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韵瑶怀孕四个多月了,白色娃娃衫,系着个红色披肩,米色长裙配黑色平底短靴,简单又时尚,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到已怀孕四个月了。
“韵达,给你做了三文鱼,青蒸龙虾,还有你爱吃的酸白菜,这个是海带乌骨鸡汤,这个是你下午吃的点心,红枣莲子耦粉,这是营养师打的果汁,还加上两根胡萝卜汁。特好喝。”李凤霞把两个保温桶分别放在张韵瑶的办公桌上。果汁用玻璃杯密封着,不会变色。红枣莲子耦粉装在保温桶里,可以保三四个小时。
张韵瑶道了谢:“辛苦你了,都放这吧,你也赶紧回去吧。”只是,看着被动过的保温桶,脸色就又沉了下来。
李凤霞一瞧,就又心虚了,赶紧说:“我发誓,保温桶只有我动过。”
张韵瑶沉着脸,一言不发,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又涌了出来,李凤霞既是心慌又是难堪,但又不好连累女儿,只能坚定地表示,没有第三人动过。
张韵瑶忽然说:“罢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李凤霞带着忐忑又委屈的心情,出了单位,看着女儿正倚在车旁玩手机,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夺过手机,唬着脸道:“一天到晚只知道玩手机,玩手机,你就不能向人家张韵瑶学学,没事时就会看书,育儿书籍、世界名著,女性杂志,我还从未瞧过她玩手机。难怪你只能当辈子穷人,太没上进心了。”
邱晓芸正在看一部电视剧,看得正带劲,陡然被母亲打断,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有钱,又嫁了个好老公,又有个好的出身,当然有时间享受生活了。我呢,我又有什么?还是要怪你,别人拼爹拼娘,我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不检导你自己,还跑来怪我。”
“你自己不上进,怨得了我么?小时候,你要学钢琴,你要学音乐,我哪样没依你?省吃俭用让你去学,你回报我的有什么?三心二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也只配当个服务员,叫你嫁人,你也不肯嫁,嫌这嫌那的,现在都成剩女了。一大把年纪了,挣得钱还养不活自己,还要来啃我,丢不丢人。”李凤霞很是愤怒,伤人的话也脱口而出。
母亲的剜人心窝的话,令邱晓芸心如刀绞,也没了理智,冲母亲吼道:“我现在这副样子,还不是你造成的。我本来不学舞蹈,你偏不让,非要逼着我学钢琴。我喜欢唱歌,你偏要说唱歌太招遥了,不是好女孩,将来嫁不到好人家,非要逼着我学会计。”
女儿的指责,使得李凤霞伤心地抹着泪,说:“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居然还怪我?真是好心被当驴肺。”
“你所谓的为我好,就是想要我找个有钱男人好让你吃香喝辣。”邱晓芸怨气冲冲地道,“我第一个男朋友,人家月薪八千,你嫌人家挣得少,非要我们分手,重新再找。后来找的那些人,你要不是嫌人家职业不够体面,就是嫌人家挣得少,后头还有更优秀的。而我那个前男友,人家已经是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了,年薪百万。”
“几年前好不容易找了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你又说人家长得没有凌阳好看,又逼着我分了。你真以为你女儿是公主?天仙下凡?全天下的男人随意让我挑?”
想起之前的高眼界,李凤霞也后悔不已,只是,事过变迁,如何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犟嘴道:“那男人有什么好的,才175,皮肤黑,气质也猥琐,连凌阳一半都及不上。我还不是为着你着想吗?你那么漂亮,也并不比张韵瑶差,她都能找那么好的男人,你至少也不能太差了。”
邱晓芸被气笑了:“人家可是真正的公主呢,你女儿有什么?你别总是自欺欺人好不好?”话不投机,母亲的固执,使得脾气本来就冲动的邱晓云怒气冲冲地走了。
……
与女儿不欢而散,李凤霞暗自神伤,想着女儿三十岁了,还单身一人。不但单身,也没个像样的工作,还只是饭店普通服务员,每一份工作也不长久,最长的工作也才做了三个月就不干了,挣的钱还不够她自己开销,还时常在她这儿打秋风。
李凤霞越想越伤心,在车上就哭了一阵子。
回到雇主的家,发现家中来了客人。
这些客人看起来很面熟,李凤霞一个激灵,暗自骂着:“仙人板板滴,乍个这恶婆娘又来了。”忆起上个月被这女的折腾得到现在一想起就鬼冒火,心头腹诽着,但面上却扬着满满的笑容迎上前去:“唉哟,美女,你来了?”
周涵玲穿着白色复古及踝连衣长裙,精美的江南风刺绣,再罩了件淡红色坎甲式样的飘逸蚕丝,腰间一条精致绝论的腰带,还别了个红色宫绦,云发高挽,珠饰明媚,如果这不是现代,李凤霞还真以为回到了古代呢。尤其这周涵玲身后还跟着几个低眉顺目的女子,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带着丫鬟。
知道周涵玲身份的李凤霞忍不住心头叽咕:“仗着老汉儿的势,就特把自己当成公主了。怎么上头不派人查那狗日的。”
周涵玲打着一把遮阳伞,正眼都不瞪李凤霞一眼,一脸不耐烦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门呢。”
李凤霞一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门还锁着呢,你稍等,我马上就开门。”俐落地掏出钥匙来,打开别墅铁门,“快进来,快进来……凌阳不在蓉城,韵瑶还在上班,我也才刚给韵瑶送了午饭过去。几位美女,你们吃午饭没?”
“还没呢,你去给我整一桌好吃的。速度快些。”周涵玲边走边说,一边打量庭院,一边直接进入别墅,活像自己家似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身后几个跟斑赶紧上前,这个对李凤霞说:“赶紧上茶,小姐只喝西湖龙井。”
凌阳也是个好茶的,家中也备了各式好茶,李凤霞赶紧去泡茶去了。
只是,她泡茶手艺不行,被周涵玲嫌弃死了,又被说得一无是处,甚至还埋怨上了凌阳:“这凌阳什么眼光,怎么找了你这样的保姆,笨手笨脚,连个茶都不会泡。真该让他早些辞了你。”李凤霞忍了又忍,忍气吞声道:“我是个粗人,真不会泡茶。”
周涵玲身后立着的一名跟班赶紧接手泡茶,李凤霞松了口气,又小心地对周涵玲说,因为张韵瑶在上班,凌阳不在蓉城,家中也没有备有多余的菜。在家中吃也多有不便,要么去外头吃,她马上给张韵瑶打电话请示。
周涵玲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吧。咦,凌阳不在蓉城?他去哪了?”
李凤霞说:“我也不大清楚,反正他经常不在家,时常往外跑。”
周涵玲就嗤笑一声:“表姐怀孕了,凌阳还时常往外跑?呵……”自觉想到某些男人都会犯的错,忍不住得意了一阵子,忽然发现李凤霞还站在原地,不由沉着脸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给我表姐打电话呀。就说我来了,还没吃午饭呢,让她想办法。”
李凤霞忍着气,去了厨房小声打电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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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呀
张韵瑶一听周涵玲又来了,还领着那群“丫鬟”,就炸毛了,说:“你直接回了她,就说我在上班,没空招呼她。让她自便吧。”她对周涵玲是相当无语。
两年前,周家总是以“张家如果没有我周家给他打天下,他张静鸿岂能坐上那最高位置”的理由,一副张家大功臣的模样,在人前言语中也带着这层意思,就是向来宽宏的张静鸿也有些恼了,后来与凌阳合作无间,让周国瑞原本板上钉钉进入ZZJ的事儿给黄了。张铁生也借此事儿狠狠敲打了周国瑞,周国瑞安份了一静子,也谦虚了一阵子,还对张铁生父子讨好了一阵子。可后来过不了多久,这周家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还是又找到了新靠山似的,又抖了起来。甚至比以往更加威风嚣张。周国瑞还收敛些,钱淑慧和周涵玲母女,更是像换了个芯似的,变得张狂不说,完全就像古代皇帝宠妃的娘家人那般趾高气扬的,周涵玲更是夸张,书也不读了,不管走到哪,还带着四个跟班,活像丫鬟似的,跟前跟后。而周涵玲完全把自己当成女王似的,那张狂样儿,张韵瑶看一次呕一次。真不想见她。
李凤霞巴不得张韵瑶不鸟这周涵玲,只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真这样说,未免太让人难堪,就又说:“这行吗?”
张韵瑶说:“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她从小就与周涵玲不睦,以往还顾忌着双方的颜面,现在周家行事越来越过分,明着与张静鸿唱反调不说,还投靠了张家敌系的保守阵营,在政见上,处处与张静鸿唱反调,以至于让张静鸿无法施展他的抱负。周涵玲母女更是明张目胆,公然在京城夫人圈子里活动,到处说她们母女的坏话。明着暗着拉帮结派,她要是再忍得下去,就是圣人了。
李凤霞挂了电话,对周涵玲道:“韵瑶说,她正在上班,没空招待你,请你自便吧。”这话她说得也还算委婉了。
周涵玲目光一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