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和发起威来,还真有几分做兄长的样。王汐不敢反驳,只能乖乖跟着他去了饭堂。
刘莉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桌上放了三份饭菜。
“饭卡给你。那个张显礼呢?”
“打发走了。”王贵和接过饭卡,“谢谢你了。他的那份给我吧。太久没打过球了,消耗真大。”
见两人明显有事情要说,刘莉莉借口冲凉回宿舍去了。
“你这个舍友不错。”
“不会吧,堂哥你春心萌动啦?”
王贵和直接拿起还没开吃的筷子,用筷子顶部敲了敲王汐的额头,“担心你自己先好不好?这个怎么回事啊?当众表白,给小姨知道了还得了?”
“就,就那么一回事儿啊。”王汐感觉自己特别委屈,她还什么都没反应过呢,那头就开始打架了。关键是,出手的那个,是一向光风霁月的男神……
“我看你也不是个招惹事情的性子,你要是不喜欢人家,还得想想怎么拒绝好,可别闹出个什么事来。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传出去了不管对谁都没好处的。你堂哥我好歹高中里多呆了两年,市一中是开明,但也不可能真的容忍早恋。”
王贵和此时倒是发挥了兄长角色的耐心,跟自家堂妹好好说道。
王汐点头,“我知道的。我只是把他当朋友的,如果不是周末补习的时候,商齐学长打篮球,我还未必会认识他。”
“这我知道,商齐周末总是和校队打篮球,以前我也是这样。说到这个,商齐又是怎么回事儿?我都还没激动呢,他就已经动手了。”
“看你这个堂哥多失职,都没有及时关心我的生活……”
“哟!这么说怪我咯。”王贵和挑挑眉,作势要敲王汐脑袋,但到底筷子动过饭菜了,唯有作罢,“不会是,商齐他……”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王汐嘴皮子一张一合,说话语速快到王贵和傻眼。
“你至于这么激动吗?”王贵和怀疑道,“小汐,你老实说,你不会,喜欢他吧?”
这个他指的谁,王汐心知肚明。但她就是要装傻:“你说谁啊?我这还是高一呢。”
“行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我看不出来吗?”
王汐没话说了。
她承认自己在逃避。只是现在被王贵和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剖白自己的内心,把自己脑海里那些或黑暗或悲惨或羞涩的东西暴露在阳光底下。她真的,没那个胆子。
“你不说,我也懂。全校的女生,没有几个不喜欢他的。外表、成绩、体育、家世……在你们这些小女生眼里,商齐就像是标配的白马王子。我说的对不对?”
王汐想点头来着。但仔细想想,摇了头。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想否认什么。但至少,和其他女生相比,她王汐还是有差别的吧。
“不是的。外表、成绩、体育、家世。你说的这几样,或是眼见为实,或是小道消息,我都知道。但是和那些发花痴的女生相比,她们可能发发花痴惊艳后,就当做是少女时期的梦一般,过眼就忘。可对我来说,他是真实的。我和他相处过,我知道他是谁。”
王汐急急地解释道,试图向王贵和表明自己和那些所谓的小女生的不同。
王贵和却挥挥手,“先别说。你让我冷静一下。吃饭吧。”
一顿饭吃下来,王汐有些食不知味。相信王贵和也是。
如果没有张显礼的表白,现在的王贵和也许在和高三理重的同学们庆祝比赛的胜利,商齐也是。王贵和不会坐在这里为自己的事情伤脑筋。这么一想,王汐心里不免有些内疚。
“你先回去吧。看你刘碧表姐什么时候有空,你问问她吧。商齐那边,我解决就好。你也别有太多思想负担了,好好学习。小叔小婶盼着你考上大学有个好前程呢。”
“嗯。知道了。”王汐点点头,“堂哥,谢谢你。”
王贵和摸了摸王汐的脑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是我妹妹。”
当某些情绪开始滋生,就像高考前的那几个月,时间会一点点从人心上碾过去,无论压榨掉什么,总得走这么一遭的。倒计时还剩下两位数的时候,王贵和就应该想到的。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可能只担心一个呢?那个从来都在神坛上的人啊,从动了心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跌落凡尘了。
午休时间,王贵和被老李头找了过去。
“你俩是同桌,那小子有多稳定我是知道的,没有可能无缘无故就跌出前三的。你来说说什么回事吧?别瞒着老李头,老李头教了多少年高三了,大致什么事还是能猜到的。”
王贵和张了张口,突然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是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跌出前三呢?还要是一模。
“你们不可能不知道一模有多重要!唯一一次高考前全市统考,唯一一次全市排名,唯一一次估计高考排名的机会!那小子的实力,争全市第一都是妥妥的。你也是,中考就是全市第五。这下好了,一个跌出前三,另一个也没多好,你以为无功无过就可以了?”
老李头见王贵和不说话,念叨起来。
每一个有经验的高三老师都知道,越是临近高考,越要关注学生的个人情况。对于一个执教重点班多年的高三老师来说,心里自有一套法宝。只是老李头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会需要用到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上!
“对不起老师。”
“对不起我?是你们读了十二年不是我读了十二年!消耗的时间不是我的。是,都说高考要改革,不能重分数。学生闹腾得厉害。但要是真的没了高考,第一个闹腾的还是学生。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努力了那么多年,就是求这个结果!没了高考,你觉得人生这么长,完整吗?没经历过高考完之后扔书的孩子,你去问问,他们不会觉得遗憾吗?”
老李头越说越激动,但到底年纪大了,长叹一口气,“你以为我还能教多少届?教完你们这届,我就申请教高二去,缓口气。你俩啊,一直都是我寄予厚望的。我管得松,是因为我信任你们。我知道你们付出了多少,所以能够教的就倾尽所有去教。但是,别说我给你们压力,可别让老李头失望啊。老李头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教过的学生回来,告诉老李头,没有后悔过。高三这一年,没有后悔过。”
老李头拍了拍王贵和的肩膀,“这件事情我不再过问,其他老师那里我会打好招呼。你俩打架的事情我也压下来了。二模,我希望你们能让我放心。商齐我就不去找了,找他聊反而不好。那小丫头我见过,是个好的,听说是你妹妹吧。老李头也年轻过。去吧,别再让老李头担心了。”
“是,谢谢老师。”王贵和重重地点头,朗声应道。走了没两步,他转过身,朝老李头鞠了一躬,“老师,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个老师,是被所有人真心敬重的。他也值得历届高三理重被他教过的学生的一声感谢。
篮球赛结束的时候,闭幕赛是校队和高二二班打的。原本是要请高三校队老队员们来观赛的,但不知道怎的,说是这次全市一模市一中成绩不好,第一被老对手A大附中拿了,于是就没让高三的老队员来。全体高三成员要在原本的课程基础上,加多半小时的自习时间。
王汐有些担心,这段时间无论是堂哥还是男神,都没有出现过。连带着,听到钱箫说高三这次一模虽然还是全市高中第二,但市前十里头就只有两个是市一中的时,王汐有些揪心。她问了那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秋琪,还有一个名字她不认识。
商齐,没有这个名字。
------题外话------
说实话,打老李头的话时,我哭了。我就一个念头:我对不起我的老师。·—·
第六十七章 心事(一)
就好像石子被扔到了湖面,涟漪扩散开来,王汐的心一点都不平静。
男神他,怎么了?
那个一直以来表现的无所不能,成绩傲然的男神啊。好像突然之间,从最高的地方消失不见。
王汐有点心慌了。
上周末刘碧说忙着和男朋友约会,所以没时间过来。不过这周末应该可以了。
比赛结束的时候,王汐一个人留在体育馆里。没多久,张显礼过来了。
“王汐。”
开门见山,犹豫只会给对方希望。希望或者暧昧,是对双方情感的不负责任。
王汐退开半步,态度明显,“对不起。你说的话我想了很久,我还是觉得学业为重。”
“我就知道……”少年低垂着头,声音落寞。
“真的很抱歉。谢谢你的喜欢,这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少年笑了起来,还是那个阳光般的笑容。
“说什么呢!你这么漂亮,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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