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雅闭了闭眼,再睁开,一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恨自己的不争气,粗鲁地用力擦掉,追问,想要痛得更彻底,“还有呢?张涵跟了你的人有大半年,他告诉我的,可不止这些。”
“还有?”苏昊然的眼睛不再闭上,一直睁着,看着窗子,那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映出了他自己的模样,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的真实的模样。
还有的事,太多的事,要从何说起?从他无意间发现李靖祺偷偷收藏的那张照片?或者还要追溯到更早的时候。心里有一个角落,从二十岁那年存在那天开始,从来不敢去碰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属于盛名继承人的命运,属于盛名继承人的婚姻。其他的,就让它们一起在角落里发霉吧,随着时间淡去,跟着岁月一起尘封。直到那张照片出现在眼前,把一切虚假的自欺欺人的,统统打破。
忍不住要去调查,只能惯常的自欺欺人,我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结果,她过得很好,她要结婚了,和一个青年才俊。自欺欺人彻底地粉碎,什么也没有尘封,什么也没有淡去,反而不动声色地,浓郁如酒。疯了似的想念,钻心钻肺的嫉妒,理智没有能力再战胜情感,只好退而求其次,寻找某种共同的平衡。
家族要的只是壮大,他要的只是那一个人。鱼与熊掌要怎样兼得?哪怕要负尽天下人。苏昊然喝下了那杯酒,一个计划渐露雏形,一场豪赌的局漫天开布——
“轻雅,你相信我,计划虽然是我提出的。可布局的人不只我一个。我一直在做努力,我想过办法拆掉这次合并,我甚至从国外找来新的合作对象,可是我没能斗得过,事情还是发展到了最坏的那一步。我对不起所有的人,我只能选择,我选择尽力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
“……”
“轻雅,你——还在听吗?”手机里,无声无息。
林轻雅奋力把自己的手机扔出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扔到最远最远。大口大口地喘气,在夕阳下暮色中,渐渐地泪流满面。
苏昊然,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正文 (一百四十一)伤害
曾经有一个人,你以为你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你以为他宁愿伤害他自己也不会伤害你。可是结果,你只是他局里那一个棋子,只不过你这颗棋子于他而言比其他棋子要重要一些,所以他会选择尽力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
“轻雅,你别这样,你别这样说我哥。”
苏妍妍都有一点想哭了,从头到尾她才是最窝囊的那一个。十万火急老哥的一通电话,害她剪了一半头发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结果看见那个从来都是死鸭子嘴硬的林轻雅跟盛名楼底下哭成了个泪人。那一刻,她还以为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公司倒闭了?老哥伤重不治了?结果,结果——
林轻雅冷冷地,自从那天下午以后,她一直就这么冷冷的,不伤心也不开心,冷的表情空的眼神,嘲弄。
“苏妍妍,你还准备站在你哥这一边吗?别忘了,你也是他利用的对象。他故意让你看见我的照片,他知道你有多讨厌李婧珊,他了解你这种成事不足偏偏还喜欢多事的性格。所以他利用你引出我,非常自然非常完美的开局。苏妍妍,有这样的哥哥你不觉得害怕吗?他把你卖了,你还会感激涕零地帮他数钱呢。”
对,这就是苏妍妍窝囊的地方。没人会喜欢被利用,这么长时间的喜怒哀乐原来是被操纵了的,所以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假的,特别陌生特别荒诞。再往深处想,那就是细思极恐,天底下还有什么能相信?
然而最窝囊的,尽管感觉很糟糕,但她还是要站在老哥这边,毫不犹豫的。
“轻雅,我记得你以前老喜欢说我一句话,现在我想把这话还给你。林狐狸,你这么说我哥你有劲吗?你知道我哥不会卖了我,不管他有多少阴谋诡计。”
林轻雅仍是坐着不动,冷的表情空的眼神,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一瞬没能稳住。
苏妍妍并不具备那么高灵敏度的观察能力,她仍是窝窝囊囊地,叹了口气。
“轻雅,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劝我的。就是李靖祺那事,你跟我说,‘要么想尽办法追回来,如果他值得。要么抬抬手让那家伙从你心里滚蛋,天底下还有大把大把的鲜肉嫩草等着你去糟蹋。’你说你最讨厌那种提不起放不下的窝囊废了,可是你现在要变成和我一样的窝囊废吗?”
林轻雅被刺了一下,不仅零点零一秒,似乎心在跳着,就那么不容易做到心如死灰。她撇开视线,算逃避吗?有些事实,是如影随形的,逃不掉避不开。
“林轻雅,你现在这么贬低我哥,这么冷嘲热讽,不就是觉得这样心里能好过点吗?可你真的能好过吗?依你的性格,当天晚上,了不起三天两夜,死哭一场烂醉一回,摆摆手过去就过去了。可你要是过不去,那就说明你根本放不下我哥。”
“……”
“轻雅,我哥也放不下你。不对,你一直就是我哥的致命伤。我哥他就算有千万个错,他对你心是真的。你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遇到比我哥还要对你真心的人了。这么多天了,你气也气了,骂也骂了,你就行行好,去看看我哥吧。再这么下去,我觉得他快要死了。真的,我觉得他快要把自己逼死了——”
苏妍妍越说越伤心,终于还是哭了出来。见他鬼的,她哭什么呢?她有什么好哭的?
对啊,苏妍妍,你哭什么呢?还哭得这么——嚎啕?原本只是拽着林轻雅的袖子,跟着变本加厉直接扑到她怀里,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还有一点点张大嘴哭时流下来的——口水……
林轻雅忽然感觉有那么一些些的,尴尬。她本来难过得要死,其实直到这一刻她依然痛如刀绞椎心刺骨,好像对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绝望了。然后这个苏妍妍给她来了这么一出。有一点点好笑,牵动嘴角想笑的时候又偏偏掀起了心底那一大片的苦涩,这滋味还真是尴尬呀。
“酷——嗤——”
“喂!苏花瓶你太过份了吧,你居然拿我的衣服擤鼻涕!”林轻雅赶紧一把推开苏妍妍,低头看自己白衬衫上的那大一滩黄脓鼻涕,恶心地直想吐。
苏妍妍那里哭得正嗨呢,冷不防地给林轻雅这一推,推得有点懵,直着身子挂着一大滩眼泪鼻涕望着林轻雅愣愣地眨眼睛。眨着眨着,突然噗嗤一下咧嘴笑起来,哪还有什么千金名媛的架势,直接拿手背一抹鼻涕,感动得跟什么什么似的。
“真不容易啊轻雅,我又听见你骂我了,我又听见你叫我苏花瓶了,嘿,嘿嘿,嘿嘿嘿”
好嘛,这下子,不想笑都不行了。林轻雅摇头认输,“苏花瓶,你就是我的克星,我真是败给你了。”
“那可不!”苏妍妍挺得意,这会儿终于想起来找面纸了,擦眼泪擦鼻涕擦口水。一边擦一边还是冲着林轻雅傻笑。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林轻雅不置可否,站起身,“我看你哭了这一大气也哭饿了吧,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我不饿。”苏妍妍推让,肚子“咕”的一声,好吧,哭也是个体力活,还真有点饿了。
轻雅笑笑,抬脚往厨房里去,走到一半心突然又痛了起来。去他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如影随形,逃不掉避不开。这痛苦已经深深地烙进去了,不用去想,它会时不时地跳出来提醒你,提醒你有多么多么——心痛难当。
林轻雅叹了口气,实在没心情再去做什么,转而去拿手机,“算了,我还是给你叫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随便啦,我无所谓。”苏妍妍志不在此,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盯着林轻雅的背影,几经犹豫,小心翼翼地问,“那么,轻雅,你还准不准备——原谅我哥?”
正翻着外卖网的林轻雅陡然一僵。苏妍妍立马吓了一吓,赶忙改口:“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轻雅依旧僵在那里,僵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好像缓过来似的,沉重地叹息,回过头,面对着苏妍妍,脸上是认了命的悲哀。
“妍妍,我承认你说对了,我放不下你哥。我跟你哥经历得太多了,快乐的,伤心的,你还记得李婧珊向你哥快递合同那事吗?我整爬了十二层楼梯去拦那份合同,十二层楼啊,把我这辈子的运动潜能都花光了吧。还有盛名爆发假帐危机的时候,我害怕你哥怀疑我泄露消息,我站在你家公司楼底下,我恨不得老天下一场大暴雨,最好淋得我半死,这样你哥就能相信我的真心。还有那次,盛名分店的事,你妈打电话给我,我狠狠地下决心跟你哥提出分手,你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比死还难过。可结果呢?真相是什么?这只是个圈套,是你哥拿我去刺激李婧珊的圈套。你哥知道李婧珊有心理疾病,所以故意让你看见照片,引你来找我,把我们的合同泄露给李婧珊,故意安排我去东岳路分店,联合你妈做了那么一场大戏,就像拉弹簧一样一步一步地刺激李婧珊,让她越陷越深一直到受不了发疯。只要李婧珊发疯了,剩下一个不问世事的李靖祺,在董事会根本没什么说服力,所以合并后的雅苑其实就已经是你们苏家的囊中之物。这一切,你不觉得毛骨悚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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