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忠明转过身来, 见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运动衫,问道:“又要去打球?”
“嗯。”
“就打算这么一直打下去?”邹忠明又问:“就算不能参加比赛, 也认了?”
朱盏耸耸肩:“我喜欢赢得比赛的感觉,但是比起这个, 我更喜欢打球的感觉, 只要我还能握紧球拍一天, 就不会放弃。”
她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好不作伪。
邹忠明心里是有触动的,回忆起了当初带征战世乒赛, 那一张张年轻鲜活的面容,正是他们的执着和热爱, 才成就了中国乒乓今天的格局。
“既然如此,再交一份申请过来吧。”邹忠明说完转身:“写好一点,把规划, 活动项目,还有社干分工都写清楚,不准应付了事,不准上网抄。”
“哎?”朱盏愣住, 还没反应过来。
“还有,你们这个社团名字也太...莫名其妙了,要想成立社团,换个正式一点的名字。”
在他走后,朱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跳骤然加速,全身的血液奔流涌动。
那一刻她终于相信,所有的付出是真的会有回报,只要足够坚持,这个世界对于努力的人,总是温柔以待。
好消息立刻通过微信圈传达到了俱乐部每一个成员的手机上。
一身白大褂,戴着手套,正在生物研究室拿滴管做实验的顾斯南,在接到消息的一瞬间,眼角也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勾起来,身边几个帮忙的学妹见到他难得的微笑,心都要化了。
而风杏正在训练馆打球,看到手机,顿时仰天大笑三声,直接跳到乒乓球台上,摆了个自认为很帅其实及其中二的pose,冲边上乒乓社团的人大喊:“宇宙银河乒乓俱乐部今天起,正式成立啦!”
乒乓社团的同学一个个翻起了白眼:“白日做梦。”
-
周四社团活动日,社员们拿着申请书再度出现在了团委办公室,邹忠明一一看了他们递交上来的申请。
“银河乒乓俱乐部?”邹忠明摇了摇头:“这个名字...嗯~”
看上去还是很不满意。
社员们生怕老头再给他们驳回,连忙道:“名字还可以改,您说改什么,我们就改什么!”
邹忠明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我说了能作数?”
“作数!作数!您要是开心,社长都给您当!”
“既然你们这样恳求,我就给你们起个名字,红梅乒乓俱乐部,怎么样?”
众人:......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邹忠明还沉浸在这个名字独特诗意中:“红梅,很有意义的名字,我做主,就用这个名字吧。”
风杏拉了拉朱盏的衣袖:“要不,还是算了,就算是野生社团也认了,这名字,太丢脸!”
的确,红梅乒乓俱乐部,朱盏感觉这更像老年广场舞社团的名字。
“那个...老师,能不能再换个名字。”朱盏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你们是觉得红梅这个名字不好听?”邹忠明脸色一下子就垮塌下来。
“没有没有!这个名字清秀脱俗毫不做作!”朱盏连忙摆手:“那...”
她回头看了社员们,大伙半点性质都提不起来,阮殷有气无力说:“你是社长,你决定。”
朱盏扶额,沉痛地点了点头:“那就红梅乒乓俱乐部吧!”
一个大红的团章终于盖在了社团成立申请单上。
之后兼并了乒乓社团,连续三届夺冠大学生全国联赛,受邀参加世界高校乒乓争霸赛勇夺冠军,一跃成为B大最辉煌的王牌社团的红梅乒乓俱乐部(Hong Mei ping-pong club)就这样成立了。
关于社团的英文翻译,一开始就遭到了朱盏等人的无比唾弃,中文名是邹忠明取的,英文名还是他取的,出征世界赛前夕,他戴着老花眼镜,拿着英汉字典,查找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把红梅和乒乓两个字音译了过来,按他的说法:“搞哪洋玩意儿干啥啊!乒乓就是乒乓,既然是国球,翻译也要随咱们的中国特色,什么table tennis,我懂不起。”
众人:你开心就好。
“哦,对了。”在众人正要离开团委办公室的时候,邹忠明又道:“每个社团都安排有指导老师,你们有找到指导老师吗?”
朱盏心里刚道不妙,邹忠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立刻道:“既然没有找到,那我就勉为其难担当你们的指导老师吧,朱盏,既然你是社长,以后我的指令就由你负责传达给社员们。”
“您...您的指...指令。”
“嗯,以后这个社团就由我来带领,包括招新和打比赛,当然,你们有意见也可以向我提出来,我会充分尊重你们的自主权,咱们内部就实行民主集中制。”
众:......
晚上,朱盏来到了嘉南乒乓俱乐部,这个俱乐部属于职业乒乓社团,也是目前国内最优秀的乒乓俱乐部,国内许多知名乒乓运动员都曾加入过这个俱乐部,不少队员现服役于国家队,包括沈昂和陆礼安。
朱盏听沈昂说起过,他母亲白菀曾经就是这个职业俱乐部的成员。而他爸是嘉南俱乐部最大的股东之一,俩人是在这里认识的。
俱乐部管理比较严格,一般而言是不放外人进去的,朱盏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没让进。
她给沈昂打电话,可是电话没接。
她在大门口逡巡了一阵,没等到沈昂出来,遇见买了东西回来的陆礼安。
“来找沈昂?”
“嗯。”朱盏点点头。
“他可能还在训练,接不了电话,我带你进去。”
“好。”
陆礼安走到保安室门口,说了些什么,保安也就同意朱盏进去。
“以后直接过来就行。”陆礼安对她说道:“保安不会拦你了。”
“谢谢礼安哥。”
陆礼安带她参观了俱乐部的大致场馆,这个俱乐部的投资人手笔很大,毕竟是全国最优秀的乒乓俱乐部,而且是打职业的,场馆里的设施和生活区住宿的环境都非常好,当然这些投资就要在队员们的身上取得回报,他们打下来一场职业比赛,俱乐部所能赚取的金额不菲,当然队员的酬劳也相当优厚。
“礼安哥今年都21岁了。”朱盏站在训练馆二楼,撑着栏杆看着场馆内部,感叹着:“我们认识快十年了吧。”
“十多年了。”陆礼安强调:“21岁,还只拿下过一个世界杯男单。”
他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
“很厉害了呀!”朱盏说道:“你才21岁,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
而且不仅仅是世界杯,陆礼安这些年拿过的国际赛事奖项无数,不过朱盏猜想,他应该有自己的野心。
陆礼安喃了声:“明年的世锦赛,后年的奥运会,赶巧都能撞到一起。”
朱盏知道他的意思,世界杯每年一届,世锦赛两年举办一届,奥运会四年一届,一般的大满贯,指的就是获世界杯、世乒赛、奥运会单打冠军。
陆礼安与沈昂有共同的心愿,他想要拿下大满贯。
当然,大满贯象征着乒乓球职业生涯最高荣耀,每一个进入乒坛展露头角的职业选手,无比梦想拿下它,可是真正做到的并没有几个人。
朱盏当然相信,如果陆礼安想,他就一定可以做到。
他有这个实力,毕竟今天的乒坛,除了几位老将以外,年轻一辈中就属陆礼安能独占鳌头,而沈昂紧随其后不逞多让。
“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礼安哥。”朱盏对陆礼安道:“乒乓俱乐部申请通过了。”
“恭喜。”
“咦。”朱盏觉得陆礼安好淡定,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且不说陆礼安本来就是这么个性格,这件事本来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表现平淡也很正常。
“你过来就是要给沈昂说这件事吧。”陆礼安猜测。
“是啊。”
“他应该快结束训练了。”
俩人正说着话,沈昂刚好从单人训练室出来,迎面正撞上陆礼安和朱盏走在一起。
他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像个小老头似的,加快步伐朝他们走来。可是在距离他们还有十几米的样子,他踟蹰了一下,终于停下了步子,故意不看他们,走到窗边装模作样看风景。
还要作一下。
陆礼安心里笑他,明明吃醋嫉妒得要死,装什么。
朱盏赶紧走过去,拍了拍他左边的肩膀,然后从右边抱了抱他的手臂:“沈昂。”
沈昂这才转身,没好气地闷声问:“你怎么来了?”
“找你啊,礼安哥带我进来,参观了一下,你这里环境很好。”
沈昂将朱盏拉到身后,抬头不爽地瞥了陆礼安一眼,说:“谢了,陆大锤。”
“不用。”陆礼安对朱盏道:“那我先去训练了。”
“礼安哥再见。”
待陆礼安离开后,朱盏掐了掐沈昂:“别叫他陆大...”
最后那个字朱盏说不出口:“好歹人家也是俱乐部的队长,给他点面子行不?”
“你都不知道他平时怎么叫我的!”沈昂不忿:“你就帮他说话。”
“叫你什么?”
“他叫我煤气罐!”沈昂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