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一脸尴尬地点点头。
心想:那以前在瑞士喝醉了,抓着老子整宿嚷嚷着“吴思思爷给你笑一个”的傻逼是谁啊。
沈寒山听不见林晨心里的声音,他这会儿觉得自己的形象前所未有的伟大。
尹莉从影音室出来,回到办公室,心里已经对整件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身上被摔肿的地方挺多,不过那疼痛被意识所麻木,看着桌上的海豚玩具,眼中只剩下一丝茫然的情绪。
她对沈寒山的感情不深,要真说起来,或许更像是上学时因为“香樟”的名气而存在过的一点少女心,半是跟风半是玩笑,实在算不上什么执念。
只是一个女人一旦离婚,那么她对爱情难免就会有些异于常人的热情。
尹莉从小被家里惯着长大。
曾经也要求自己的爱情十分完美,不允许一点委屈的成分在里面。
与前夫结婚的四年激情渐失,没能要上孩子更是让她倍感婚姻的索然无味,于是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昂首阔步走向民政局,举手手中的离婚证高呼“自由无价,理解万岁”。
可离婚之后,尹莉却又突然迷茫起来。
三十岁的女人,过了青春洋溢的年纪,却还没有可以看淡一切的平和。
内心的波涛涌汹无法在事业的成就中消耗殆尽,于是重新等待爱情,看着新鲜的肉体,有了内心不能说与人听的嫉妒与渴望。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吴思思敲响尹莉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尹莉正在整理办公桌里的文件,抬头看着来人,点了点头,开口喊她:“坐吧。”
吴思思深吸一口气坐下来,手指交叉放在胸前,声音干涩地道:“尹主任,那件事是我下面的孩子做的,作为带她的人,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尹莉没有说话,看着手里的文件,只是挑了挑眉问:“你和沈寒山不是包养关系吧,你们是在谈恋爱,对吗。”
吴思思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尹莉会在这时问出这样的话。
低下头,小声回答:“嗯。”
尹莉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吴思思的脸,不解地问:“那那天你为什么不反对我说的话,跟我据理力争呢。”
吴思思抿了抿嘴,抬起头来,平静地回答:“因为如果一个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那么无论你怎么去争辩,听起来都像是强词夺理。我奶奶以前说过,无愧于心的事情,时间久了自然会有结果。”
尹莉听完吴思思的回答,沉默一瞬,竟然忽的就那么笑了。
站起来,走到吴思思的面前,靠在她面前的办公桌旁,轻叹一口气开口:“吴思思,你很幸运,遇见了沈寒山。”
吴思思有些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抬起头很是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尹莉微微一笑,将胸前挂着的工作牌小心地取下。
抬起头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笑容,轻舒一口气,笑着告诉她:“下个星期我就要辞职了。”
吴思思猛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站起来,满脸惊讶地喊:“尹主任,我…”
“和你没有关系,或者说,其实正是这次的事情让我对自己有了一种新的省视。”
尹莉打断吴思思可能说出来的话:“我今年三十岁了,不算老,也不再年轻。之前失败的家族联姻让我有些失望,我甚至开始在单身的空虚里变得像一个恶女人,嫉妒年轻漂亮的姑娘,恶意的去揣测别人努力的目的。但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今天和寒山谈了谈,我才突然记起来,我其实以前也一直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吴思思站在原地,看着脚尖,脑中还是有些嗡嗡作响。
尹莉转身回到座位边上,将桌上的海豚玩具收进包中,那是她经年未见的老情人送给她的礼物。
两人大学几年爱得难舍难离,可毕业后一朝分开,一个去了非洲,一个留在北城,天各一方,杳无音信。
吴思思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有这样的结果。
抬起头来,脸上仍然带着深深的愧疚:“尹主任,你真的决定要走吗?”
尹莉点点头回答:“嗯,我准备去面对一些之前不想面对的事情。就像你说的,无愧于心的事,我总得问时间要个结果不是吗。”
吴思思一直到下了楼,脑中思绪还是杂乱无章的交错着。
看见迎面朝自己走来的夏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之后,轻声告诉她:“小夏,下个星期,我应该会回一趟台湾。”
夏五有些意外,皱着眉头拉起她的手,很是担心地问:“你…确定要去吗?你爸爸那里…”
吴思思点头回答:“嗯,我已经决定了。你放心吧,我准备让寒山和我一起过去,顺便去妈妈和奶奶的坟上看看。”
夏五见她这么说,低着脑袋也没有再反对。
只是瞄了两眼楼外面那个低着脑袋走来走去的沈寒山,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吴思思这会儿心里豁然开朗。
可就苦了沈寒山,刚装完情感大师,立马为自己怎么向吴思思道歉的事情焦头烂额起来。
好在门卫的大爷助人为乐,一眼就看出沈寒山内心的苦恼。
走到他的面前,一脸义气地告诉他,电视台外头那个甜品店里出了新的冰激凌品种,名字还挺洋气,叫什么塞西莉亚,吴思思特别喜欢,让他赶紧揣着钱包过去。
沈寒山点头答谢,转身就往店里跑。
可没想那地儿学生实在有些多,有俩眼瞎的见着沈寒山了,张嘴就问他是不是之前微博特别火的香樟。
沈寒山老脸一黑,忍不住沉声呵斥:“香什么香樟,老子智障!”
于是冰激凌没买着,自黑了一把。
林晨无奈地顶替上。
没想那新品种冰激凌还挺热销,排到林晨的时候早卖完了。
沈寒山急得抓耳挠腮,对着电话里的人喊:“那问问有什么别的类似品种,比如莎士比亚?”
店员一脸尴尬地回答:“我们这里的新品种只有塞西莉亚。”
沈寒山“啧”了一声道:“那就什么都买点儿混着。”
于是吴思思下了班出来,抬头就看见沈寒山举着个五颜六色的冰激凌桶在那儿等着自己。
轻咳一声走过去,故作惊讶地问:“给我的?”
沈寒山一脸骄傲地回答:“可不是,这我自己给你做的新品种——埃塞俄比亚!”
吴思思被他这名给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然后想想又赶紧憋了回去,接过来坐进车里,沉默地吃起来。
沈寒山平时不喜欢吃甜,但看着吴思思那么一嘴一嘴地舔着,心里还挺痒痒。
等红灯的时候,立马凑过去,小声地说:“那啥,吴主任给我也吃一口利比亚呗。”
得,一眨眼就吃了人家半个非洲。
吴思思憋着笑,把没吃过的一边举过去。
可沈寒山特别不要脸,光找着吴思思舔过的地方下嘴,老大一个牙印,完了还要念叨一句:“甜,没吃过这么甜的。”
吴思思脸上一红,赶紧收回来,不搭理他了。
沈寒山也知道分寸,得了便宜就藏着,绝对不登鼻上脸。
等两人回到小区,吴思思手上的冰激凌早就吃完了。
两人进到屋里,沈寒山立马化成大狗,一把抱住吴思思的小胳膊小腿,装模作样地检讨:“吴主任今天我说错话了,你被人说成是我的情妇,心里一定不好受,我犯浑没有考虑到您高洁的人品,对于我在思想觉悟上的落后,组织上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一定好好充实自己的思想境界,保证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吴思思“哼”了一声,从那怀里挣脱出来,轻声回答:“不,我觉得挺好的呀,别人上哪找这么帅的金主大人去啊。”
说完,穿上拖鞋直接往厨房里走去,拿出冰箱的菜开始捣鼓。
沈寒山没了辙,只能打着电话去向已婚人士袁晟同志请教。
袁晟这会儿正在陪他媳妇儿看韩剧。
听见他的话,立马瞎出主意:“那你就随着她的态度走,其实现在女人大多都喜欢霸道总裁,真的,说不定你家小清新也好这口。”
沈寒山满脸疑惑地坐在沙发上,不耻下问:“那…那霸道总裁风该怎么走?”
袁晟低头思考一阵,回想了想之前陪自家媳妇儿观摩过的小说和电视,不确定地开口:“比如对着她说‘女人,不要轻易挑战我?’”
沈寒山很是不解地问:“挑战我?挑战啥,胸口碎大石吗?”
袁晟“啧”了一声忍不住教育:“这是在特定的语境里的台词,语境你知不知道!比如她跟你说你丫滚蛋,你就直接把她压在墙上说这句话!按照我以往的经验,一准有效果。”
这时袁晟的老婆梁芸也从厨房走了出来,听见两人的话题,立马跑过来凑热闹:“你不懂,女人就喜欢被掌控的感觉,要有种你非我不可的气势。比如我昨儿个看的小说里有一句‘女人,你给我醒来,我命令你现在醒来!’这种对爱人不离不弃的霸道,就特别能让姑娘心动。”
沈寒山想了想,一脸嫌弃地回答:“啥玩意儿,他喜欢的人是在火葬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