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燕居然同意?”飞机上,赵亦满腹疑问。
邹燕这个名字让柏钧研的神色陡然转冷,他不言语,埋头给赵亦调节椅背,塞好枕头,又盖被子,无微不至好似她生活不能自理。头等舱的空姐再怎么训练有素,都忍不住一看再看,看红了赵亦的耳朵。
“要飞很久,乖宝贝,睡一会儿。”柏钧研旁若无人,亲吻她的脸。
原定的北海道行程取消,大明星临时改行程飞去冰岛,原因居然是——冰岛的温泉更适合疗养去疤痕。
“有必要吗?我小时候经常从树上掉下来,也没留疤。”赵亦不解。
“以防万一。”
“温泉在哪里泡不都一样,你要是通告忙,我自己去小汤山。”赵亦独立。
“不忙。想陪你。”
“最近不是要和公司续约?我记得合约年底到期。”赵亦操心。
“对。”
“方玉隆会不会找你麻烦?要不,别去度假了。”赵亦焦虑。
“不用管,回来再说。”
柏钧研弯腰,这次亲吻她的嘴唇,这恩爱秀的,连同舱的中老年不八卦男子都纷纷侧目。
赵亦迅速拉高被子,盖起自己的脸。
盖了一会儿觉得气闷。
其实已经闷了好些天,有无数隐忧,似蚊蝇缭绕不去,时而担心柏钧研,时而担心颜忱书,在这一切之上,还有她爸那句“就当没生过你”——虽然她从小挨打多,被嫌弃,但直截了当把话说出口,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
如果不是柏钧研一直宽慰,她恐怕又要情绪崩溃。
带她出门也是为了散心,所以要出远门,远到天地尽头。赵亦盖着被子闭着眼,感觉到男人温暖的手一直拢在头顶,有一搭没一搭轻抚,节奏舒缓,使人昏沉,想起程小雅说过的一句妙语:要找一个安眠药似的男人,在他身边就安心踏实,闻到他的气息就犯困。
她当真犯起了困。
“累了就睡。就算外面有仗要打,也应该让男人上阵。”
将睡的朦胧中,她听他说了这样一句。
飞机降落在雷克雅未克,当地居然有人接机。一对漂亮的青年男女,眉目相似仿佛复印——显得男生过度美貌,然而气质刚冷,不苟言笑,倒也不觉阴柔。
女孩子倒是热情洋溢,一见面直扑赵亦,嘴里喊着嫂子,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熊抱,被柏钧研拖着衣领往回拽:“打住,你家嫂子容易害羞。”
柏晓西才不打住,像被主人拽住的狗,张牙舞爪猛往赵亦身上扑。她是孤儿,却被养得活泼开朗,他们年少辍学的大哥功不可没。
柏晓东话少,手却不闲着,默默帮所有人扛行李,也是很好的孩子。
赵亦跟着兄妹三人走出机场,心底兀自发软。
她遇到一个非常好的男人。
她想要一个有他的家。
在看到他的家人之后,这种想法骤然清晰。
双胞胎兄妹特意来打前站,租了车,定了温泉木屋,suv的后排堆满海量的超市购物袋。高纬地区,下午三点天色已黑,柏晓西像小学生出游,兴奋地趴在前排椅背上和赵亦说话,欢迎她来到柏家的传统度假节目——离群索居。
“自从我哥变成公众人物,只能哪儿人少奔哪儿去,和他谈恋爱是不是特没劲?”
“没有呀,我好喜欢他。”
“真的?他哪儿好啊?高考前天天念叨我,烦都烦死了。”
“哪儿都好啊。嗯……身材最好。”
“身……”
“你没看过吧!腹肌特别漂亮,一直好想摸,嘿嘿嘿。”
柏钧研雪地里开夜车,原本专心紧盯前路,听到这里,惊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赵亦和他那不省心的妹妹在后排叽叽咕咕咬耳朵,柏晓西的表情混杂着八卦、惊喜和疑惑,柏钧研只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赵亦手上拿着刚刚路边买的热饮纸杯,说是热柠檬水,其实是当地人惯喝的伏特加兑热柠檬水。
“别让她喝那个,你嫂子酒量差得很。”
柏晓西恍悟。
接下来的旅程堪称开心,当然,是双胞胎兄妹开心而已。开车的哥哥如坐针毡,他就算脸皮再厚,也无法承受当着弟弟弟妹的面听“研亦相性100问”。终于,在柏晓西喊出“所以我哥他现在还是个老处男吗”这种绝对不成体统的鬼话之后,他狠狠一脚跺下了油门。将柏晓东换到驾驶座,他爬到后排抢回了赵亦,已经喝得小脸粉红,看到他来后排,喜悦地捏住他的脸,认真诚恳对他说:
“柏钧研,我好喜欢你,我们结婚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柏晓西笑到变形。
赵亦严肃认真,从后座一骨碌滑落,在宽敞的suv转了个身,单膝落地,握住柏钧研的手:“我们结婚,好不好?”
柏钧研把她抱回身上,声音温柔无比:“好。”
“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我会给你录下来,明天醒来不准不认。”
……
赵亦醒在半夜。
也许不是半夜,毕竟这里上午11点还是黑天,总之窗外漆黑,屋内烧着火,周围是熟悉的雪松气息,这次她真的在小木屋里。
腰上横着一只沉重的手臂。
她自己的手更嚣张,完全伸进了柏钧研的睡衣,指尖下是健康弹性的光裸躯体,火速撤回,被一把按住,男人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
“摸够了?”
“……”
“准许你再摸一会儿,”他握住她的手,贴着胸腹缓缓移动,“免得朝思暮想。”
赵亦闹了个大红脸。
柏钧研原本只是逗她开心,然而这深寂的夜,陌生的房间,心爱的姑娘温软的小手,还有她羞急挣扎的可爱神情,样样都是绝佳的催情剂。渐渐他控制不住情动,翻身将她压住:
“赵亦。”
“……嗯?”
“今天你跟我求婚了。”
“……啊?”
“我答应了。”
“……”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第71章 别等
炉火哔啵, 将雪地小屋烤得温暖如春, 赵亦浑身汗湿, 似潮水中一叶孤舟,双手紧揪住床单, 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倾覆。
不管多少次都觉得陌生,所谓感官体验。
她习惯在精神的领域游荡,未曾想过盛放灵魂的躯壳也能带来如此惊涛骇浪。被抛上浪巅的一刻, 她发出陌生的尖叫,随即捂嘴缩成一团,背过身去没脸见人。
男人沉声笑,从背后将她搂紧。
他的身体渴求而紧绷,想要贴近她每一寸肌肤,最终只是一息急喘,克制地握住她的手, 缓缓拉至身下:“帮我。”
仅此而已。只要是她, 怎样都能觉得满足。
但这一次,她居然连手都不肯借给他用, 紧握成拳, 脸埋进被褥, 憋气憋得脖子全红。柏钧研不由惊奇, 慢慢掰过她的肩膀, 像翻开一只团成一团的刺猬——小刺猬粉红色, 害羞地闭着眼, 脚趾紧紧蜷起, 忽然对他说:
“别等了。”
“什么?”
“别等……结婚了……”
声音轻软,没等说完,再次缩成一团。但她没有背过身,只是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鼻息咻咻,身体颤抖,应激反应严重,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柏钧研半天没有动。
她以为他没有听懂,忍不住悄悄抬头。男人神情怔忡,好看的眉心收拢成束,正仔细探寻她的眼睛。
“怎么了?赵亦?发生了什么事?”
她很反常。这段时间一直有点反常。情绪不再平和宁定,脸上时常出现茫然的表情,好像走丢的小女孩,站在被遗弃的广场中央。
他猜测,也许和她爸爸的来访有关。
赵亦此时完全拒绝交谈。一旦把话说出口,勇气便迅速聚集,她向来不缺乏一往直前的孤勇。微凉的手贴上他的胸腹,毫无章法地胡乱抚摸,再勾住他的裤腰,一鼓作气往下扯,小姑娘表情坚毅,如同向阵地发起冲锋的士兵。
柏钧研轻抽了一口气。
他一贯自制力极强,否则也不可能做艺人做得这么独善其身。可这是他全心爱着的姑娘——怕她受一点委屈,怕她留一点阴影,她对情事恐慌,他便拿出足够的耐心来引导和等待——忽然她说不怕了,不等了,就要今天,就是现在,就算他再怎么冷静克制,也不可能再保持理智。
像忽然偷到了火种,人间乍然明亮,双眼被耀得发盲,只能跟随本能行走。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男人,忽然多了原始的粗犷之气,每一个动作都不容逃避,禁锢她的手,腰,腿,将自己变成牢笼,禁锢她的一切。
赵亦却没有逃走的打算。
直到他开始在她耳边低语。
“会很疼。”
“我慢一点动。”
“要是疼得厉害,跟我说。”
这就太超过了。赵亦被一句句耳语撩得脸红,低声怒道:“到底做不做?啰嗦。”怒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紧紧闭上嘴,恨不得当场炸成一团血雾。
男人默了片刻,俯身将她吻住。
……
**一刻,后半程却在洗床单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