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车钥匙还在她手上,而她现在联系不上他。
谢楚清在酒店的大厅里见到了那天的棕发男人,对方像是专门在等她,而他被问到顾行时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I\'m kinda fused now...I thought you khat he has gone already.(我以为你知道的, 他已经离开了)”
棕发男人只是来拿一份顾行落在车里的文件的。后者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坐航班飞走了,临行前给棕发男人打了个电话,他才一早过来等在了这里。
谢楚清听完后神情一顿, 没有回答,只是将车钥匙一起还给了棕发男人。
棕发男人跟顾行生意往来合作了多年,两人的关系也可以算是熟络的朋友,他早就听说过一点关于谢楚清的事,当下热情地邀约了她喝下午茶,想趁此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却被对方礼貌地婉拒了。
她在这里已经没有别的事,来之前向医院请的假期也将近结束。男人走后,谢楚清没多做逗留,接着就订了当天下午回国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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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十二月,B市的天气降温很快,已经下过了第一场雪。
卷饼在牧悠悠那里吃好喝好,被养得爪亮毛顺,狗生过得非常滋润。牧悠悠看着卷大爷从屋里飞一般地窜到了谢楚清的怀里求抱,痛心疾首地靠着门板诉苦:“楚清你是不知道,你家狗这几天跟我抢吃抢喝还抢窝睡,半夜我值晚班回来,毛茸茸的一团挤我被窝里来跟我抢地方,想带它出门遛弯就死都不去,我看只有你才使唤得动它了。”
难怪胖了一圈。谢楚清捏住卷饼的爪子,道:“卷爷,我会把你算进家里的过冬储备粮里去的。”
卷饼没听懂,兴奋地摇着尾巴“汪”了两声。
谢楚清给牧悠悠带了礼物,后者翻了翻纸袋,发现还有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楚清你还给我带了酒?”
“是给你和孟医生的,还要谢谢他之前帮我的忙。”谢楚清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牧悠悠没发现异样,把酒放在了酒柜里,突然想起来:“对了楚清,下个月初余老六十的生日,我们本来商量在市中心的酒店订个包房庆生,但余老只想在家里过,怎么劝都不管用。”
说完又补了句:“余老听说你早就回B市了,还点名道姓地一定要我们叫你来,听语气……不太好的样子。”
余老是P大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大学里的时候刻板严格是出了名的,但谢楚清行事跳脱课纲,每回都能被余老在诊断学的实验课上拎出来摔教学册。
虽然是这样,但余老手下的课题和实习举荐也少不了拎着她去。时间一久,众人都能看出来,即使余老会训谢楚清,心里最欣赏的也是他这位学生。
当年的得意学生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换了谁都会生气,更何况是余老。
谢楚清能想象得出余老说这话时的语气,半蹲在地上,揉着卷饼的肚子“嗯”了一声。
牧悠悠还想留她下来吃饭,得知对方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宠物医院,惊讶地问:“你刚回来,不倒两天时差再去上班吗?”
“不用了,”谢楚清笑了笑,“我是去辞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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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的第二天,谢楚清向宠物医院递交了辞职报告。
“清姐你真的要走吗?”
医院里,沈苑还没接受这个事实,她诧异地看着对方收拾东西:“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想辞职了?”
清姐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可是实在太突然了。最近也没出什么大事,怎么请假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要辞职了?
沈苑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清姐你要离开B市了吗?”
谢楚清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她刚才已经将抽屉和办公桌都理了一遍,现在在水池边仔细洗了两遍手,闻言关上了龙头:“嗯,是有这个打算。”
在来馨宠宠物医院的时候,谢楚清刚回到B市不久,而在此之前她一直在别市的兽医站工作,如果说现在又要离开B市,从情理上想,也不是想不通。
只是为什么呢?
清姐还没来的时候几个科室的人都在议论,说是医院要来一个本科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只是奇怪的是,简历上的本科专业是临床医学,而研究生攻读的才是动物医学。想也知道,清姐这样的人一直屈居在这家小小的宠物医院里,迟早有一天是要走的。
辞职报告都已经被批了,这时候再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沈苑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问了句:“那清姐你想好之后去哪里了吗?”
“还没有定好。”谢楚清笑着调侃了句,“小苑你放心,你和小郑办结婚宴的时候我一定会到场的。”
对方不经意间就另起了话头,沈苑“哎呀”了一声:“谁问你这个了!”
不过即使要走,也得等到参加完余老的庆生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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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
余老的家临近郊区,他在P大教了几十年的书,这套小房子还是多年前学校给每个老教授分配的,也就一直住到了现在。
这些年余老教过的学生早就散在了世界各地,又是临近过年,这天去看望余老的人不过就七个。
“原来的时候学校在这里还有个分校,听说当年这里还是学区房,可惜后来分校拆迁到市内了。”牧悠悠在一旁感叹,“要是余老的这栋小别墅放在二三环,估计能坐地暴富啊。”
谢楚清将车停在了院子前:“假想中的暴富都是泡沫经济,牧小姐。”
“可以啊,”牧悠悠吃惊了一下,随即暧昧地眨眼,“是不是顾神教的?”
突然间听到顾行的名字,谢楚清拔车钥匙的动作顿了片刻,目光半敛,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揭了过去。
在她们来之前,已经有几辆车停在了院前。
院门正大开着,两人走进去后,小院子里有两个男人正在帮忙搭烧烤架,其中有个穿深灰呢大衣的男人听见声响,抬头看了过来,眼神在谢楚清身上停顿了十几秒,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那个是跟我们同届的周辰,你记得记得吗?当年你给他发过好人卡的。”牧悠悠边进院子边跟谢楚清悄悄咬耳朵,“听说现在转行去当律师了,常年打医疗官司,收入比我们这些穷苦医生好太多了。”
说完又补了句,“当然,跟顾神比就差远了。”
“……”
在五分钟内连着听到两次顾行,谢楚清缄默一瞬,才回:“顾行跟我之间……没有什么。”
牧悠悠呆了呆,才难以置信地接话:“楚清你要是管你们之间那个叫没有什么,那我跟孟和言就是纯洁的点头之交了好吧?”
说完她也不急进门了,把谢楚清拉到一边,示意了下刚才的男人:“你记得你当年是怎么给周辰发好人卡的吗?他给你送情书的时候,你接都没接过来,大庭广众之下给人回了句‘我不需要,谢谢’,真太他妈绝情了。”
“……”都是年轻气盛。谢楚清艰难地回,“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个不是重点,”牧悠悠替她回忆,“上回同学会,酒店门口顾行当众抱走你,我可没见你这么绝情过。还有再早的酒吧那回,是顾行送你回去的,也没见你怎么拒绝。”
谢楚清愣了。
牧悠悠老神在在:“按楚清你的性格,搁你不喜欢的,早就拒绝彻底了,怎么会牵扯不清到现在。”
她刚想开口,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是楚清吧?”女人盘起头发,看起来有着岁月沉淀的书卷气,笑容和蔼,“外面太冷了,你余教授刚刚还在提起你,先进来坐。”
谢楚清笑着应了声:“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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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大厅里,余老穿着居家的开衫毛衣和细棉裤,虽然头发花白,但看起来气色不错。他正在和几个学生闲聊,其中有两个谢楚清看着面熟,一时间却叫不出来名字。
余老见谢楚清进来,板起了脸训道:“总算是过来一回。都多少年了,人都不来,我还差你送礼物吗?”
牧悠悠在旁边暗自感叹,这一训又像是回到大学实验课上。
“刚才还念叨着人来,来了又装样子。”师母笑着戳穿他,接过谢楚清手里的盒子,“楚清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余老被挂了面子也不气,只是招手喊谢楚清:“跟我来一趟书房。”
师母从偏厅探出身:“那等下我把茶给你们送到书房来。”
牧悠悠对着谢楚清悄悄比了个“一路走好”的手势。
老教授带过数不清的学生,虽然教课做课题要求严格,为人也一丝不苟,但却极其护短,谢楚清是他当年那届学生里最看好的一个,当然也就对事事都上了心。
他这个学生对哪个教授都恭恭敬敬的,骨子里其实有主张得很,大课上都能跟老资历的教授当堂叫板辨是非,就更别说对别人了。只是谢楚清习惯了站在高处,当年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现在……
书房里,余老叹了口气,态度已经软和了下来:“我听说,你考了N大的动物医学。现在在市内当宠物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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