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于晚什么都不问,就坚决的反对,“珍珍太小,我不同意,你也不准同意!”
“不同意?人家为了珍珍都挨了刀子,珍珍自己又喜欢,我能怎么不同意?”姚征语气沉闷,却到底没有正面和于晚吵起来。
“他们太小了,以后如果有个万一,伤心难过的还是珍珍。姚征,你不是糊涂人啊。”于晚的情绪并不平稳,但是显然这些年的历练让她能够很好的控制了。
多少年没听过于晚喊自己的名字了,姚征有一瞬间的恍惚,才自嘲的苦笑:“我怎么不糊涂,我糊涂得很。”
于晚似乎是叹了口气,问:“你那边方不方便?我回去照顾珍珍。”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住家里也行,住酒店也行,我给你留房间。”姚征答应得很痛快,“不过你能腾出时间吗?”
“这你不用管。”于晚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我住酒店吧,反正我也不大会做饭,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姚征想说什么,却只是道:“好。”
等到第二天姚锦舒看到推门进来的于晚时,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也许是伤病的时候人会比较脆弱,姚锦舒其实特别想念于晚,可是她不大会撒谎,怕于晚担心,就好几天没有和于晚联系,现在看到她,真是喜出望外,觉得身体都好了很多。
姚征默默的看着,心中有些酸涩,女儿懂事,从来不多说,但是到底还是家庭不完整,让女儿受了委屈。
于晚风尘仆仆的,倒是精神还好,看着姚锦舒,忍不住伸手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弄得姚锦舒有些窘。她发觉了,就笑着说:“跟妈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身上真的没有伤了吗?”
姚锦舒笑得脸都有些红:“真的没有,就是头晕。还有啊,妈妈,我好几天都没洗澡了,您别摸了。”
因为她总是晕眩,怕她摔到,姚征就不让她洗澡,许婉说要帮忙,可是姚锦舒觉得不好意思,也就没洗,本来想实在受不了了叫护工帮忙的,于晚一听就回头,对姚征说:“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帮珍珍洗澡,等下晚饭我去买就好了,你也要回家的。”
姚征是真的有些事情要处理,也不推辞,却没接“回家”的话茬。
一边洗澡,姚锦舒一边和于晚说些闲话,也说起了这次的事情,当然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顾熙平。于晚问:“珍珍,跟妈妈说实话,是感谢那个孩子,还是喜欢他?”
姚锦舒的脸被热水薰得十分红润,她微垂下头:“我感谢他,也,也喜欢他。”
于晚拿了大毛巾帮她擦干,也不再多问。
洗过澡,姚锦舒觉得整个人都轻了,看着于晚娇美的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妈,你不要那样说话,我爸跟赵姨离了,弟弟也带走了,家里只有爸爸一个。”
于晚的手顿了顿,“哦”了一声,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故意酸溜溜的说:“你果然还是跟他更亲近呢。”
姚锦舒伸手抱住了她的手臂。
病房的门这时候被敲响了,许婉在前,顾熙平在后,母子两个进了房间,看到于晚,都愣了愣。
姚锦舒因为妈妈来了,又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精神比前几天好了很多,欢欢喜喜的给双方做了介绍。
许婉是个很大方直爽的个性,便对于晚笑着打了招呼:“你真人可比电视上好看多了,也显得年轻,难怪女儿这么漂亮,到底是基因好。小姑娘恢复得不错,我看啊,过个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于晚自然是一番道谢,等顾熙平客客气气的问了好,她的注意力也就全部转移到顾熙平身上了。女儿喜欢,一定是有可取之处的,嗯,长相不错,身高不错,能为女儿拼命,据说功课也不错,能让一大帮孩子听他的,看来有两把刷子,这样想来,除了两个人岁数都小之外,居然没有不好的?
她这里想来想去,顾熙平心中也犯嘀咕,出院了,他怎么登堂入室啊,许医生到底是不是亲妈啊。还有,以后要是姚锦舒的爸妈轮班守着女儿,他哪还有机会啊……
解决顾熙平烦恼的,是姚锦舒勤奋刻苦的好品质,耽误了一个星期的功课,她出了院就跟姚征说要上学,到时候就不参加晨跑,平常上课量力而行就是,这么耗着她不踏实。
姚征想了想,十分不情愿的给顾熙平开了绿灯:“那最近爸爸接送你,功课落下的部分,叫顾熙平帮你补补,等期末考试看看,差不太多就好。”
顾熙平对待自己的功课可从来没这么上心过,那架势简直是要把老师上课讲的东西一句话不落的记下来一般,弄得各个老师都备受鼓舞,忍不住就要多讲一些。回头对着姚锦舒,顾熙平更是把每一个细节都要掰开了揉碎了说得明明白白。再加上好同桌唐帅帮她留着的卷子和习题,姚锦舒还真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你还可以这么絮叨,我懂啦。”姚锦舒指指一排习题,“都是一个思路,这个我想到啦。”
顾熙平看周围没人,便捏捏她的脸:“说我絮叨,你真没良心,我是为了谁啊?”手感可真好,又软又滑,温温热热的,好像还隐约有股甜香味儿。
姚锦舒没防备,被他捏到,就拍他手一下:“不要这样。”
我不光要这样,还想那样呢!顾熙平心里想着,面上却仿佛很有些受伤:“这么用力啊,我可刚好没多久呢。”
这,姚锦舒一下子愧疚起来,老老实实的垂下手,小心的问:“还疼吗?伤还是没好彻底吗?”
顾熙平看着她温驯的样子,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抬手就去解扣子。
“你干嘛?”姚锦舒惊呆了,“这,这里是教室啊。”
“给你看看伤口啊。”顾熙平理所当然的把衣服扯开,露出肩头的伤疤,然后一脸单纯的问:“你不是关心我的伤吗,让你看看,你好放心呀,跟教室有什么关系?”
姚锦舒默默忏悔,觉得自己想多了。她的眼光落在已经长好、但是明显落了不短的一道伤疤的地方,只觉得又是心疼,又是歉疚,哪里还记得刚才一瞬间的想法?
顾熙平看着她的样子,又是得意,又是有些怜惜。他合拢了衣服,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含笑说:“你看你,干嘛一副要哭的样子啊,早就没事儿了。除非你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姚锦舒快速的反问。只是话音一落,她就觉察了其中的含义,顿时有些羞赧的垂下头去。
顾熙平轻笑:“傻姑娘,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姚锦舒:有一种不同意叫“我妈不同意”
顾熙平:早晚会同意的
☆、回来
下午的爬山活动还是在继续,但是出了姚锦舒的事情,学校也特别增加了些围栏和安保设施,保证学生们的安全,然而短时间内姚锦舒是不去了的,她不去,顾熙平也跟着留在教室里。
那次的事情之后,对于顾熙平和姚锦舒的交往,老师们似乎也并不干涉,不知是真的感动于“舍己救人”的同学情谊,还是默许了这对同样耀眼的少年少女的亲密关系,反正是你不提,我不问,成绩依旧好,就一切随意。
此时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顾熙平这样说了,姚锦舒默然不语,只是两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
顾熙平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捧着,才问:“你妈走了吗?我想去你家找你,都不敢。”
姚锦舒被逗笑了:“那你就不要来。”
“可是我想你呀。”顾熙平无奈的笑,“好不容易有了名分,可是你家严防死守的。”
“名分?”姚锦舒垂下眼,“你就胡说。”
顾熙平也不反驳:“是,算我胡说,不过说真的,你妈好像对我很有些意见似的,我觉得她比你爸还难缠呢。”
“怎么说话呢。”姚锦舒先瞪他一眼,才说:“我妈是担心,我们以后长大了会遇到很多变故,与其到时候痛苦,不如之前不要在一起。”
“可是你不是她,我也不是你爸呀。”顾熙平很有信心,“我们不一样呢。”
姚锦舒有些怪异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这话跟我爸爸说得一样。”
就在于晚表达了不看好他们的意思的时候,姚征是这么说的:“珍珍不是你,顾家那个孩子也不是我。于晚,我觉得,这两个孩子不会重蹈我们的覆辙。”
顾熙平很想抱抱姚锦舒,只是毕竟是在教室里,他只好把她的手握得紧了些,轻声说:“她疼爱你,但是我也不会叫你失望。”
“她走了。”姚锦舒说,“我爸又离了,家里只有我们俩,我妈住进来也不方便,不住进来也不方便,我也好了,她就回去了。”
对于岳父大人离几回婚,顾熙平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担心姚锦舒心情不好,便觑着她的神色问:“珍珍,你不开心?”
姚锦舒声音闷闷的:“也没有,我就是心疼爸爸。他的日子过得一点儿也不好,不管是赵姨,还是外面那些跟他逢场作戏的人,他都不喜欢。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懂。”
顾熙平的父母一天到晚的塞狗粮给他吃,所以对于姚锦舒的心情,并不是很能感同身受,便只好干巴巴的劝:“他们的事情,你作为女儿,也没办法干涉的,你这么贴心,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