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赌的是前者。”想起这两个月那个男人的种种作为,钟伟良也蹙了下眉,“你绝不相信,一个像岳绍辉这样有钱的花花公子不但会认下一个病孩子,还真的回到他身边担当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给孩子治病,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带他出国。不过你很聪明,在知道事情就要败露的时候,没有沉不住气,再次出来干涉反露马脚,相反,你躲得远远的,让结果暴露出来。对你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着对面这个不动声色的女人,钟伟良不觉咬了牙,“岳绍辉,他是个男人,一肩扛起,根本不会怎样。你想伤害的人,一直就是我的女儿。这两个月,她丢掉了工作、失去了爱人,闭门不出,很少睡眠。看着她憔悴不已,让你很满足,是不是?”
“满足??”方婉莹腾地坐起身,“钟伟良,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小宇是怎样地敬重你、听你的话??为了你的那个宝贝女儿,他一直像个保姆一样时时处处护着,到头来却被抛弃,他一番辛苦得到了什么?”
钟伟良一挑眉,“不是优胜劣汰么?”
“你混蛋!!”方婉莹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女儿她也配!!到处勾搭男人,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钟伟良脸色陡然而沉,慢慢站起身,“方婉莹,你现在听着,一,立刻辞去江州理工大学副校长一职,妄谈学术,你枉为人师!二,立刻从莫昂生物科技公司撤股,不许你再滥用科技,扰乱人伦!三,撤出所有在承建和厂商处的暗线入股,贪婪成性,你祸国殃民!”
“不行!!股份和钱我可以不要,可理工大学和莫昂是我毕生的心血,我绝不放弃!”
钟伟良冷笑,“好,既然如此,那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
“你没有证据!”
“你心里很明白,鉴定中心一旦被告上法庭的后果,我会穷追不舍,直到莫昂彻底关门!“
想那旷日持久的官司所带来的伤害,方婉莹眼睛都逼得发红,咬了牙,“哼,就凭你?你耗不起!!“
“是,我是耗不起,可有人耗得起。别忘了,那个男人不光有钱,还有美国人的一根筋。他一定会用他的美国护照掀起DNA第三方检测的轩然大波,让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牢,你是坐定了。”
他始终不曾高声,可方婉莹却好像被猛烈地攻击后,浑身乏力,突然抽去了筋骨,额头热,却是冷汗淋漓……
钟伟良拿好桌上茶农包给他的茶叶,留下现金,“岳绍辉周一从美国飞凌海,周三返回江州。在他回来前,你务必递交辞职报告。”
走到门口,又回头,“另外,转告你的宝贝儿子,再让我看到他缠着我女儿,打他的就不是岳绍辉了。”
门大开,雨还在下,湿冷的风灌入,方婉莹一屁股坐下,泪都没有。全完了,她一辈子的心血,全部完了……
☆、晋江首发
周六。
落地大窗敞开, 白色的纱帘随着海风忽起忽落,柔和的海浪一般时不时露出外面的风景。小山丘像一只起锚的帆船伸在海里,树木浓密到呈出藏青的颜色;天湛蓝,云丝清淡,太阳出来,照着白色耀眼的沙滩。
清晨六点半, 巴哈马小岛上已经预示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天气。
岳绍辉靠在床头, 一身浅铜色结实的肌肉在雪白的靠枕上像要挣开一样, 突出的饱满, 腰上懒散地搭着被单,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赌城的婚礼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之后他抱着他的新娘回了房间, 门一关,一个异世维数, 沙漠的阳光和霓虹再也照不进来。
淌着激烈的汗贪婪地索要, 一次又一次被抛上云端, 刚强的意志力在高频率的极速快/感中被彻底摧毁, 迷离的意识开始极度认同瘾君子们的自我毁灭。
即便是在精力最旺盛最放纵的时候,也没有跟一个女人这样反反复复地纠缠,结实的肌肉已经抱不住怀里的湿软光滑, 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瘫软无力。可她还欣欣然地缠着,不眠不休,除了喝水,居然也不知道饿。唯剩的一丝丝理智, 很认真地觉得是真要死她身上了;身体却诚实地任凭摆布,毕竟,死了也值……
终于,小兔子吃够了,觉得饿了。一看时间已经是周五的中午,岳绍辉赶忙打开手机,果然错过了一堆张星野的信息。从最开始的:我和萱到了,你人呢?到最后的:你他妈的在哪儿呢??我和萱跟大哥的船走了!
来不及叫吃的了,抱起她进了浴室,两人迅速地洗了澡,直奔机场。
要参加Anny的婚礼,一路上小兔子一会儿说让他现在就告诉Anny,一会儿又说不要,要给她惊喜。看她亢奋的样子,岳绍辉怕撑不住,要了一杯烈性伏特加,一杯下去,她终于睡着了。
到了迈阿密已经下午六点多,匆匆开船出海,深夜两点终于赶到岛上。
虽然这位二哥消失了好几天,到最后都不知道还来不来,Anny还是把一套270度海景套房留给了他。这一下又刺激了小兔子,快三点了还不肯睡,非要躺在他怀里看星星。
岳绍辉从来就不是个浪漫的人,觉得氛围制造一切都是为做,于是,在星星下,又彻底压着她“浪……漫”了一番。
明明满足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还是嘟嘟囔囔地埋怨他不解风情,不过总算是睡着了。只是还不到六点就又爬起来,进了浴室。
听着里面的水声,岳绍辉翻看着手机。紧急的电子邮件已经都处理好,张星野也已经骂了回去,现在返回来,微信还是安安静静的,翻去Q/Q,也没有什么动静。
岳绍辉不觉皱了眉。这两天极度地放纵,释放着为了一个离奇的错误而禁锢到几乎疯狂的感情,竟然忘了,这让人欣喜若狂的真相背后还有一个幼小的身影。
小离……
十年前的那个错,在岳绍辉看来根本不该是个毁灭一生希望的错,可钟伟婷却固执地用一种很残忍的方式惩罚着自己,也在惩罚着这个不该来到人世的孩子。大人总还可以寻找到发泄的出口,可孩子却没有这个能力,生活在一个不该存在的角落里,在妈妈的惩罚里。
自闭,心脏病,在没有见到他之前,岳绍辉就已经做好了要面对一个问题孩子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这么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小人儿。他对爸爸的爱几乎是倾其所有,用自己稚嫩的生命在拥抱这个巨大幸福的到来,却又像个大人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他做错了什么而再次失去。
小家伙的爱和倚靠像一股强大的力量,很快就融化了岳绍辉内心的抗拒,带他进入了父亲这个陌生的角色。
是责任,也是真的喜欢。在失去小素最痛苦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家伙蜷缩他在身边,给他唱歌,跟他说话,一种难以言说的安慰……
真相再一次突然出现,岳绍辉虽然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可内心有一点却是坚定的:他绝对不能再伤害这个孩子。
老爸!我的作业发给你了,你看好了没有?
这是周三晚上小离发来的微信,那个时候他正在赌场守着不眠不休的小兔子,再后来,他们疯狂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外来的干扰。
这是最后一条,在那之后,小家伙像消失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因为爸爸没回复,他赌气了?岳绍辉看了看时间,打字:在吃晚饭吗?吃什么好吃的?
手机是他给买的,可钟伟良不同意小离用,这次他离开总算说服钟伟良让小离随时都带在身边,可以跟他说话。
还是没有动静,再发:这两天有事,没有及时回你的信,果冻糖已经找到了,没有化掉。
等了一会儿,又发:今天练歌累了?
还是安静……
怎么回事?岳绍辉立刻拨通了手机,对方关机。
DNA检测,省高院司法鉴定中心出来的结果一定也是非亲生。他临离开江州时,就把报告的联系地址和电话都留成了钟伟良的,也就是说钟伟良也已经知道了真相。难道……他告诉了小离?
岳绍辉轻轻摇摇头,不会。钟伟良看着冷硬,其实心还是很细,小离是他亲手养大的侄儿,又有严重的心脏病,他应该不会莽撞到直接打击孩子。
这么想着,岳绍辉又放下心来,也许只是小孩子玩手机被大人没收,毕竟钟伟良这种舅舅不比野外生存教练强多少。而且如果真有什么事,不通知他,也会通知姐姐小素。
抬起头,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岳绍辉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宽大的化妆室,六面环镜,她正在挽头发,身上一袭抹胸大摆长礼服,薰衣草的颜色。
相比那套朱丽叶的欧式古典,这一件手工缝制、薄纱质地,勾勒着腰身,突出着那两朵娇娇的B Cup,轻柔美妙,流水般飘逸。
这是入住时就发现Anny准备在他们房间的礼服,居然这么合身。岳绍辉脑子里突然想起他随手给她戴上的头纱,白色的小礼服,圣坛前分明就是新娘的模样,可当时的欲望在燃烧居然并没有觉得,现在看着,才发现他的新娘,这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