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是北城电视台的实习编导,上个月才通过胡天行的关系从下面地方台调上来,起先连个正规编制都没有。
原本她第一眼看见沈寒山还只是觉得眼熟,等后面看见吴思思,立马想到——这不就是吴思思的那个金主,台里最大的赞助商么。
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问:“怎么,沈总还管上别人的家事了?”
沈寒山也不管她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他这人臭屁惯了,觉得全天下知道他都不过分。
一边把手搭在胡天行肩膀上,一边笑着说:“大妈,你这话说得可有些不要脸了啊。你和老胡的事儿算的哪门子家事,难道,这全天下男人都是你爹或者你爷?”
说完,笑着看向胡天行,问他:“是吧姐夫。”
张欣听见这句“姐夫”,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睁眼张得老大一个,磕磕巴巴地问:“你…是沈玉薇的…”
沈寒山一脸笑意地打断她的话:“哎哟,大妈您可千万别喊我姐的名儿,沈处长要知道她的名儿从你这种人嘴里说出来,一准恶心。”
张欣这会儿也听出了他话里的鄙夷。
“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可这事儿被沈寒山遇着了,他还能放过么。
直接一伸手把人给拽了回来,扯着嘴边的一点肌肉,脸上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怎么的,还想着有下一次?”
张欣有些被他的眼神吓着。
往后退了半步,看着他问:“就算你是她弟又怎么样,胡天行睡了我,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你睡了吴思思都还知道给她赞助,我就这么白让人睡?”
沈寒山听见她的话,脸色终于完全冷了下来。
手指被他握着“咯吱”作响,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问:“我和吴思思是夫妻关系,你他妈和胡天行算什么狗屁?”
张欣一时猛地愣在原地,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这反应倒不是完全因为吴思思和沈寒山的关系,而是沈寒山此时的眼神实在有些可怕,那样轻蔑傲慢又带着冷漠的眼神,扫在你身上,就跟头张嘴准备猎食的野兽似的。
胡天行也知道沈寒山这下是真生气了,从兜里拿出自己的钱包,刚抽出里面的银/行卡。
沈寒山一巴掌就把那卡拍倒在了地上。
扯着嘴角问:“什么意思,胡天行,你现在也学会这一套了?睡了一个女人用钱摆平,然后再接着去睡下一个?”
胡天行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有些哑口无声。
深吸一口气,低着脑袋轻声回答:“这次的事是我没有把握好自己,下次一定不会了。”
沈寒山却完全没有接受他的说法。
把地上的卡拿起来,一边走到张欣面前,冷漠地用卡扇着她的脸,一边告诉她:“老子之前心情好,愿意跟你唠两句,不过现在,我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说完,直接单手把银/行卡扯断在手里,对着胡天行,伸手指向面前的女人,沉声道:“出轨这种事儿,你可以说是自己的中年危机,也可以说是这女人太有法子,你没把持好自己。但无论怎么样,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拿钱来堵住她的嘴,这不叫认错,这叫将就,掩饰。你和我姐是一个家庭,你把钱白白送到这种女人手里,就是拿着我姐的钱在扇她的脸,胡天行,你他妈挺能啊。”
说完,他又直接上前抓住张欣的胳膊,靠在她耳边,低声开口道:“张女士,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嚣张,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爷爷就让你直接在北城待不下去,包括你那个七岁的宝贝儿子。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说出去的话没食言过,老子说要操/你妈,一准不会半路萎下去。”
张欣听见沈寒山的话,一时也不知为什么,全身都发起抖来。
看着他,毫无气势地喊:“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寒山都差点没被她逗笑出来,歪着脑袋问:“我过分?你的三观和羞耻心简直超出我的预料啊张小姐。”
说完,直接把她握在手里的手机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手里猛地捏碎,一点点让那手机的残渣落在地上。
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笑着告诉她:“去买个好点儿的手机,记得定期清理通讯录,可别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人,免得…”
说完,直接凑过去,整张手盖在张欣的头顶上,冷声道:“…一家老小没了命。”
张欣根本不敢再留,转身就往身后传达室的方向跑,就像身后有什么妖怪在跟着。
胡天行站在原地,脸色也不怎么好。
沈寒山沉默好一会儿,终于回头看向了身后的人,指着张欣离开的方向,一脸好笑地问:“就这种女人,哪点比我姐好?”
胡天行这会儿也笑了,带着点自我嘲讽的意味。
重重地叹一口气,轻声回答:“可能是我的平庸吧,越是平庸的人,越想从普通人的身上找到自我的肯定,特别,是当他妻子格外优秀的时候”
沈寒山“切”了一声笑:“造成一个人平庸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的懦弱和屈服,和婚姻,和媳妇儿的优秀没有任何关系。”
胡天行也没有反驳,他在张欣这里实实在在地跌了一个大跟头,也终于有些看清了婚外情的本质。
失望之余也难免生出一股自我厌弃,深吸一口气,点着脑袋回答:“是,是我自己不知进取,怪不得别人。谈恋爱的时候还能就着感情装糊涂,等结婚之后,也是最近这几年吧,年纪渐渐大了,发现我们之间的差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越来越大。”
沈寒山看着他,眼神也挺无奈的。
递过去一根烟,沉默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开口:“这其实好理解,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总有个人去迎合,就像结婚了也总得有个人去迁就。前者你愿意做,因为你们还年轻,还撕心裂肺地爱着。后者你就觉得委屈,因为时间久了,爱情淡了。但咱是个爷们儿,就别怕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你他妈当初有本事迎合,现在,就没本事迁就了么。”
胡天行低头看着眼前的烟雾,依然没有说话。
抬头看着那边云雾缭绕里的沈寒山的侧脸,轻声感叹:“你个小子,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呢,倒是比我这个中年人活的明白。说,是不是在瑞士跟哪个姑娘同居过?”
沈寒山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咧着嘴回答,脸上破天荒带了些羞涩:“姐夫你可别损我啊。我没和姑娘同居过,就不兴想想结婚以后的事儿啊。”
胡天行轻笑了一声,偏头看着他问:“哦?是你现在那个小媳妇儿吴思思?”
沈寒山抬头往车上望了一眼,见那边吴思思正和方婕玩的开心,一时心里也觉得挺踏实。
挠挠头,小声回答:“可不是。我在瑞士那会儿,不是忙么,得了空就喜欢乱想,想她那个傻逼没了我,上哪儿找个比我好的男人。然后还特别喜欢自虐的瞎琢磨,磋磨那些在她身边的男人会怎么对她,受不受得了她的脾气啊,会不会对她不好啊。我那时候也挺没出息的,就算被她甩过一次,但还是舍不得她委屈。我一边赌气地骂她是个傻逼,一边忍不住想着我们两要是能结婚该多好。我那时候觉得,要是我能跟她在一起,一准比所有人都强。”
胡天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沈寒山,拍拍他的背,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真心地告诉了他一句:“不用怀疑。寒山,你的确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强。”
他的话刚说完,沈寒山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头方婕的声音就突然传了过来,大声喊着:“小舅舅,小舅妈吐了!”
沈寒山听见这话,连忙往车上跑,拉着吴思思的手,一脸操心地问:“怎么吐了?”
吴思思摆摆手,笑着回他:“没什么啊,刚才小圆给我来了个她们学校现在很流行的糖,我就是闻不了那个味道,你也知道,我这几天忙着新节目的事,有些累,有什么大关系呀。”
沈寒山可不信她。
他自己就是学医的,平时对吴思思的饮食各方面都挺注意,压根没发现她肠胃有问题。
这时见到这情况,立马开着车往附近的医院跑。
方婕这会儿也不愿跟着她爸回去,嚷嚷着要跟着小舅妈去医院。
胡天行刚才在方婕面前丢了脸,此时也正好想要一个人静静,索性答应了她。
于是三个人急冲冲地到了医院。
沈寒山低着脑袋去挂号,吴思思刚才一坐下来,忽的就被旁边的一个人喊住了。
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曾经的学长,也是追求过她的陈学仁。
陈学仁以前在学生会,和岳秋关系挺好,对吴思思也很是照顾。
吴思思这会儿看见他,连忙扬起满脸的笑意,轻声问:“陈学长,你回国了?”
陈学仁也笑着点头回答:“是啊,刚刚回来,这两天好像有些呼吸道感染,来医院看看。你呢,怎么也来医院了?”
吴思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就是肠胃可能有些不舒服,不是什么大病。”
陈学仁看着吴思思低头害羞的模样,就像是看见了好些年以前的那个小姑娘,不禁勾起半点过去的回忆,一脸温情地笑说:“你现在节目做的很好,我妈妈啊,每天都有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