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成因 (行九令)

　　仿佛预想到了找到男朋友后令人歆羡的情景，女孩笑得花枝乱颤。
　　林因因脸色陡然一变，白皙的脸上透着青色，冷冷的看向这个女孩，生生把女孩从红粉粉的想象中拉回冷酷无情的现实。
　　女孩的笑声戛然而止，像一只来回奔走着昭告天下她要下蛋的母鸡被人掐住了脖子，只得把喉咙里的声音咽回肚子。
　　林因因冷冷看着她，仿佛要用视线把女孩冻在盛夏的八月。
　　好一会儿她才移开视线，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去写你的作业吧。”话这么多？多半是作业太少了闹的。
　　说罢脚步大迈往前走，背影都透着丝丝寒气。对身后女孩跳脚的大呼小叫充耳不闻。
　　胸口梗着一口气，她僵硬地靠在自家门后，脸上像是寒冰斑驳裂开，呼出胸口的浊气。
　　她把钥匙远远抛向茶几，金属质地的钥匙在画出一条抛物线后重重落在茶几上，发出撞击后的清脆声，像启动了开关一样把她心中从刚才憋到现在的情绪点燃。
　　那小女孩怎么问的来着？她跟成钰是怎么认识的？
　　呵！是怎么认识的——床上认识的呗！
　　怎么样，酷不酷炫，邪魅狷狂酷炫屌吧，屌爆了哦！
　　林因因双手抱胸，微微用力咬着牙关，对啊，她怎么忘了，她跟成钰可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朋友，更不是什么正常的关系，他们可是一起去过警察局的当事人啊。
　　哈。
　　吃进去的蛋糕都有些不太美味了呢。
　　打什么电话，吃什么蛋糕，有什么好吃的。
　　她在心里啐着自己，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那就让它安安分分的过去好了，还有什么有的没的话好扯，我真是个智障！
　　心里乱糟糟的，对自己的智商表示怀疑，还说别人，你的脑子才是被僵尸吃了吧！
　　乱七八糟想个毛，去去去，吃饭去。
　　平复着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挥手散着身上因为脾气上来而升腾起的热意，她努力摒去如火山突然爆发的不良情绪。
　　好半天冷静下来，到洗手池泼了一把冷水洗了洗脸，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调整好表情，然后去堪堪家吃午饭。
　　

☆、第十九章

　　林因因在码字。
　　手机已经调了震动模式，在书桌上嗡嗡的震动，一分钟后归于安静。
　　然后响起一声短促的短信铃声。
　　她置若罔闻，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林因因突然就忙了起来。
　　成钰在自己打给林因因的又一个电话没有接通后，发了一条简单的问候短信：【在忙？】
　　已发送。
　　短信界面，滑上去是连续的几句对话。
　　简短，而透露着不欲多说的情绪。
　　或许是他多心了。
　　将一章文字码好，林因因用鼠标滑上去仔细校对了一番。
　　校对无误后，她站起身子，舒展手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总算离开了电脑前。
　　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抓起手机。
　　一通未接来电，三条未读短信。
　　除了中国移动发来的两条短信，剩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了。
　　顿了顿，还是把信息点开，成钰：【在忙？】
　　林因因回：【嗯。】
　　她不太想回复的，但成钰又有什么错，她不应该把对自己的怒气发到别人身上。
　　而他，应该是出于人道主义对她这个外地人施以本地人的关怀，之类的吧。
　　也是一个好人。
　　希望自己这几天的冷淡可以让他知道她不欲跟他多加交往的决定。
　　看着在短信发送出去一个小时又四十五分钟后才收到的回复，林因因：嗯。
　　句尾的圆圈都带着一股冷清，像秋夜的风。
　　成钰手指点在那个“嗯”字上，表情沉静如水。
　　良久才把手挪开，按下home键，然后锁屏。
　　真可惜，他没有想多。
　　—
　　喧闹嘈杂的酒吧里，黑暗中镭射灯斑斓迷离。
　　卸下一身公服，管绪风骚的随着震天的音乐扭着魁梧的身子。
　　边扭动边蛇行滑到吧台，对着不停翻转手机玩的男人说：“兄弟，起来嗨啊！”
　　音乐声如浪潮般把管绪的声音拍打回地面，男人背对着他，没有听到。
　　管绪停了风骚的动作，坐回到男人身边，拍拍大理石面的吧台，叫着正在耍杂技的酒保：“兄弟，来一杯啤酒。”
　　“啤酒，这么没劲啊！要来就来烈一点的！”酒保提议道。
　　“诶，不敢喝烈酒啊，只能喝些带酒精的饮料解解馋。”管绪连连摆着手。
　　一大杯啤酒“啪”的一声摆到管绪面前，杯面上的泡沫随着动作晃动。
　　一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他抹抹嘴唇，手肘撑在吧台上看向在酒吧里发着呆的男人。
　　“我说，你来酒吧就是来发呆的？”这伙计今天脑子这是抽了？怪不得今天他会答应来这家酒吧，他本来是抱着无聊的态度随口问问成钰要不要去闻名城东的这家大酒吧，他都做好了理所当然被拒绝的准备了，然后毫无防备的被一口答应。
　　当时还坐在办公室的他还惊奇的条件反射回头看了看了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没下红雨啊。
　　“啧啧，我还说呢，你这个老古板怎么会来这么吵的酒吧，本来清吧就已经是你能忍受的最大程度了，”管绪摇头，做着分析，“原来是来做思考者的。”一手握拳低头弓起背COS思考者，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成钰没分一丝眼风给他。
　　管绪一秒收起笑，对酒保耸了耸肩，作主把成钰的酒杯推向前，跟酒保说：“把他的杯子也满上。”
　　成钰随他。
　　拿起重新倒满的啤酒杯，成钰喝下一口冰啤，啤酒花的味道蔓延在口里，甜中淡淡的苦。
　　管绪双手交叠于胸前撑着吧台，歪头看好友，一脸探究：“怎么了这是？付家的那位因为之前的事给你好果子吃了？”工作上不顺？
　　成钰终于把视线从手中的杯子挪开，说：“这倒没有。”付董还是好气度的，因为付子建的那件事，他原本做了打算跟明叔请辞不再负责这个项目，没想到他跟付董两人商量后一致认为公归公私归私，项目继续由他负责，不以项目之外的事件为转移，于是成钰也就继续负责这个项目。
　　管绪玩着手机游戏，漫不经心：“那……不是工作上的事，就是感情咯？”话尾透着戏谑。
　　成钰怔了怔，被他说中了。
　　管绪挑起笑：“喔，铁树开花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谈恋爱了呢？”这几年一直清心寡欲的，嗯……管绪定神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不只这几年，他这老友三十年都是这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耸了耸肩，他这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好友大概是下凡来历劫的吧，他的心思他这等凡夫俗子可不懂。
　　不过他有点好奇，试探着问：“谁啊？哪个仙女？我认识吗？”回想一圈，不对好像他们两的工作圈都不一样，他认识的要不是比他还man的巾帼英雄，要不就是“我喝酒我抽烟我吸毒我酒驾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女孩”的跟外面的清纯不做作的女孩丝毫不一样的妖艳贱货。
　　管绪打了个冷颤。
　　他不是没把念头放过在成钰工作圈子的白领精英女性身上，但依他多年的观察得知，成钰对踩着高跷到摩天大楼上班的“白骨精”不感冒。
　　那么……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人，他挑眉：“唔……那天的那个小个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张口就想说出那个女孩的名字，他记忆力不错哦。
　　成钰却突然扭头看过来，没什么表情，管绪却被他突然的反应呛到了口水，咳个不停。
　　成钰无情的看着他被咳得死去活来。
　　好不容易止了咳，他拍了拍胸口，目光哀怨的看着让他呛到自己的罪魁祸首。
　　成钰看着他的的眼神里清晰了然的写着——宛若智障。
　　管绪差点又被呛到。
　　“喂，我没得罪你吧？”哀哀戚戚。
　　成钰勾起唇角清浅一笑，被他逗的。
　　“没。”回头径自喝着酒。
　　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管绪也举起啤酒杯大口大口喝着。
　　还以为成钰一晚上就这么干坐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你说……”他思量着措辞，“一个女孩，不接你的电话，却回你的短信，是什么意思？”虚心向见多识广的管绪请教着。
　　管绪来劲了，放下酒杯，咂摸着嘴：“回你短信……回的是什么短信？是很多字很是很少字？是几句话还是一句话还是就一个词？是什么都说还是什么都不说？”目光发亮。
　　成钰仿佛被射了一箭，语气闷闷：“后者。”
　　管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成钰斜了他一眼。
　　摆摆手，试图控制着唇角不再向上提，但没忍住，“咳，”管绪用咳嗽来掩饰，“抱歉。”
　　恢复专业态度，一手起势，操着算命瞎子的风范，管绪：“这小姑娘还挺可爱啊。”对她能让成钰心甘情愿吃瘪表示很欣赏。
　　“你也太挫了吧，人高马大的被一小不点给糊弄住了。”还对成钰的行动力表示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