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哥用手肘碰了下程家文的手臂，轻声说：“你先出去。”
程家文惊讶的看了云九哥一眼，刚刚明明还让他留下的，这么晚了，居然让他出去，不怕他再去找那群人吗？
程家文看向陆以难，陆以难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靠着门框的样子，放松而自在。
他狐疑的看看两人，微垂着头出去了。
程家文刚刚走出门口半步，“嘭”的一声，门就被大力的摔上了。
程家文身体猛的往前扑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好奇的回过头，盯着门看了看，然后靠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门摔上的同时，陆以难几步上前，一把掐住云九哥的脖子，把人扑倒在地上。
地上的玻璃渣子割伤了云九哥的手臂，血腥味很快晕染在混合了烟酒味儿的气息里。
“我让你把窃听器放在魏忠康的包间里，你却要帮他做间谍，嗯？”
陆以难的眼睛促的狭长，弯起一个警告而震慑的弧度。他的手松开，云九哥刚要深吸口气，陆以难的另一条手臂，便压在她的胸口稍上一点的地方。她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差点压的背过气去。
云九哥绷着劲儿，压抑地说：“窃听器是我放的，我明知道你可以听到我和他们的对话，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我只是缓兵之计……”
她咬着牙，缓了口气，然后卯足了力气，一口气说完：“我只是稳住他，日后对陆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让我帮他盯着你，我一样可以从他那里帮你套取情报！”
陆以难终于放过了她，手臂放在她的耳侧，支撑着身体，但依然将她控制在两臂之间，使她躺在地上，无法起身。
云九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陆以难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体的起伏和加速的心跳。
陆以难微眯了眼睛，用审视和拷问的姿态咄咄相逼，“你想同时拉拢我和魏忠康两个人，不想活了么？”
“我没……”
陆以难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只是为了能够跟着我做事，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招惹魏忠康？”
他忽然停了下来，房间里只有沉默和压抑，仿佛连他的呼吸都消失不见了。云九哥被那双眼睛看的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却不能移开眼神。
她强迫自己看着那双眼睛，不露丝毫的心虚和胆怯。
“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24章 疑心病！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低沉磁性的男声从上方飘落下来，每一个字都那么真切、沉重的敲击在她的心上，让她的心脏有一瞬间的收缩。
他已经发现了端倪！
真的这么失败，一只脚都还没有踏进那个泥潭里，就被发现了？
不，云九哥稳住心神。眼前的男人不过只是怀疑，疑心病而已！
云九哥薄唇微动，沉稳的吐出三个字，“云九哥。”
陆以难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甚至让身下的人感觉到了些许危险。
“故意接近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这次，云九哥没有丝毫的迟疑。她拧了眉头，直视着陆以难的眼睛。
“我只是一个小服务生，和弟弟相依为命。我想跟陆哥做事是真的，绝对没有害你的心思！”
“是吗？”陆以难冷冷一笑，放开了对她的禁锢，站起身来，用手扫了扫身上的灰尘。
云九哥扶着受伤的手臂，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仰视着陆以难。
男人还是危险的笑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姐弟俩相依为命，想出人头地，往上爬，不让人欺负，可以理解。不过……”陆以难说，“魏忠康在这里站的比我稳，你不去投靠他，来投靠我？”
云九哥将头瞥向一边，“我大脑简单，嘴也笨，陆哥要是信不过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以难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似是轻蔑。
脚步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响起，云九哥的视线中，那双修长的腿正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如果陆哥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再有跟着你做事的想法！”
陆以难的脚步停下了，他转过头，云九哥不甘的握着拳头，从地上站起来，眼神锐利的看着他。
“是你亲口答应我的，只要我做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你就带我走。现在你却反悔！”
云九哥好像激动的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不答应魏忠康说的，我只有死路一条，窃听器也可能会被他们发现，我根本没有选择。我明知道你可以听到我在包间说的话，怎么可能那么蠢，和魏忠康合作对付你。我跟魏忠康说的要是真的，我已经把窃听器交给他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又陷入一片安静。
许久，陆以难淡淡的开口，“你说的有道理。”
随后，他看了眼门板，“刚刚那个男孩，是你弟弟？”
听他突然提起程家文，云九哥蹙了下眉，但还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你姓云，他姓程？”
云九哥明知道他很可能是查了自己，还是反问了一句，“陆哥怎么会知道？”
陆以难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很奇怪吗？”
这当然一点也不奇怪，可他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这一句。
云九哥说：“我是养父养母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小时候脾气拗，不肯改名字，索性就一直叫云九哥了，连姓也没换。”
陆以难点了下头，“不是亲姐弟，所以……他的死活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云九哥霎时睁大了眼睛，站在门口的人已经转过身，“明天见。”
陆以难握着门把手，还未用力，门突然开了。
一直贴在门板上偷听的人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扶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在地板上。
程家文暴露在他们面前，尴尬的笑笑，一边站起来，一边跟陆以难打招呼。
“大哥，你好。”
陆以难轻勾唇角，微微点头，“我好。”他侧眸瞥了眼云九哥，“我好，你们才能好。”
☆、第25章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姐。”程家文晃着走到距离云九哥不到一米的距离，揉了下鼻子，“那人是谁呀？”
云九哥斜着眼睛瞥他一眼，“你不是说，我们两个连姓都不一样，我没有资格管你吗？现在又想起我是你姐了？”
程家文正是叛逆的年纪，喜欢耍帅，不想被人管着，要不是刚刚看着那个男的好像挺有来头的样子，他是不会低声下气的这么笑着跟他姐说话的。现在被云九哥噎了一下，他顿时就觉得没有面子了，虽然这里也没有别人，但是他就是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爱说不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差不多听见了。”程家文哼哼两声，往沙发上一摔，跟个大爷似的，双腿交叠着搭在沙发的扶手上。
“你这么吹胡子瞪眼的在这等着我，不就是想要训我吗？”程家文用手指着她，不屑地说，“你压根就没这个资格，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刚才那人也不像是什么正道的好人。跟飞哥也是半斤八两。”
云九哥没听过什么飞哥鸟哥的，不过十之**就是今天那几个混混之一。
云九哥朝他的小腿踢了一脚，声音低沉地警告他，说：“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最好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忘掉。”
程家文嘻嘻的笑笑，摇头晃脑的说：“老子记性好，就是忘不了！”
云九哥看着他的样子，越看越来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去掏打火机的时候，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烟没点，只是捏在了手里。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我说说。”云九哥说着，在一旁坐下，有点和他谈心的架势。
程家对孩子的管教一直都是持散养的态度，而且是野生散养。不管是从外面领回来的云九哥，还是他们亲生的程家文，基本上遇见什么事情都不管，让他们自己解决，他们的父母唯一看的只是他们的期中和期末试卷。
程家文在他们学校里算是一霸，唯一和校霸的身份不匹配的就是成绩太好，不过现在，这一不匹配的因素看起来也消失了。
云九哥说：“你们班主任今天来家里找我了，说是学校打算对你进行劝退。”
程家文看都没看她一眼，晃着脑袋满不在乎的说：“退就退。”
云九哥没生气，也没跟他急，只是把手里拿着的烟的过滤嘴给捏扁了。
“你不上学我不拦着你，反正你那九年义务教育也上完了。我就问你，不上学以后，你想做什么。”
程家文就是不想上学了，但是做什么，他没有想好，他就是觉得跟着飞哥他们混特别威风，大家一起闯江湖，靠着一个义字闯天下，特别有一种同生共死的骄傲感。要是有人找他们麻烦，他们就站在统一战线上，揍死他丫的。
云九哥等了半天，见他一直不说话，便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
“既然你不上学了，我这个做姐的也就没有必要再供养你了。”她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悠闲的靠着身后的沙发，“就算是爸妈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对你做的也够意思了，我也有自己的人生，不能养你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