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哭了,”老爷子面上尴尬,他是经常教训小辈,但并不代表他喜欢伤害小辈啊,俩码事,无心的,无心的。
“老爷子您可是认识到自己错了?”唐婉抽抽噎噎的问,她昨晚伤心过了也自我开解好了,睡了一觉,意气风发,现下只是做戏罢了。
老爷子眼一瞪,这叫什么话?他站起身,“我去晨练了。”
老爷子背着手,一路走一路在想,嗯嗯,下回一定要注意了,唐婉是孤儿,小时候一定吃过很多苦头,这样的环境养大的孩子大都敏感脆弱,比不得他家里几个皮厚肉粗,心肠硬的跟石头似的儿女。
走不多远,突听得身后传来轻快的跑步声。
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回头呢,就见唐婉小跑着到了他跟前。
还是谢裴宗少年时期的运动衣,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老爷子第一次发觉,这衣裳似乎太大了些。
“你怎么来了?”
“因为诚信啊,既然我之前答应了您往后要陪您晨练,就一定会做到,言而有信,不计前嫌。”
老爷子看了看她还有些红彤彤的眼,说:“你这是拐着弯的说我不讲信用?”
唐婉说:“您心里明白就好。”
老爷子气得,加快了步子。
唐婉追上,说:“我就说了一句不合您心意的话您就生气,那您戳我心窝子我都还没和您计较呢。”
“你可以不来。”
“不是说了嘛,我是个守信的人!一码归一码。虽然您言语上重重的刺伤了我,但我不和您计较,因为您是长辈呀,我敬老。但您说错了话,办错了事,也要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呀……”
老爷子站住步子,瞪眼。
唐婉嘟嘴,“尊老爱幼中环民族传统美德嘛,您是长辈爱幼也是理所应当,总不能双标啊。”
“我哪里双标了?”老爷子生气了。
唐婉扁扁嘴,心道:您心里明白就好。
晨练回来,唐婉已经开始给老爷子洗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说到和谐,古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老爷子,我就不解了,您那么大一个公司都能管理的有声有色,世界五百强,手底下好几万的员工也没见着造反,怎么就一个家,区区那么几个人,你偏就搞的四分五裂了……”
老爷子先是到的老宅,一步跨进去,唐婉还没跟上,他一转身就将唐婉关屋外头了。
唐婉愣了愣,开始按门铃。
老爷子在摄像头那边露出一张虎目圆瞪的脸,“从现在起你被解雇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东西我会叫人给你打包送回去。”
“哔”没了图像。
唐婉摸了摸下巴,这个家,难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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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在制药研究所门口等谢裴宗,之前她跟路人借了个手机,本来她都做好被拒绝个三四回的准备了,没成想问的第一个人就很大方的借了她,她原先想给张艳艳打电话的,最后才发现她脑子里记得最清楚的号码只有谢裴宗的。
手机那头谢裴宗非常忙,说:“有事的话中午十二点在我研究所门口等我,”言毕就挂了电话,一点余地都没有。
唐婉嘟囔了句,“我做公交车的钱都没有,怎么去找你啊。”
没想到借手机的大姐人非常好,说:“同学,你要坐车?”随即从口袋里掏了二十块钱给她。
唐婉感动的差点哭了,谁说这个世界冷漠了?人间自有真情在!
最后唐婉只接受了大姐俩块钱的硬币,千恩万谢的走了。
她到研究所门口的时候才十点半,那还是因为她误坐了空调车,车费不够转车,又不好意思再问路人借,只得十一路人力小马达启动。
谢裴宗的车从研究所出来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唐婉先是愣了一下,惊醒过来,忙追了上去。
谢裴宗就在后视镜内看到一个人在狂奔,顿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张熟人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说我这文的女主设定又是圣母,和《毒妇》差不多,作者君惊悚莫名,暗自揣摩,难不成作者君一直有一颗暗搓搓的圣母心???????
☆、第18章
唐婉扒着车窗满眼郁闷的盯着他看的时候,谢裴宗才恍然想起来,他上午做实验正到关键处时仿似接了个电话。
“早到了?”谢裴宗下意识的看了下车上显示的时间。
唐婉转了下眼珠子,“来了多久不清楚,但晨练后老爷子就将我赶出家门了。”
谢裴宗默了下,“上车。”
在车流往来如织的大马路上闲谈确实不妥,唐婉从善如流,上了车。
谢裴宗问,“中午想吃什么?”
唐婉明显的愣了下。
谢裴宗说:“这个点了,你午饭应该没吃吧?”
唐婉无比的庆幸晨练之前啃了大块的蛋糕,否则这会儿估计早饿的爬都爬不动了,她不大好意思道:“副院长,其实我找你只是想跟您预支点工资,老爷子撵我走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我口袋里没装钱。”
谢裴宗“嗯”了声,直接开车进了一家餐馆。
从昨晚她一手好厨艺可以看出,她似乎更喜欢中餐,而不是什么西餐,日本料理,泰国菜。
谢裴宗常来这家饭馆吃饭,他喜欢安静,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高峰期,服务员直接领他去了包厢。
二人落座,谢裴宗将菜单递给她,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唐婉翻了翻,习惯性嘟囔,“其实我更喜欢吃我自己做的菜,”自言自语了也没在意,随便点了几样。
谢裴宗愕然发觉,她点的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
唐婉也不知道,她从未想过,这个占了她家庭位置的谢三少会和她有许多相同的喜好。她重将菜单递还给他,谢裴宗看也不看菜单,直接递还给服务员,“嗯,再加个西湖牛肉羹,就这样吧。”
唐婉捧着脸发呆,谢裴宗一只手在桌子上点了点,各自想着心事,相对无言。
那身运动装是自己读高中的时候穿过的,不过那会儿他身量长的飞快,高一上学期才买的,下学期就穿不上了。没想到家里还有自己的旧衣服,那年高考后和老爷子闹翻,自己的东西不是都被老爷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副院长,你们家寻常相处都这样?还只是昨晚仅仅是个偶然,人都是有脾气的嘛,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偶尔家里闹矛盾了也很正常……”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谢裴宗洞若观火的看着她,“既然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又何需问我?大家庭又涉及亿万家产肯定没有普通家庭简单。”
可是那个世界里,她们家也不差钱啊,怎么就没见闹成这步田地。
“其实你们各自退让一步不就皆大欢喜了?就像你昨儿那样说肯定会激怒父母的啊,当爸妈的自然都希望儿女成个家,将来有个照应,俩代人嘛,想法总有不同的,但父母为了儿女好的心是假不了的,即便你心中不喜,口头上先应承着,阳奉阴违总会的吧?那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又不是阶级敌人,干嘛搞的一板一眼的。”
谢裴宗不说话,盯着她看。唐婉被看的心里一跳一跳的,默默低了头。
恰此时,服务员依次上了菜。
待包厢内又只剩了他们俩人,谢裴宗说:“唐护士,有句话我必须提醒你,我雇了你,该你做的事,你本本分分做了便是,不该你管的事,一件都不要沾,对你没好处。”
唐婉被他板着脸教育人的语气弄的有些些不自在,挤了个笑,“不管,不管,可能是因为我是孤儿,对家人这个概念总有些错误的理解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好一会过去,谢裴宗才沉声道:“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这样的,你的想法是美好的,但套用在谢家人身上,白费功夫。”
唐婉想在谢裴宗身上套出点有用信息,因此一顿饭下来,总在察言观色,没话找话。
谢裴宗不喜用餐时说话,但唐婉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他并不反感。只是,这小姑娘的话题老是围着他和他的家庭转,是不是有些……
饭毕,谢裴宗例行公事般的问了句,“既然已经被赶了出来,你还要继续做下去吗?”
唐婉回了他一个毋庸置疑的眼神,“老板,我做事很有恒心,也很有毅力的,我既拿了你的钱一定会用心做事。”
谢裴宗掏出钱包,这才发觉他也没剩多少钱了,悉数掏了出来只有五百二十块,他将钱推了过去,说:“抱歉,最近没取钱,要不你待会跟我一起去柜员机?或者……回头你加我的微信号我转账给你。”
“够用的,够用的,不必再取了,晚上我还是要回家里的。其实本来我也没必要跑出来,老爷子就是当时脾气大,我只要服个软,他过会气就消了,不过我原本也打算今天出来找小雨的,因而就顺了老爷子的意,没在门口耍无赖。”
“小雨?”
“嗯,昨天搞的那样不开心,是我的责任,我得去跟小雨道个歉。”
道歉?有必要么?谢裴宗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还是开口道:“其实我是不建议你去的,但见你的性子也不是种能轻易说的通的,随你的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