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让,感染伤口怎么办?”
“可我不舒服,身上黏黏的,还有股酒味。”
顾冷琛翻着身体,忍着肉体疼痛坐直,灵光一闪,开口说:“不如你端盆水帮我擦擦也行,不然我难受。”
叶然无奈,爱干净的人太闹腾,谁让事情起因怪她呢,她不想伺候都无法推辞。
说了句:“等着。”认命的去了浴室。
找了个微大的盆,接了半盆热水,然后倒入些冷水,她伸手试了试水温。
拿条毛巾端着水,返回卧式。
顾冷琛脱的全身上下只剩那块白色的纱布,叶然侧着身放下水盆,捂着眼睛喊:“暴露狂,大清早的能不能避讳点?”
“我露什么了?”顾冷琛想暴走做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她还一副纯情少女的模样,装给谁看!?
叶然偷偷分开手指,从指缝中瞄了一眼,原来穿着四边形底裤呢,刚刚被子遮挡,她没看仔细。
撇着嘴将毛巾放进水里,待整体湿透,她拧了拧,躲避着他伤口,动作轻轻,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用力点。”顾冷琛吩咐。
“不疼吗?差不多得了,你忍忍。”叶然随口回答。
“我在学你。”顾冷琛唇角闪过一丝令叶然宝宝匪夷所思的微笑。
叶然疑惑,没多想的问了句,可当她问完就后悔了,悔的想打顾冷琛巴掌。
几秒钟之前,她问完,顾冷琛告诉她,某一天的某件事上,她累了,很自然的要求他用/力点。
叶然闹了个大红脸,丢死人了,她怎么在那些事情上提出要求呢,肯定是喝多了。
顾冷琛望着一脸娇羞的她心情大好顺便告诉她以后可以随时提,他不懂节奏,所以只要她说,他会很听话的按照她说的伺候她。
叶然红了脸,单手戳着他额头,“不许说了,这件事当做没发生,你要是再提,我以后都不和你一起睡了,你自己洗吧!”
“别别别。”顾冷琛大手一伸,可怜巴巴的指着那道白纱布,说:“我怎么洗?会弄湿的,不拿你开心了,专心洗澡,好不好?”
叶然没再说话,给顾冷琛擦身体的时候,从头到尾脸色红彤彤的,像极了天边那抹耀眼的彩云,看得顾冷琛移不开眼。
好好的清晨,在说不清的氛围中度过。
上午七点,顾家早餐时间,除顾冷琛那个病患外,其它人准时到齐。
顾贺扳着脸,浑身散发着众人勿近的气息,被岁月刻画了无数痕迹的脸上一片阴沉。
餐厅温度冷得让其它几位直发抖,最大的长辈上了气,做小辈的只能临危正坐,一言不发,敬听长辈说。
顾雅挨着叶然坐,偷偷在桌子下递给叶然一张纸条。
叶然躲着顾贺视线,偷悄悄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奶奶知道你和苏智成的事情了。
叶然惊,怪不得她老人家大清早脸色铁青成这样,豪门很看重未来女主人的身世及清白感情问题。
咬咬唇,瞥了眼顾雅,试图求救。
顾雅直接把眼神甩向了顾贺。
叶然明白,抓着纸条心惊胆战的开口:“奶奶,爸妈,你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们应该听说什么?”顾贺开口。
叶然和顾雅对视一眼,果然因为这个,要是她不主动提,顾贺怕是不知道甩脸色甩多久。
“奶奶,您听我解释。”
“结婚之前我们未曾了解过,你说你没谈过恋爱,白纸一样,奶奶选择相信,可今天突然冒出个四年同窗,你必须给我们顾家一个解释。”
顾贺面庞严肃,口气清冷,今天这幅态度和之前有了强烈的反差。
叶然理理思路,一字一句无偏差的把当年她和苏智成的大学时期的兄弟情谊告诉给了他们。
故事很多,一一说起太复杂,所以叶然只挑了撇得清他们有不纯洁关系的几件事说。
这顿饭,或者说这个审问,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她的话,砸的餐厅鸦雀无声,顾贺低着头,好似在思考她说的真假。
半晌,顾博文催促的时候,她才抬头说:“我不管你们当年什么关系,也不想过多干涉你婚前的恋爱史,只请你记得,你现在结婚了,是我们顾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是你自己不愿公开婚姻,并不是我们顾家不愿意承认。”
“妈!”崔若兰觉得越聊餐厅气压越低,忍不住出言阻止。
顾雅貌似还不解气,她没理崔若兰,而是对着叶然继续说:“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希望你和你外面那几个不清不楚的朋友尽快表明立场,如果下次再因为乱七八糟的人让我孙子受伤,那我这个老太太可也得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好惹的。”
“奶奶,您别说了,哥受伤嫂子心里够不舒服的了,您现在说这个干嘛,现在女孩子有几个男人追不是很正常吗?你干嘛弄的这么严肃。”
顾雅满脸担忧的看了看叶然,她脸色青白,难看极了,心里肯定也相当尴尬。
“我是好心提醒,你哥是咱们顾家顶梁柱,他万一出点事倒下,怎么着?你负责挑金陵大梁?”
“得得得,当我没说,您看您又冲我我了。”
“吃饭吧,小然喝点粥,这海鲜粥可香了。”崔若兰亲手盛了碗递给叶然,她虽然也怪她,但这种场合,她也再不好说什么。
“谢谢妈。”叶然僵硬地扯扯唇角,机械化的往嘴里填粥,崔若兰说的香,她一丁点都没吃出来。
硬着头皮吃完,她擦擦唇瓣,低声道:“奶奶,爸妈,我先上楼,您们有事的再叫我。”
“嗯,去吧,别想太多,好好陪着小琛。”顾博文安抚道。
“嗯。”叶然笑笑。
转身时,脸也跟着挎下,她不用照镜子都能想到自己现在什么尊容,应该难看透了。
上了二楼,没敢直接回卧室,调整不好情绪,顾冷琛会担心,然后追问,事情闹大,对她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偷悄悄路过他们卧室门,脚步不停留地直接走去了楼道最里侧的阳台,拉开磨砂玻璃门,一个人静静地目视远方。
也许顾贺从一开始给她的印象是温和,心善的奶奶,她一直认为她是天底下最好的老人。
一朝出事,她翻了脸,冷言冷语似毒箭戳向她心窝,将她一下子伤的失魂落魄。
假如顾贺从未对她好过,那她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难过到崩溃的心境。
窗外风很大,呼呼的吹乱了她散着的头发,冻红了她可爱的鼻尖,再到冻得浑身颤抖,整个人像结了冰,扶着栏杆一动不动。
顾冷琛等得焦急,出来找寻时不经意转头,一眼瞥见那个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子,光看背影,他捕捉到了强烈的失落和难过气息。
心一下刺痛,他不明白,什么事儿让她大清早如此难过,难过到不知冷暖,难过到丢下他不管不问。
又一阵冷风,她发丝翩翩,紧跟着打了个响亮的“阿嚏…!”
顾冷琛瞬间急了,穿着单薄地居家服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瘦弱的身子,心疼的问:“你站这儿干嘛?”
叶然垂眸,强装笑颜,双手搭上顾冷琛肩膀:“没干嘛,房间里暖气开的干,我出来吹吹风,本来这就回去陪你了,你还跑出来了。”
“只是这样?”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终究逃不过顾冷琛那双洞察力颇强的眼睛。
“不然呢?”叶然反问。
“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顾冷琛护着她,转身回了楼道内。
自始至终,叶然不想说的话,他从来没问出来过,既然如此,还不如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
卧室的大床上,顾冷琛平躺着养伤,叶然无聊的刷手机,一会儿看看微信,一会儿刷刷微博,话语不多,面部表情冷静极了。
顾冷琛百分之百肯定她下楼吃早餐这会儿功夫出问题了,但问不出来。
扭着看着她侧颜,一股无奈直冲心头。
他动动身体,从床头柜掏出一盒东西,换了个侧身的姿势,讨好的说:“媳妇,昨天你吩咐我让我买的口红我买了,昨晚忘记给你了,刚刚叫阿姨在车子里取出来,你看这几款颜色怎么样?”
叶然闻声转身,只见晶莹的透明装饰盒中,摆放着十多支颜色各异的口红,同一品牌,每一支的价格都不一样,但同样的价值不菲。
“这…,不是说买一支浅色的就好了嘛,怎么买回来这么多,这得用到猴年马月啊,估计我这辈子的口红都不用愁了。”
“那正好,省得每天为这东西发愁,颜色我看着挺好,但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要是用着不喜欢咱们再去买。”
顾冷琛深情款款的说着,字句清晰,句句缠绵,感动的叶然分分钟想掉眼泪。
“不换,这辈子就用这些了,谢谢你。”
叶然捧着口红,低着头不去看顾冷琛,她怕她控制不住,她怕她会扑进他宽厚的怀中诉委屈。
“傻瓜,我渴了,帮我去倒热杯牛奶好不好?”顾冷琛拍拍她手背,玩弄的轻轻捏了捏。
“嗯,你等着。”叶然乖乖下床,披上外套去楼下找牛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