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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的方向 (顾以默)


  结果自然是被粉丝路人各种打脸,再掀不起水花。
  *
  剧中战场戏份背景在北方,以沈导追求真实到偏执的性格,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绝不会将就使用绿幕。
  杨旭早在前期筹备时,已经带领美术组前往内蒙取景并洽谈合作。为了赶上草原最后的绿意,八月初象城戏份刚暂告一段落,全组上百人直接被拉到呼伦草原。
  拍摄间隙,薄槿躲在最边角无人的帐篷餐厅吹风扇,顺便检查上半天的摄影素材,无心欣赏外面莫尔格勒河的水草丰美。
  草原上的雨骤然而至。
  薄槿放下相机,打起帘子放眼望去,帐外到处是在雨中奔跑收拾器材的剧组成员。看样子雨不停下来,一时半会无法开工。
  能避开外面三十几度热浪,薄槿乐得自在。帮道具组把器材搬回帐篷,心安理得地回到原处,打算补个午觉。
  刚一打开门帘,便被抱了满怀。
  刹那的戒备后,薄槿闻到松针和清泉的味道,放松了精神:“你不是在演员帐吗?”
  君黎捻着她湿润的发梢,说:“我怕再不过来,你又会把自己折腾感冒。”
  演员帐明明与这里隔了很远,他却一眼看到她在雨中穿行的身影。
  “君老师,我不是小孩子。”薄槿挣开未果。
  最近几个月他们在一起的频率已无法数清,他总能神奇地避开众人出现在她身边。是否会曝光这种问题像是被他从思虑中剔除,早已不重要。
  大概是中午太热,平时散在身后的头发被薄槿束成马尾。没有头发的遮掩,容颜愈发清丽,不怪别人时不时瞥向她,因为他也不例外。
  君黎带她到餐桌旁,捡起桌边他拿来的毛巾搭到她头上,拆开头绳仔细擦着她的湿发。
  发丝散落在脸颊边,薄槿心念一动,抬眸注视着他,说:“君黎,你在考虑公开?”
  捏着毛巾的手指有片刻的微顿,随即恢复如常。
  “除非你已经准备好。”君黎不疾不徐,说:“我不会再刻意回避,也不会主动宣布。如果他们察觉到来询问,我也不否认。”
  话音落下,帐内悄然无声,只听到雨水敲打帐幕,急促如鼓点。
  门口传来一道笑声:“君黎啊,你要真想躲开大家休息,下次记得别把伞搁在外……”
  来人硬是被呛了一口。
  君黎深望薄槿,把毛巾放到她手里,转身说:“沈老师,你怎么出来了?”
  “谢总发信息过来,说定妆照反响很好,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转一圈也没找着你,原来是躲这了。”
  毕竟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高手,起初的惊讶在沈天脸上已消失不见。
  薄槿理好头发从君黎背后走出来,也没再让他觉得诧异。
  “我早该想到,像君黎这种对自己都有诸多挑剔的人,能让他上心的一定不是寻常演员或者普通人。”沈天看着薄槿,“近在身边的人啊,就是容易被忽略。”
  薄槿垂眸,抿唇微笑。
  “行了,不打扰你们。这雨估计还得再下一会,别耽误开工就成。”
  沈天把帐外的雨伞立到里面,撑伞走后留下一声喟叹:“人老眼神不中用喽。”
  薄槿转回视线,又望进他眼底。
  君黎从始至终没移开过目光,她的每一寸表情,他都看在眼里。
  没有被撞见之后的担心和尴尬,倒像做足了心理准备,从容平静。
  “可以么?”
  君黎没来由一句话,却相信她会明白。
  薄槿缓缓伸手勾在他的小指。
  *
  申城电视台因为雪国的超高收视率赚得盆满钵满,对沈天顾宸执导,君黎薛紫主演,还有封易这种当红鲜肉加入的凤鸾台,从开拍伊始便抱以极大的信心。
  不仅在杀青前以天价版权费购买下首轮独播权,更是与剧组合作,在每周五黄金时段开辟三十分钟的模块,向观众分享凤鸾台第一手新闻资讯。
  电视台宣传策划卖力,主创演员则在不涉及剧透的前提下尽力配合。
  全剧一改以往播出后放出花絮的方式,全程让观众参与互动。观众对君黎等一众主演的关注,对剧中人物的好奇程度也水涨船高。
  随着拍摄进入尾声,大家甚至把三十分钟的娱乐新闻当做综艺来看,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凤鸾台讲了怎样的故事。
  作为讨论的中心,君黎和薛紫每周的专访片段更是被认真观众反复观看揣摩,东拼西凑出自认为的剧情脉络。
  不过对于从未在综艺中见过君黎身影的大多数粉丝而言,这些专访让他们第一次看到君黎工作中的状态,和对角色剧本的剖析。
  于是又吸引一拨平时只爱小鲜肉的少女粉,大喊成熟男人的魅力才会老少通吃。
  直到某天,眼尖心细的粉丝在君黎的专访视频里,扒出采访过程中他拿手机时不小心点亮的屏幕上,那张一闪即逝模糊的屏幕壁纸,原图出自极光站的饭拍。
  与原图比照,构图轮廓画面色彩分毫不差。
  仿佛是自己拍的照片一样,大批粉丝兴奋地跑到久未更新的极光站主页下刷屏:
  卧槽!大神,你被君黎翻牌了!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送弟弟去读研,只有某人在七夕的晚上默默码字……突然觉得后面一个情节像洒狗血= =倒数计时:五。

  极光站姐

  呼伦草原的戏份于下旬结束, 八月雨水充沛, 打草之后的草原绿意尚存。
  拍摄结束后,薄槿和摄影组一起争分夺秒补拍了大量草原空镜。第二天下午跟组出发飞回象城影视基地, 为最后阶段的拍摄做准备。
  剧组上下舟车劳顿, 沈天决定次日停工一天让大家好好休息, 恢复精力再投入拍摄。
  薄槿却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出去放松, 回到酒店被君黎强制要求休息一晚, 然后起了大早开始整理摄影素材。
  一刻不停地忙到傍晚,挑选出三组满意的作品,发送给平面设计组的工作人员。
  按着隐隐作痛的胃部, 薄槿恍然想起这一天几乎没吃东西,全靠早上的两片吐司和一杯果汁撑到现在, 而君黎还没回来。
  合上电脑,薄槿回卧室翻出手机, 一串消息提示音后点开消息记录:
  10点47分:剧本分析会暂时结束不了,冰箱里有果汁和我做好的三明治, 加热之后再吃。
  11点20分:记得吃午饭。
  11点36分:注意休息, 不要忘记吃饭,回来我会检查。
  11点48分:……肯定是忘了。
  薄槿抿唇浅笑,手指打出一行字发送出去:我的工作结束了, 你在做什么, 还在开会?要不要等你回来吃晚饭?
  消息提示发送成功。
  久等不到回复,薄槿双手捧着手机,眼睛紧盯在屏幕上自言自语:应该正忙着吧。
  带着手机去到餐厅, 从冰箱中拿出装在保鲜盒里的三明治,将它连盒放进微波炉加热。等待的时间里薄槿回去拿果汁,冰箱门刚合上便听到手机提示音。
  匆匆放下果汁瓶,薄槿打开手机,看到回复内容的那一刻愣在原地:
  在接受每周的专访。
  薄槿没来及细想他是如何在专访中抽空回复的消息,又跳出新的消息:
  还要一会才能结束,不用等我。
  薄槿盯着消息内容,被微波炉的叮声唤回神,慢吞吞地打字:
  好。
  取出加热好的三明治放在一旁晾凉,薄槿在餐桌边坐下,一边喝果汁,一边漫无目的翻着手机。最后点开微博,结果再次受到惊吓。
  被翻牌,翻什么牌?
  半晌后,在评论区找到别人贴出的对比图,薄槿扶额,无声轻笑。
  心思微动,身后有人说:“在看什么?”
  薄槿握住搭在肩上的手,回头仰望着他:“这个是你故意的?”
  君黎倾身,看到她手机上显示的图片,轻笑:“这张图是我选的,不过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还说不是?”薄槿坐正,视线忽然落在桌上的保鲜盒,蓦然想起他发给她的一句话,立时合上盖子按在手下。
  君黎比她发现的更早,直接转过她的椅子面朝自己,弯腰凝视:“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等我回来,会检查你有没有吃午饭。”
  薄槿想避开是不可能了,垂死挣扎:“我是……请酒店送午餐上来,吃完之后才看到你留在冰箱里的东西。”
  “是么?”君黎起身,说:“我去打个电话……”
  薄槿拉住他,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饿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君黎无奈地看着她,说:“以前也是这样吗?”
  “以前……”
  片刻怔愣后,薄槿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野外取景,经常会为了某一个瞬间的景致等上很多天,吃饭睡觉都是奢侈。”
  君黎从盒中捏出一块三明治,撕开保鲜膜送到她唇边:“你的喉咙灼伤,也是这个原因。而不是你曾经对我说的,车子坏了被困在沙漠。”
  薄槿接过来咬了一口慢慢咽下,说:“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很厉害,觉得所有事都可以扛过去。”
  “那你现在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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