更恨。”
……
“我趁着他们心情不错,就要他们带着我去法国旅游,他们一高兴也就答应了。可惜他们不懂签证这些东西,我去申请的签证,他们的是旅游签,我的是留学签。”
……
“我把我需要的东西,都以旅游的名义拽在手里,然后等着那一天。”
……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日子,就是我们去法国的前一天。你肯定没办法想象我爸妈那时候的表情,太精彩了。”
……
“我爸爸直接气晕了过去,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我妈妈就一直哭,一边哭一边扯着我打。我就让她打,不是因为我内疚,是因为我很享受她痛苦的模样。”
……
“他们想要我复读,但是我手上有护照,有机票,有钱,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走。”
……
明明应该是很解气的事情,明明完成了对他们最好的报复。可是夏梦渔却发现,自己说出这段回忆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可言。
“你后悔了吗?”徐子充问。
夏梦渔苦笑了起来,道:“有一点吧,不敢细想。现在想想还是不值得,我以为毁灭自己能报复他们,其实说穿了他们又能有多在乎我?”
……
“我后来也打听过他们的消息,我走了之后一年,我妈就拼了命又生了个儿子。说穿了,我的爱与恨都只跟我自己有关,真的是浪费感情。所以我现在不恨他们了。”
“为什么?”
“因为一个女孩子要是恨自己的父母,那她的人生就太可怜了。”
……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相拥,说起来,他们的重逢太过于仓促,真的有太多的话没有来得及说,有时候很想把这十年所有的爱与怕都告诉对方,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沉默着也很好。
因为有你懂得我的沉默。
“你还有再联系他们吗?”夏梦渔忽然问。
“谁?”
“我们的同学啊,老师啊……还有你的家人。”
“没有。”
“为什么不联系?”
徐子充顿了顿道:“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对人对事感情很深的人。至于我母亲,我跟她早就恩断义绝了。”
……
夏梦渔一愣,问:“她还活着吗?”
“也许活着,也许死了。”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徐子充才问:“你会觉得我残忍吗,对一个得了尿毒症的母亲都这么绝情,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当年也不管她的死活,就这样走了。”
“你肯定有你的原因,这世上哪里来的无缘无故的残酷。”夏梦渔顿了顿,轻声问:“徐子充,你想告诉我原因吗?你跟你妈妈……”
“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徐子充吻了吻夏梦渔的头发道:“那些我都不想回忆,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跟你一起好好生活。”
连西伯利亚训练营和在美国打拳那样残酷的回忆,徐子充都可以从容地讲述出来,可是提及他的童年,他的父母,他却总是讳莫如深,不肯细说。
想到这里,夏梦渔就觉得心里揪成了一团。
她不恨父母了,是因为她觉得一个人要是恨自己的父母,那他的人生就太可怜了。她决心放个自己,所以不再恨。
这样想想,她的徐子充,真的太可怜了。
徐子充试着转移着话题,又问:“你呢,跟他们联系过吗?”
“没有。”
“为什么?”
“不想回头。”
徐子充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道:“那便不回头吧。”
……
飞机到了美国,一下飞机夏梦渔整个人都欢呼雀跃起来,似乎一瞬间就忘记了方才的不开心,拿出手机就把自己列的清单给徐子充看。
“这些就是我们这些天要吃的餐厅!”
徐子充无奈地看着夏梦渔笑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好的呀!”
夏梦渔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是她从未曾长大过,仿佛是人间四月天,一时雨,一时晴,可无论怎样,都可爱美好。
“不过去吃饭之前,我们得先去看订婚戒指。”
夏梦渔差一点就忘记,这一回他们过来是取戒指的,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现在是早上六点,离珠宝店开始营业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大概因为徐子充是VIP客人,竟然早早地就有店员等在门口。
整个店铺就只有他们两位客人。
夏梦渔倒也不怵,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敞快地逛了一圈。
“你给我的戒指在哪里?”夏梦渔低着头顺着玻璃展示柜一个个地看过去,好奇地问:“在这里吗?”
“嗯,是大师的得意之作,所以我答应让他们放在展柜里。”
“你别告诉我,我来猜!”
夏梦渔目光炯炯地顺着展柜一个个地看过去。
根据她对徐子充的了解,虽然徐子充是一个比较含蓄沉默的人,但是从小就爱装逼,所以戒指肯定不会很朴素。
三克拉往上走吧。
夏梦渔专看大的钻石找。
她看到一个粉钻,设计得很梦幻,感觉带上就是小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