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在珉握紧了拳头,飞奔而来,在他哀伤的注视下,用力的砸在他飞扬俊朗的面容上,他身体失去了平衡,没站稳栽倒在了地上,嘴角泛着火辣辣的痛感,有鲜血流出。
“混蛋,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他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凶狠的质问,“智善为什么会自杀,你这个混蛋?”
自杀?
他不禁颤栗了起来,多么可怕的字眼儿,在他的眼里已经染上了死气。
张张嘴,干裂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的呐喊声在找智善时已经全部都用光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一句还能说什么?
听到他的对不起,更加令朴在珉抓狂,握紧了拳头一下一下的重击。
他四肢无力,瘫在地上,任由他拳打脚踢。
有护士听见了吵闹声,匆匆赶来,见到被打的大明星,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连忙制止,“这里是医院,不可以打架,会耽误医生手术的。”
耽误手术?
朴在珉收回酸痛的手,冷声的放下狠话,“裴瑞希,若是我妹妹有个好歹……”一想到那个万一,他就哽咽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们朴家与你们裴家势不两立。”
裴瑞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人已经痴傻掉了。
彼时,朴家所有人赶了过来。朴妈妈更是激动的拉着儿子的手,哭着问,“智善怎么样?”
“妈,还在抢救。”
“我的智善,她怎么那么傻?为了一个薄情的男人值得吗?”想到那个薄情的男人还站在这里,朴妈妈失了往日的优雅,尽然一个泼妇似的,扑倒了裴瑞希的身上,死命的捶打,边打边哭诉,“我们智善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对她,她为了能够配得上,那么努力有错吗?”
裴瑞希不躲不闪,就那么站着被她打。
心灵的麻木已经盖过了身体上的痛,他的脑袋一片嗡鸣,周围一切声音慢慢隐去,他仿若置身在一个无声的空间,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怨恨,有怜悯,有同情,有狠厉……
朴爷爷坐在椅子上,冷眼的看着这一切,朴爸爸拥着情绪激动的朴妈妈,不停的安慰。
朴智慧守着妈妈,一句话也不敢说,哪怕是安慰的话。
朴在珉更是懒得搭理裴瑞希,此刻已经把他记恨到了心里去。
裴家人赶到的时候,朴妈妈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拉扯着裴瑞希哭喊叫骂。
裴妈妈心疼儿子,却深知这个时候他们没有理,只能看着儿子被撕扯,哪怕是胳膊被划出了一道道血淋子,她也要忍着。
搀扶着公公急匆匆走来,裴家老爷子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瓷砖地上响起了不规律的拄拐声,所有人抬眸望去。
裴家老爷子狠瞪了瑞希一眼,才看向自己的多年好友,“朴老弟,这事儿的确是我们那小子有错,现在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
朴家老爷子冷哼了一声,“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想盼我们智善死掉吗?”
“朴老弟,那智善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就和我的亲孙女一样,你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伤我的心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想。”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朴家人虽未再做讽刺,可也是安静了一会儿。
裴妈妈上前,搀扶着朴妈妈,语重心长道,“智善那孩子福大命大,一定会闯过这一关的,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找了最好的医生,智善一定会没事儿的。”
朴妈妈抽泣的点头,“是,她是我的女儿,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打败呢?她会没事儿的,一定会!”
裴瑞希专注的盯着手术室大门,有一个小护士推开大门,拿着一份责任书冲了出来,高声的喊着,“谁,谁是朴智善的家属?”
此话一落,窜出了一连串的人,争先恐后的喊着‘我是’。
小护士的出现,将每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
暂时也顾不上谁是可以决定的人,小护士指着责任书说道,“由于患者吸进大量的江水,侵入肺中……”小护士滔滔不绝的讲了许多专业术语,所有人一个字也没听懂,最后那句有任何的危险由家属承担,若是同意就可以签字了。
朴妈妈脸色苍白,嘴角泛着青紫,被吓的不轻,她下意识的将责任书往外推,失声吼着,“不,咱们不能签,智善不会有事的。”
“这样的危险几率占有几分,但并不是全部,所以危险程度不大,但是手术过程中是很危险的,有可能会出现很多未知的状况,所以我们必须由家属签字才能做手术。”
朴爸爸知道,这不是医院的推脱,而是每个手术都会有这样的责任书需要家属签字。
他抢过责任书,就要签下自己的名字,朴妈妈太过害怕,哀求着他,“老公,不能签,我害怕,怕我的智善躺在那里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朴爸爸含着眼泪,“咱们不能耽误医生抢救的时间。”
朴妈妈收回了自己的手,虚脱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双眸失神的望着手术室大门,不发一语。
裴瑞希强忍着内心的害怕,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通过浅薄的意识去寻找,弥漫的云雾,看不清方向,却有熟悉的气息,意识到自己成功来到了智善的大脑里,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没有陷入深度昏迷,否则他真的有可能找不到她。
他四处寻找,透过薄凉的雾气,希望能够看见熟悉的身影。
内心唤着,“智善?”
一连唤了好几声,都不见她。
他有些害怕,怕她故意躲着自己,陷入深沉的意识,不肯走出来。
远远的,他听见了唏嘘声。
他穿过云雾,走近一看,很像他在学校的音乐室,远处的一男一女好熟悉,熟悉到好似上个世纪的事情,他就快要忘干净了。
“瑞希,对不起,我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订婚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好吗?”她只一出口,他就知道这是当时她离开的那一天。
当时听到这话,他很难过,如今再听,他却没有了当初的感觉,平淡了许多。
“智善,如果我说,这一次不会再继续等你了,你还会走吗?”
她拉起了他的手,急切的说道,“你若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了好吗?一辈子都陪着你好吗?”
他笑了,将她纳入怀中。
她美目含笑,笑中有泪,有满足,有踏实。紧紧的抱着她,“瑞希,我哪里也不去,所以你也不许离开我。”
裴瑞希别过头去,忍住内心的酸涩,原来她最执念的终究是那日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把抓住陷入自己世界里的朴智善,沉着声音说,“和我走。”
朴智善微怔,看着眼前的瑞希,那她刚刚抱的人是谁?
再回过头时,哪里还有什么人?
她一路小跑着跟着始终沉着脸不语的裴瑞希,心中多了几分恐慌,“瑞希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你该回的地方?”
她低声呢喃,“我该回的地方?”刺眼的光亮越来越重,几乎睁不开眼睛了,她还未完全做好准备,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推,陷入了昏沉的意识之中。
裴瑞希蓦地睁开了一双锐利的眸子,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力,他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却还在强撑着自己的意识。
他一眼不眨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连爷爷跟他说话都没有听见。
还是裴妈妈扬起了声音,唤他的名字才听见。
他抬眸望去,见爷爷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着什么?
“我问你话呢?你早在乎智善,她会出事儿吗?”裴爷爷的吼声犹如洪钟,轰鸣震耳。
裴瑞希蠕动着嘴唇,沙哑的问道,“爷爷,你说什么?”
“等一下智善出来了,挑一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礼办一办,你可不能再辜负人家了。”
听闻此话,瞬间犹如雷劈一般,他强忍着要晕厥到阵阵发冷的身子,下意识摇头,“我已经结婚了。”
“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就应该离了,今日这事儿你必须听我。”
“不,我不离婚,我爱的人不是智善,这样做对她不公平。”
被孙子当众拒绝,裴爷爷脸上挂不住面子,尤其是朴家人脸色更难看了,他不禁用力拄着拐杖敲打着地面,“你说什么?”
“对不起爷爷,我不能娶她。”
“你给我跪下。”
裴瑞希照做,恭敬的跪在了爷爷的面前,也顾不上此时的自己会不会丢脸。
裴妈妈心疼的直掉眼泪,“瑞希,你一定要为那个女人闹的大家都不得安宁才甘心吗?”
他低着头,掩去眼底的伤痛,未作声。
“裴瑞希,别以为我们朴家巴着你不放,现在是你害的智善躺在手术室里,你总该为你的过错付出代价吧!”朴妈妈都是戳着心窝子说话。
裴爷爷冷声问道,“爷爷再问你一遍,你离不离婚?”
“对不起,爷爷,我不能。”话刚落下,裴爷爷的拐杖就轮了上来,吓得在场每个人都冷冷的倒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