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因因没想到刘堪这么敏锐,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
那就是有什么了。刘堪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担心不已,不知道才一个晚上没见就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做好打算。
“你在酒店等我,我去找你,别怕。”
不等林因因拒绝她就干脆地挂了电话,赶过去。
林因因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有些无措又有些庆幸。
收拾好情绪,趁刘堪还没到,把盥洗池里的床单拧干,叫来服务员,谎称不小心把饮料洒在了床单上,索性扔到了水中冲干净,才把床单弄成这湿漉漉的样子。
也不知服务员信了还是没信,林因因一脸真诚的不停说着抱歉,倒是把服务员说的不好意思了,说着没事没事,把湿床单拿好就走了。
林因因不想再在这呆下去,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到行李箱里,站着等着刘堪。
人一安静下来就容易开始胡思乱想,她明明是来探访这座自己心仪的城市的,她明明是来开启新征程的,她明明是想真真正正重新开始的,她幻想的明明是崭新的灿烂的旅程,可是如烟花一般短暂的灿烂之后竟是无尽的黑暗。
是吧,就是这样的吧,她注定要活在阴暗潮湿的回南天里,注定永远也去不到真正的南天,遇不到真正温暖与明媚的阳光。
刘堪急急地赶到酒店。
林因因为她打开房门,样子很平静。刘堪一进去就看到立在地板上鼓鼓囊囊的行李箱。
她坐到床上,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林因因也坐下,林因因身体几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还是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也不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抬起手轻轻地上下抚着林因因的背,抚上去才发现她并不如表面所呈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思忖了一会,她看着林因因问:“接下来怎么打算?”
看到刘堪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切,林因因伪装好的情绪险些就要决堤,她眨眨不自觉发热的眼睛想要把眼泪蒸发掉,按下不由自主冒出的委屈感,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先去租个房子。”
“好,你跟行李先去我那待着。”刘堪当即做下回应。
“嗯,”林因因轻轻地点着头,“要麻烦你了。”感激的看着她。
刘堪扬起嘴角,难得温柔的笑着,伸手揉了揉林因因脑袋,“不麻烦。”
两人去前台退房结账后,便打车前去刘堪的住处。
刘堪住的霖园小区离林因因住的酒店并不远,到了目的地,林因因和刘堪从出租车上下来。
走进眼前规划简洁的小区,林因因跟着刘堪走到小区右手边的一栋楼,刷门禁卡一同上楼。
除了刚到酒店问的那一个问题,之后,刘堪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问话。
刘堪当然知道林因因不对劲,她心思一向敏锐,但每个人都有一些说不出的话和埋藏在心里的事,刘堪是真心把林因因当做朋友的,正是因为真心相待,所以她不会打着所谓朋友就要坦诚相待的幌子自私地揭开朋友的伤疤而去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她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可靠的肩膀和转身就能看见的笑容。
刘堪领着林因因进家门,刘堪租的是小区里典型的单身套房,一厅一卧一卫一厨。
把行李箱拉进卧室随意放在墙边,刘堪就拉着林因因去沙发坐着,一人叼着一瓶牛奶,顺便用手机点外卖,两人中午都没来得及吃东西,现在都饿得肚子叫了。
林因因很感谢刘堪收留她,受到刘堪无言的鼓励,努力打起精神来,两人算是有说有笑的解决了午餐。
刘堪下午还要出去一趟,看到林因因明显有些精神不济,便赶着她上床睡个午觉补补,见林因因听话的躺下,才出了门。
林因因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个足够坚强的人,她对自己有着十分明确的认知,她不止不坚强,还懦弱、胆小,还有数不清的缺点,她害怕一切未知的事,她害怕不打声招呼就突如其来的情况,不管是福是祸,是喜是悲。
她害怕,那些不请自来的事会轻易打扰她原本的轨迹,即便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但在她眼里那只会是恶魔甩下的火球,只会烫伤她撕毁她,而一旦烫伤迎来的只会是漫长而躁郁的恢复期。
从脑子接收到自己被老天摆了一道的讯息开始,她心里不断地涌出不好的想法。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她只会把事情搞砸,为什么要去追求自我呢,她就不该离开自己的玻璃屋,她应该听话安安分分的留守在偏僻的小角落里……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萌生了无数的退意,退意是洪水猛兽不管不顾的要来吞噬她、湮没她。
幸好,有刘堪,幸好,有朋友。
在她与内心的逃避艰难的拉锯的时候,幸好刘堪拉了她一把。所以,现在她还站在这块自由的土地上。
从认识刘堪开始,林因因就不断地在感谢她,尽管她羞于说出口。
刘堪太敏锐了,从认识开始林因因就不由得做此感慨。只是通过社交软件上的对话以及隔着万里的远程相处,刘堪竟很轻易的就知道了。
或许,也是因为林因因并没有对刘堪多加掩饰,她甚至隐隐有些渴望能够被人察觉,能够被人认真对待。
林因因一直都很坦然面对自己抑郁这回事,感谢现代知识的教育和推广普及,林因因并没有荒谬的觉得她有抑郁便是原罪。
反而,于她而言,抑郁更像是在苍白的岁月长河中与她同存共息的另类的伙伴,尽管这个伙伴很多时候会令她难过、彷徨、痛苦不堪。
但相比那些无尽的冷漠、短暂的情感、看不清所想的眼睛,反而,它更真实,甚至,更可靠。
没有人愿意轻易关怀另一个人,没有人愿意轻易展露笑容,更没有人愿意轻易释放好感,她是,都是。
她一面自嘲一面寻觅,她身无长物,只有满腔的赤诚。
或许是金牛座对处女座与生俱来的吸引,这个比她稍大几个月的女孩,在与她的相处中,满满都是意气相投的畅快与处处关怀的痕迹。
她仿佛是林因因在久经灰暗中难得握住的光亮,她跟整片灰暗周遭所有的事物都不一样,她是特别的。
—
而林因因对于刘堪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刘堪曾问过自己,她的心说,她是不一样的,她是特别的。
刘堪是在上大学之后才开始认识到一些事情的。
她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哈,当时再如何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情谊在若干年后回首也只落得个“曾”字。
她与那位曾经的好友在不同的城市求学,爱情里有异地恋这一说,刘堪深感,友情里也有异地这一说。
其实想想,很多时候友情与爱情还真是相通的,在地域的阻隔面前,很多微小的问题都膨胀成硕大的麻烦,慢慢地,联系变少了,慢慢地,变的敷衍了,她开始有了新的形影不离的朋友,她的生活已经见不到她的影子。
不止爱情里才讲究专一,一个人的心就这么大,一个人的感情就这么多,一个人挤进去了总有一个人要腾出位子。
很多事情都是顺势而为,也很难去分谁对谁错,道理都懂,但时时搁在心里不时回味、辛勤浇灌的感情竟就这么轻易地被人丢弃如同一件破旧的不能再穿出去使人歆羡的衣服。
她甚至觉得受到了背叛。
对她这个一向友情之上的人来说,这是何等的悲哀。
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温暖吗?
爱情呢?她不知道。
几乎从她有记忆开始,家里从来都是乌烟瘴气的,埋怨、斥责、咒骂,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招惹出一通骂战。
刘堪不解。
后来长大一些,看电视多了,她想,父母肯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不甘情不愿结的婚,所以才会在婚后不得安宁。
直到许多年后,她正经历青春期的时候,有一次听到奶奶无意间感叹了一句:过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当初年青的时候为什么还要闹死闹活的非要结婚。
刘堪震惊不已,连连追问奶奶这是真的吗,奶奶见这青春期十几岁的小姑娘追问这事,怕她心里乱想这些,一把撸了撸刘堪毛茸茸的脑袋,直说小孩子家家管这么多干嘛,好好读书去。
刘堪整个人蒙蒙的,乖乖滚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静静的思考了一个晚上,在第二天去到学校的时候顶着青黑的眼圈跟当时的小男友说了分手。
爱情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吗?
爸爸妈妈总有些不靠谱,爱情也没指望了,而当时还情深义重的好友还在自己身边,不觉厌烦的听她倒着苦水,陪她说着异想天开的大话。
那时候啊,刘堪就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她,对她好好的。
刘堪父母的这段婚姻在刘堪上大学不到一年的时候终于宣告结束,刘堪在松了一口气之后是麻木中带着些隐隐的失落。
再之后,拖拖拉拉的跟曾经那段友谊告别,就埋头扎入了毕业大军,辛苦、心累、不适应,刘堪就像个螺丝一样正在经受打磨,也见多了形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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