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第一个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她惊慌地对梁笙说:“别吵了,言言好像不对劲!”
我低了低头,我现在正坐在床沿处,腿微微分开着,可以看到蓝白色的裤子上已经开始有血弥漫出来,一种紧缩的痛感在子宫附近出现,这次的痛比起我晕倒时的那种痛要更加的深,恐惧迅速地爆发,我感觉自己已经是手足无措了,看着梁笙的脸也越来越模糊:“梁笙,我、我……”
我爸的脸色也变了,他终究还是关心我这个女儿的,看着我大腿那里的血越来越多,他眼里也有了一丝紧张:“这是怎么回事?”
梁笙的脸色倏变,他的眼里充满了慌乱,我忍着不让自己真的失去意识,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由我掌控,我感觉眼中的光越来越微弱,最后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原来昏迷中也会有虚无的梦境啊,我老是听到有小孩子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动听,可爱极了,但是我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人。
很快那笑声就没有了,我觉得很困,沉沉地继续睡去。
有些事情都不用别人说,自己就能感觉到,当我醒过来时,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肚子里空了,当然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直觉,无法解释是为什么,我还在病房里,病房里已然没了之前的激烈气氛,萱萱正在陪护床上睡着,外面的天色已黑。
楚靳提着一些饭菜走了进来,看到我醒了以后他连忙问:“好些了没?”
“孩子呢?”我问了一个我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我还没有见过那个小生命,连b超的照片都也没有看到过,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两个月的孩子会是多大?
萱萱听到我们的声音醒了,她看看楚靳又看看我,楚靳的表情肯定了我的直觉,我以为我一定不会难过,因为我也想过让这个孩子消失,那样我就还有时间去解决其他事情,就不会让他跟着受累,就可以再面对我爸妈他们,可是当真正地失去了这个孩子时,我却脑子里一片漆黑,只剩下黑暗在吞噬我的思绪。
两个月……我却仅仅感受到宝宝两天的时间,在这两个月我没有保护过他,连他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他那么坚强,可是最后还是没能让他看一看这个繁华的世界,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无论怎么样也止不住。
萱萱也跟着红了眼睛,她连忙下床来握住我的手:“医生说你还年轻,以后也会再有宝宝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很痛,心如刀割一样的痛,我为我昨晚那些残忍的念头而感到愧疚,自责,难道宝宝是因为知道了我不想要他,所以自己就走了吗?我突然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却怎么也哭不出声,只是躺在那里泪流不止。
楚靳想安慰我,但是无从开口,他把时间留给了萱萱,走之前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病房里没有梁笙和我爸的身影,我哭了很久才缓缓地止住了眼泪,萱萱知道我的视线在找谁,她小心地低声说:“梁总他一直都坐在外面,好像看起来有些奇怪。”
话正说着,梁笙已经走了进来,他嘴角的伤还在,可是没有我以为会有的心疼眼神,反而有一种让我觉得很陌生的冷漠,他让萱萱先出去,萱萱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只好先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梁笙,他站在床前,影子被灯光拉得长长地遮住了我的脸,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子,递给我,语气薄凉:“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看着那药瓶愣住了,我不是已经扔进了垃圾桶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梁笙的手渐渐握紧,那个小药瓶被他的掌心死死握住,几乎完全看不到那白色的瓶身了,我辩解:“我没有吃,我已经把它扔了。”
“是吗?”梁笙将那瓶子打开,然后把药片全部倒在了手心里,他一颗一颗地数给我看:“30片装,可是里面只有20片。”
不可能,我真的没有吃过!我一把抓住了梁笙的手,他手里的那些药片被我抓落在了床上,梁笙的眼神由冰冷变得痛苦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我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地滑落,我解释道:“没有,这是蔚蓝送来的,可能是她自己吃的,她不小心落在我这里了没有带走,真的,你可以问萱萱,萱萱她知道的!”
梁笙看着我,他拿出手机打开,一段录音传了出来,是昨晚我和蔚蓝的对话。
“对不起,我也没看到。”我的声音陌生得几乎连我都不认识了,我的身子有些颤抖,那只是我一时的冲昏了头脑,我晚上睡觉之前我放弃了决定,将药瓶扔在了垃圾桶里,想要第二天清洁工收走就好,我只是一时……可是我的一时冲动,是让梁笙多么心寒。
第三百九十九章 医院偶遇
我难以组织语言跟梁笙解释什么,蔚蓝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来找我,而恰巧我的回答是那么的配合,也许这一切真的是有天意,我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黯然神伤,看着被子上那些药片发呆,梁笙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离开了。
梁笙对于这个孩子的期待,从他的承诺里就可以看出来,他很坚定,也充满了信心,可是现在在他的眼里,我成了撕毁他承诺的凶手。
萱萱见梁笙走了,进来之后看到我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她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一样,小心翼翼地问:“言言,你和梁总吵架了吗?”
“嗯。”我的声音有点哭沙哑了:“我做错了一件大事。”
“再怎么大的事情也不应该这个时候和你吵呀!”萱萱有些生气地说:“你现在正是身子最虚弱的时候,刚刚做完清宫手术,梁总怎么可以这么不体贴呢?”
萱萱觉得即使我做错了什么,梁笙也应该暂时忍着,等我好一些了再说,可是我做错的事情实在太严重,哪怕我明明没有付出行动,可是在某些方面来说,我也是凶手,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在脑海里竟然将自己的孩子直接判了死刑,这种想法就是一种莫大的罪孽!
我没有说话,我不怪梁笙,我只怪自己给了蔚蓝机会来污蔑我,萱萱拿起楚靳买来的饭菜,劝我多少吃点,我还是摇摇头,我问她:“我爸呢?”
“叔叔也很担心你的,你手术完以后看到你没事了才走,他应该很难过,也不想这个时候和你见面尴尬吧。”萱萱一心为我爸说话,她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直爽的性格里藏着一些小小的细心,即使我和我爸闹起来了,她还是会可观地分析,而不是一味地任由情绪占上风,何时萱萱也开始这么的成熟了呢?
“言言,是你告诉过我的,不管怎么难过饭还是要吃,日子还是要过,你现在要以身作则,保不准以后我又失恋呢?那你的话我就不信了!”萱萱变着法子想让我吃点东西,我真的没有什么胃口,我像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一样那么累,属于我一个人的战争。
在萱萱左劝右哄之下,我勉强吃了一点东西,此时肚子饿不饿对我来说没什么感觉,梁笙有没有把药瓶的事情告诉萱萱?以萱萱的表现来看,应该是没有。
我害怕大家都认为我是一个要杀死自己孩子的女人。
夜,漫长而寂静,萱萱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她特地选了一个喜剧,想让我心情放松一点,我却看着屏幕完全没有注意里面在说什么,只是在想我该如何跟梁笙解释清楚,让他相信我。
我还需要再住院几天,流产加上清宫手术,而且情绪不稳定,所以只能先在医院里疗养几天再走,萱萱尽职尽责地陪着我,给我说笑话,找王辰皓的照片给我看,说着回家那几天的趣事,以及家里的风景,我无心迎合,但是看她那么用心,我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情绪。
这两天梁笙都没有来过医院,反倒是楚靳和秦诸仁来了好几次,每次都买了不少营养品给我,两个大男人去药店问吃什么对流产的女人好,想起来真是有点感动。
“梁总怎么都不来医院了,有那么生气吗?孩子以后还会有啊!”萱萱不满地对秦诸仁抱怨道,她没有跟楚靳说,楚靳在她眼里就如同空气一样不存在。
“他这两天比较忙吧。”但是回答的还是楚靳,因为秦诸仁并不是元晟的员工,也没有和梁笙共事,当然没有楚靳那么清楚。
萱萱还是觉得不满意:“平时都不忙,怎么言言有事的时候就忙了?你们男人把孩子看得比自己媳妇还重要的?”
楚靳无奈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萱萱解释,而且梁笙的反常不止是萱萱感觉到了,他也能感觉到,或许梁笙根本不忙,但是楚靳是不会告诉我的,那样我会很难过。
楚靳还要去上班,秦诸仁也要回学校,中午一过病房里便只剩下我和萱萱了,萱萱照例睡会儿午觉,我下了床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以后我并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去了楼下的小花园里,这里本来就是给病人散步散心的地方,我挑了一个在树荫下的长椅坐下,正是大中午,一天中最炙热的时候,花园里没几个人。
“太阳舒服吗?”我正想着事情,有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听那欠揍的语气就知道是谁了,我淡淡地看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凌霄,对于他的出现不怎么意外,这个人本来就神秘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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