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念点点头:“过年好!”
他转身离开,寒冬的风刮起他的风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落寞之意。
薛以怀站在她身后,轻咳一声:“薛太太,你的眼珠子都快黏人家身上了。你老公就在你背后,你能稍稍收敛一点点吗?嗯?”他把这个嗯拉倒老长,何念念不禁一哆嗦。
撒娇这个词,一向都与薛以怀绝缘,可近来她怎么感觉他运用得是越来越如鱼得水了?
“薛先生,您也真是贵人多忘事。就在不久前,我已经正式通知你了,本小姐要撩汉!你可要早些把我的改嫁费准备好,随时等我通知!”她扬起下巴,长发在风中吹得有些乱。
薛以怀走过去,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帮她理了理:“薛太太也是贵人多忘事,我也正是通知过你,谁都可以除了闫飞。”鬓边的细碎的头发又落了下来,他勾到她耳后,鬼使神差地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何念念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瞪大眼睛,心头一阵狂跳。刚才还觉得在冷风中被吹得凉嗖嗖的脸颊,现在有些微微发烫。
何念念啊何念念,你就不能争点气吗?就这点出息,还跟他谈什么离婚啊!
薛以怀也是被自己的不受控制弄得有些懊恼,没有笑话她,直接抱起她上车。
“爸妈还有靳楠、彤彤他们都已经先回去了,我们得抓紧一点,别让他们等太久了。”何念念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侧过脸不看他。
车子下了高速以后,鞭炮声是接连不断,家家户户都在点起了红灯笼,即使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到处都是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象,车窗外忽然闪过一座祠堂。她回过头张望,只见大红桌布的供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最中央的还有一只完整的烤乳猪。
何念念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脸急切切地问薛以怀:“这过年是不是也得让媳妇做祭品?不会还得到祠堂里守长明灯吧……”
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恐惧,薛以怀轻笑了一声:“你不是都有经验了,还怕什么?”
何念念扶着额头,一副生无可恋:“啊……又要穿越了!”
薛以怀哈哈大笑:“你都这副模样了,要是还让你干那些,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没人性了?”
何念念撇撇嘴,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万恶的旧习俗……”
薛以怀抽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你就住一个晚上而已。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就是想对薛家列祖列宗表达敬意,恐怕也没有那时间给你。”
何念念甩开他的手:“好好开你的车!”下一秒,她转过脸对着车窗,拍拍胸口,一脸的庆幸。
到了薛家老宅的时候,天色刚刚暗下来。一家人都在门口等着,何念念忽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薛老爷子站在最前面,笑盈盈地看着她。她有些哽咽地叫了一声,老爷子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丫头,大年三十可不能哭啊!爷爷给你个红包,开心一点!”
何念念被老爷子给逗笑了,一进门就已经闻到了香喷喷的年夜饭。庭院里满满都是盛开的水仙和兰花,芳香满庭院。
吃过年夜饭,晚辈排着队给老爷子拜年。因为可怜她,其他人都是一人一个红包,就她是一把。老爷子也不知道给了多少,让莫宛彤他们直呼老爷子偏心眼。
还没到十二点,忽然下起了大雪,老爷子呵呵笑道:“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啊!不过我老人家可熬不住了,你们小辈的负责守岁,我就回去了。”
薛以怀扶着老爷子回房,莫宛彤推着何念念在屋檐下看了一会雪。大门外,一群孩子在放烟花,还有她记不清楚是谁亲戚家的小孩冲她喊道:“表婶,你要不要放烟花?”
她笑着摇摇头,那孩子却跑了进来,不由分说将一直点燃的小烟花塞到她手中。
小烟花冒着滋滋的花火,她莞尔一笑,璀璨的火光映在眼中,像极了记忆了的画面。她怕火光溅到身上,把胳膊伸远一点。不远处,薛以怀正倚着垂花门,对她微微一笑。而这张笑脸,更好笼罩在她的花火里……
他动了动嘴唇,她听不见却看得见,他说:过年好!
第59章 洗脚水舀半碗
零点的钟声敲响,迎接来了新的一年。
庭前积雪已经堆起了厚厚一层,按照老习俗过了零点得吃一碗汤圆,寓意着新一年团团圆圆。何念念大抵是在医院困太久了,好不容易出来呼吸了新鲜空气都舍不得睡去。
薛以怀却牢记着医生的交代,不由她拒绝推她回房了。洗漱过,何念念发现了一件特别尴尬的事。因为现在腿脚受伤她还不能正常行走,在医院要上洗手间或者洗澡的时候都是护工帮她的,可现在却只能让薛以怀来了。
其实从苍宁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憋着了,可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不容易憋到了家里,还是让她妈妈帮她的。可现在,她总不好跟薛以怀说让她妈来吧!
洗手间里,何念念难为情到红了脸:“那个……我自己来,好了叫你。”
虽然少他们已经那什么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会害羞。薛以怀站在她面前,可她低垂的脸笑了笑:“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吗?还是说,你就喜欢我们在厕所里耗着?”
何念念捂着脸:“薛以怀,我已经很难为情了,你就不要再说话了。”
她说话这会,薛以怀已经抱起她:“薛太太,你丈夫是个比较喜欢在床上聊天的正常人。我是真的很喜欢在厕所里聊天,不过如果夫人有这癖好,那我倒是可以勉强配合一下。”话虽如此,可直接上手才是他的风格。
“我又不是第一次给你脱了……”他抱起她,在她耳边轻轻补了这么一句。再难为情也已经这样了,可他就在一旁就这么大刺刺地看着,这可叫她怎么能……
“你先出去好不好?求你了!”看她都着急了,薛以怀很配合地走了出去。
等她都解决了,两人都不说话,这气氛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所以,她便找个话题:“我还不困。”
“你精神不困,可你的身体却困了。老家这边的冬天格外冷,没有暖气都是烤炭火的。你怕冷,所以我特意带了秘密武器来。”薛以怀一脸神秘兮兮的,打开行李箱掏出他所谓的秘密武器——电热毯。
何念念鄙夷道:“我腿脚现在都不太好,对冷暖也没有太大的感知,其实真没必要。”
薛以在她额头敲了一记:“你这丫头怎么就不知好歹呢?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是抱着你的丈夫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吗?”
何念念一脸怪异地看着他,冷笑了几声:“薛以怀,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薛以怀在她的不知好歹中铺好了电热毯,预热了十分钟已经开始有点温温的。帮她掖好被子,他却关灯离开。何念念顺口就问了一句:“你还不睡吗?”
本来是真的就顺嘴问了一句,谁知道薛以怀这厮就是那么不按常理出牌:“夫人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何念念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算她多嘴了:“你想多了。你走吧,我睡了。”
薛以怀轻笑一声,轻轻合上门,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屋檐下,靳楠靠着一张藤椅,脚下的火盆炭火烧得正旺。他手里拿着一串菩提子,坐在藤椅上一摇一摇的像极了过去的土地主。薛以怀走过去,往他身上扔了一瓶啤酒:“爸妈都去睡了?”
靳楠点点头:“你不陪着念念出来干嘛?”
薛以怀闷头一口灌下了大半瓶酒:“她睡了,所以出来陪陪你这个大舅子。”
靳楠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好啊,趁着新年的开端,大舅子就跟你聊聊。”
薛以怀在火盆里埋了几个红薯,靳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薛大少还吃这种粗粮?”
薛以怀立马摇摇头:“给你烤的。”
靳楠切了一声,不在一起厮混的日子他果然变得有些可恶了:“你的嘴贱到底是老白传给你的,还是你传给老白的?”薛以怀耸耸肩,一副我嘴贱吗?我不知道啊!
“说说,你跟念念当年是怎么认识的?注意一下,这是新一年的开端,不要第一天就说谎。”
薛以怀不假思索的道:“相亲认识的啊!”
靳楠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意思,请直面我的问题。”他虽然不知道念念是什么时候认识薛以怀的,可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他来到何家之前,何念念绝对是见过薛以怀的。
不然的话,也就不会有一见公子误终身,也就不会一相亲就结婚。到底是谁把婚姻当儿戏了?
薛以怀扒了扒火堆:“我有直面你的问题啊,就是相亲认识的。以前的确不认识她,也不知道我公司里会有我将来的太太。”
靳楠将啤酒一饮而尽,站起身道:“真没劲!既然你都不肯说实话,我没什么好跟你聊的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回房。”
靳楠敞着大衣,走过雪地里,薛以怀忽然道:“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不能说不是想隐瞒什么,而是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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