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擦边若无其事地道:“知道你常出任务,难免会受伤,我早在这里放了这卷防水塑料纸,这样,你洗澡的时候就不会弄湿伤口。还有外面的药箱,也是我备的,里面的药水我都会定期更换。”
“你……知道我会回来?”他问,面色变得沉重。
苏雨晴缓下了手中的动作,抚着他健壮的背肌,心头已经涌起了一种深沉的悲伤。许久,她才咬咬唇,抑制住自己就要流下的泪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这里有你的家,有你牵挂的人、事,你总归要回来的看看的。所以,这三年里,我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更换药箱里的药水。”
药水过期了一瓶又一瓶,她的心冷了一次又一次,却从未想过停止。
正文 第68章 为什么,她要犯下那个错
“如果……我一辈子都不回来呢?”他问,背一点点绷紧,脸抽了抽,抽出了一片不忍。他有想过一辈子献身非洲的,只有那样,才能减轻心头对于余诗华的愧疚。
“我会换一辈子,直到我死那天。”她想都不想,直接回答,眼里写满了坚持。席慕风掌一伸,握住了她落在自己背上的那只臂,制止了她擦拭的动作。苏雨晴明亮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水汪汪的东西,这些年来,她一直都觉得委屈,却从来没有在人前流过眼泪。
此时,面对着他,她真的想把自己的泪水和委屈一起倾倒出来,可是,她不能!除了哗哗的眼泪滚落,她不能说半句话,她咬紧了牙关,逼着自己要把那个秘密保守到死!
席慕风看着她的脸,她的脆弱和固执像一只手直挠进了他的心弦,在那里重重一弹,便是一阵阵心痛。这些年,对于她的恨,她的怨,仿佛,在这片刻里,突然减损,他,不再那般极力地想要推拒她,想要避开她。
“为什么?仅仅因为我当年救了你,三年前又帮了你?”他问。眼前的女孩如此脆弱,单纯,似乎和三年前并没有多大区别。记忆中的她,一贯善良,对他言听计从。虽然在人前会有些顽劣,但都会紧守道德和原则,不会做出损害别人的事来。
为什么,三年前,她要犯下那个错?
苏雨晴急乱地摇头,摇落了更多泪花,点点撒落在地板上、他的身上,还有她自己的脸上:“不是的,不是的,不仅仅是这样,是因为……”她一咬唇,闭眼做出最后最真的回答,“我早就爱上了你,席慕风,三年前或者更早,我就已经爱上了你啊。”
她竟唔唔地哭了起来,无尽的泪花表明着满心的委屈和情感。席慕风慢慢地放下了她手,粗壮的臂垂下之际,满脸堆积了凝重,好久,才低声问:“就因为这个,所以,三年前,你犯下了那个错?”
苏雨晴猛抬头,胡乱地摇头,在看到他眼底的深沉和浓重伤感时,心痛得无法抑制,张嘴道:“不,不是这样的,三年前我没有……”
声音戛然而止,她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森林里长大的女儿,不能违背森林法则,她做了那个承诺,永远不能说出来,贝齿紧紧咬着双唇,泪花滚滚而落。这是他第一次与她正面谈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只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他问,目光一时尖锐。她的表情摆在眼前,让他对于三年前的事情产生了怀疑,对她,带上了一丝希望。
苏雨晴用力掐紧自己的掌心,违心地摇头:“没有,没有,一切都如你所看到的那样,一切都是真的。是的,我是因为爱上了你才会犯那个错,对不起,对不起……”
这边承认着错误,那边感受到的是更深更彻底的委屈,苏雨晴只能用哭泣和眼泪宣泄,红肿的唇瓣,已被她咬得伤痕累累,血水混合着泪水,流入脖子颈。
席慕风的心里涌出了一股失落,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那件事抱有希望,却还是在看到她的泪时希望得到一点别的信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她再次承认错误时,他的心一时僵硬冰冷,压抑得几乎要爆裂。
他强忍着这种情绪,只将一张脸凝成原本的平静,冷漠地移开身体,不再多看她一眼。
正文 第69章 噩梦
“你走吧。”
苏雨晴看着他把身体置于喷头下,对自己已经不理不睬,心头筑了三年的围墙轰然倒塌,她不似平常那般耍赖或是对他无所不用其极,而是静静地退了出来,一个翻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良久,席慕风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的水花弥漫,从他的裤脚一直流到地板上。地板上,还有浅浅的水印,一直延伸到窗口。他静立着,满脑子展现的都是她泪水横流的楚楚模样,还有她如掏心般呼出的声音:“我早就爱上了你,席慕风,三年前或者更早,我就已经爱上了你啊。”
绿色的帘蔓扇动,只轻轻一掀,从帘蔓中走出了一道孙长的身影。席慕风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寸发妥帖地伏在头顶,五官精雕,目光炯炯,就算屋内并没有开灯,他都能借着微弱的路灯透射过来的光芒,看清室内的一切。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她的房间,此时,他才发现,她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到让人惊讶。桌上,放着的是他送她的《全唐诗》,已经翻得稀烂,书页泛起灰黄,看来,这些年她没少读。
墙上,挂着的是几张弓和几支箭,是那些年,他为她而做。她曾说,要和他一起去原始森林拉练,到时候,她一定用这些弓箭帮他寻找食物。她的箭法非常准,几乎百发百中。
她曾主动要求要报考ISO所设的特级院校,后来因为那个错而失去了机会。如果她真的进入了ISO,一定会是个特别突然出的人物,能力,绝对不亚于男人。
弓箭旁边,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她笑得像朵花,却穿得像个男孩子,搂着他的臂。那时的她还很小,刚到他的胸口位置。照片明显有剪过的痕迹,显然是从一张大照片上剪下来的。他的脸已然模糊,想必是有人用手无数次触摸的结果。
回头,素色床铺上,一张小脸展露。苏雨晴已经睡着,脸色显得苍白,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她睡得极不舒服,似乎睡梦中见到了不好的东西,一个劲地扭动身体,最后泪水弥漫了整张脸。
“不,不,我不要!”睡梦里,苏雨晴看到了那张苍老苍白的脸,泪水横流,张嘴说话,全然无声。她却早已猜到了他的话。那声声几乎裂肺的话语她已经咀嚼了千万遍,就算听不到他的声音,她都知道!
她只能无尽地摇头,想着就要和最爱的人决裂,她宁愿用刀一刀了结了自己。
苍老的声音无限扩大,大到她的耳膜几呼要震破,可是,她还是一个字也听不到,她根本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席慕风急走两步,来到她的床前,看到她的手在无助地抓握,满面的泪水几乎将一张脸浸泡。手,不自觉伸出去,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中,席慕风感觉到了她的指尖冰凉,心一抽,叫出了许久不曾叫的名字:“朵朵。”
苏雨晴睁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席慕风,席慕风的脸部一时柔和,低声问:“做梦了?”
正文 第70章 我愿意!
苏雨晴没有回答,而是安然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似乎噩梦已经远离,她平静许多,泪却仍然滚动,从她红肿的唇瓣里嘶哑而绝望地吐出一句:“好,我愿意!”
原来,她并没有醒。席慕风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所展露出来的表面坚强和内心柔弱一次次攻占着他的心防,他甚至开始动摇!
苏雨晴怕冷般朝他慢慢贴近,泪水一直未停,似乎梦中有让她悲伤却无法表达的伤痛浸袭,她只能用泪表达不得已的接受。席慕风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接近。她小心地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失去了母亲照料的小兽,他的心一软,轻轻躺倒,将她拉入怀抱。
长指抚在她的脸上,为她抹去了满面的泪水,她终于安静地不再流泪,而是贴着他的胸口浅浅呼吸,红肿的嘴角竟然绽开了一抹微笑。这微笑,却是别样地勾动人心,席慕风的心口又痛了一下。
苏雨晴慢慢地睁开眼,却并不想起来,她记起了昨夜的那个梦,一时间满心涌满了伤悲。不羁,叛逆,无所不为,都只是这些年她为自己披上的外衣,真正的她,就如昨夜的梦般,无助而又痛苦。
倔强和骄傲不让她将脆弱表露在人前,只能通过梦境宣泄。虽然过了三年,但想到那张苍老痛苦满含祈求的脸时,还是忍不住掐紧了几根指,强忍着种种恨意和无奈。
然而,这是她的选择,不应该后悔。苏雨晴慢慢起身,看到了床侧有个浅浅的人形,突然想到梦境中出现的席慕风的身影。那会是真的吗?
她伏下身子,深深地吸一口气,竟然吸到了他的味道。唇,自然地溢开,滑出的却是一抹苦笑。
“难道是太想他了么,连鼻子都不灵了。”她自嘲道,滑下了床。
如往常一样,席慕风早已不知所踪,昨天刚受了那么重的伤,今天,他又去了哪里?苏雨晴无声地到处搜寻着,慢慢地走下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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