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琦心口泛酸,不知说什么为好。
外婆叹息一声:“他去世以后我一直睡不好,总是半夜醒来帮他盖被子,但一旦清醒过来,又想起他已经不在了,那种感觉像世界全部空了,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他病的时候有时候连我也不认识,唯独记得我的小名阿花,他每天晚上喊着阿花才能安心睡觉,现在搞得我睡不好觉了……”
齐琦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往事,那种难受的感觉又被勾了起来,仿佛能够完全感同身受。
如果有一天安屹先一步离开,她也会选择麻痹自己,甚至有可能想早点结束生命。
这种想法是不是太早了一点,人最长的寿命可以活一百多岁,齐琦觉得自己能活七十岁就很不错了。
但她还是想陪着安屹走完最后一段路,不想让他忍受孤零零的滋味。
外婆擦擦眼泪,缓了会劲,对齐琦笑着说:“其实你和我外孙的经历,跟我和我丈夫很像,都是小时候认识的,慢慢的产生感情。”
齐琦吃惊地问:“小时候认识的?没有啊,我认识安屹是在大学。”
这次轮到外婆吃惊了:“是嘛,我记得安屹有个打小就喜欢的女孩,以前经常念叨她。”
齐琦心里泛苦:“那人不是我。”
外婆:“应该就是你啊,我记得那女孩就叫七七,那小子以前跟我说过的。”
齐琦难以置信:“他还说了什么?”
外婆朝走廊那边一指,唇角上扬:“不如你亲口问问他。”
齐琦往外婆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安屹正在走廊上看着她们两,满脸担心的样子。
齐琦对外婆说:“不用管他,我先扶你回房间。”
外婆站起身,摇摇头:“你身体很好,你跟他聊聊吧。”
安屹已经走下楼梯,听到两人的对话,向齐琦投来询问的神色。
齐琦懒得理他,坚持送外婆回卧房。
安屹闻到一丝酒气,问齐琦:“她又喝酒了?”
齐琦耸耸肩:“是啊,可能喝点酒,她心情才好一点。”
安屹:“她的胃不太好,喝了酒会吐,下次还是要劝她别喝。”
喝酒只是暂时性麻痹,他们能做的就是多陪陪她。
回到卧房,齐琦关上房门,准备找安屹算总账。
齐琦卷起一本薄书,对准安屹的薄唇:“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安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有什么可以瞒得了你的?”
这话像是奉承她,又像是敷衍她。
齐琦才不会被他蒙蔽,直截了当的开口:“我小时候是不是认识你?”
安屹的脸色明显一滞:“是外婆告诉你的?”
齐琦:“是谁告诉的不重要,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安屹:“我没有瞒着你,只是没必要提罢了,而且你都不记得。”
齐琦的记忆里有个男孩模糊的样子,不过那时候可能才七八岁吧,给她留下的印象不是很深刻,或者有可能是选择性遗忘那段记忆。
她小时候喜欢记日记本,但只会记从来不愿意回忆,那本日记本林尹还看过,嘲笑她那么小就谈恋爱。
七八岁的小孩子,两人牵牵手亲个脸,那算什么狗屁恋爱啊。
无非是从不健康的电视剧里学来的。
如果真像外婆所说,安屹岂不是认识她好多年了。
齐琦问:“在大学的时候,你多久知道我是那个女孩的?”
安屹平静地说:“一直知道。”
齐琦有种缓冲不过来的感觉:“也就是说我刚来男宿舍,你就知道……”
安屹:“对,我很早就知道你会住进来。”
齐琦想起他高超的黑客技术,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我进男宿舍是你的预谋?”
安屹半会没有回答,良久开口承认:“是。”
齐琦无言以对的扶额,他的秉性是不是疯子,居然做出那么疯狂大胆的事,跟她以后搞出那么大的麻烦。
虽然每次都是他替自己化险为夷,但是始作俑者就是他啊,这家伙罪无可赦。
齐琦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行为真的很夸张耶。”
“因为我想认识你,一直没有这个契机。”安屹凑过身,将齐琦拥入怀里,那声音仿佛从肺腑发出,“我想要你知道我的存在。”
齐琦骂他:“你真是个疯子。”
安屹:“为了你,我便是疯子。”
齐琦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捋清下思绪问:“那你现在告诉我,我们小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
“只要你想知道,全部都可以告诉你。”安屹箍着她腰际的手紧了紧,“但你要记住,不要再忘记了。”
第50章 童年回忆
安屹幼年时期就恨透父亲封柯,憎恶他骨子里流着一半父亲的血, 幸好他是跟着母亲的姓氏, 否则他连自己的名字也会一起厌恶。
封柯那时年轻英俊又巧舌如簧,骗得不少女人的芳心, 其中包括安屹的母亲安梦凌。
安屹一直不能理解,母亲是个聪明自主的女人,是怎么一头栽在渣男手里的。
安梦凌被封柯骗身骗心, 肚子还怀了他的孩子, 原来封柯答应跟她结婚,谁知不到六个月就变了心, 跟另一个女人在外面开房。
安梦凌一气之下, 顶着大肚子去医院引产。
人都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 医生也拿出毒针和手术钳,准备进行引产手术。
安梦凌被手术室的白光照得发昏,感受到肚皮一震一震。
那是胎儿用脚踹她, 像是在阻止妈妈扼杀他的生命。
肚子的是她亲生孩子, 是她生出来的一块肉, 六个月已有人形了, 她怎么忍心要他的性命。
安梦凌猛地从手术台起身, 跟医生说不用做手术了。
孩子是无辜的,怪也不能怪她识人不慧, 就算被世俗唾弃,她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安屹就这样顺利的降生,由外婆妈妈一手带大, 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父亲。
直到安屹七岁那一年,封柯突然像迷途知返一样,祈求见亲生儿子一面。
安梦凌说什么也不让他接近小安屹,听到封柯说至少要孩子知道他父亲是谁,这才软了心要父子俩三个月见一次面。
刚开始封柯是摆出慈父的姿态,在安梦凌面前对安屹各种讨好,直到喝醉酒时,与小才露出丑恶的嘴脸。
被迫与父亲待在一起,对小安屹来说无疑是种折磨。
封柯带着小安屹来到嘈杂混乱的酒吧,跟一伙狐朋狗友喝酒打牌,甚至当着安屹的面,跟其他女人调情。
送安屹回家的路上,封柯还醉酒驾车。就算小安屹还是孩子,也知道这多么危险,拉着封柯的袖子,童声童声的阻止他:“能不能不要开车……”
封柯的脾气本来就不好,醉酒了更是火爆脾气,转过头怒骂安屹一顿。
等回过头时,封柯才注意到车前出现一个白裙女孩,急刹车已经委实太晚,径直将女孩撞飞。
封柯当场傻了眼,赶紧旋转方向盘,踩进油门就跑。
看着倒在道上昏迷的小女孩,小安屹心急的拉紧父亲的袖子:“不要走,救救她……”
“醉酒驾驶,想害你老子坐牢是不是?”封柯被他烦极了,反手扇他一个巴掌,“刚才要不因为你吵我,我怎么可能撞到人,明明就是你害的她。”
小安屹的脸颊被扇得,像被冲击般愣住了,竟然觉得封柯说的没毛病,没有他方才跟封柯闹别扭,小女孩根本不会被车撞。
安屹从后视镜看到,女孩的父母赶过来,围着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而肇事者已经扬长而去。
事后,封柯勾结在市里当高官的亲戚,遮掩当时撞车的真相。
据说女孩的父母不是广夏本地人,家在离广夏不远的小镇,一穷二白的毫无关系,向警察要求摄像头也被拒绝,在医院又要面对高额的费用。
幸好封柯撞上齐琦的车速并不快,没有当场夺去她脆弱的性命,在医生的抢救下活下来,脑部和腿部受到严重的伤害,在医院慢慢恢复重。
安屹一直心怀愧疚,打听到女孩在哪住院,砸破存钱罐坐地铁偷偷跑去看她。
好不容易找到女孩的病床,安屹发现病床的被褥是隆起的,里头像躲藏着一个小人。
安屹伸手戳了戳棉被,掀出一张额头有伤疤的苹果脸。
“喂,你也住这里嘛?”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小安屹猜测小女孩的意思,是问他是不是也住医院,摇了摇头,注意到她苍白纤细的手背,有明显的针头扎过的青紫印,脚踝被绑上固定骨骼的石膏。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我叫齐琦,你叫什么名字?”
七七,好奇怪的名字,小安屹如此的想,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我叫安屹。”
小安屹时不时会来看望小齐琦,每次来都尽量躲开她的父母,就算齐爸妈发现了,也会当成隔壁病房哪家的小孩,不会产生一丝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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