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重了。董二三抬头。瞪着海赫格，“二流二流，你就知道二流！！可你知道我混成二流，到底经历了多少事嘛？你嘴里不屑的二流，是我以前拼命努力的结果！！你这是连我都在不屑否定嘛？难道你生来就是一流的？一流的家世给了你一流的教育，给了你一流的尊严。你的一流，真的完完全全是你自己努力而来的嘛？你有什么资格不停的否定二流？起码我的二流，是我自己挣来的！！我从一无所有的境地下。一点点挣来的！！”董二三这时真的觉得委屈了。
她那时和那老师顶嘴，不单单是她说的过分了，更因为那老师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类老师。或者说，所有老师她都不喜欢。满口的礼义廉耻，歌功颂德。美好未来，肚子里却是满满的花花肠子。男盗女娼，魑魅魍魉！！这也是她心虚的地方，不然她会这么听话的跟着海赫格进来？她不想让海赫格知道这点，知道她感情用事，这么幼稚任性。但是，却还是被说了幼稚！！
可就算她不说，海赫格居然就连问都不问，就一个劲的说她二流二流，她这三年来，一直在努力达到海赫格的要求，可到现在，还被他说是二流。是，没错，她骨子里就是这么小人的，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脸上笑得在和善，她也不会变成一个和善的人。可她真的是有在改变的啊，她董二三，不，方卿，什么时候会笑的这么好人脸了？
这是董二三自己愿意的，没什么，她并觉得她在这点有什么好委屈的。让董二三觉得委屈的是，海赫格明知道她的改变，还故意这么说她，就算生气，也不能这么口不择言的吧？真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女孩教育呢？！害她也口不择言的说话，真是丢脸！当她真的喜欢当个二流啊？！！她即使不会否定她的过去，也不会拿它当做炫耀的资本好吧！！！那种生活，有什么好炫耀说嘴的！！
董二三扭头就要走。海赫格一把抱住她，按在腿上，低头抵着女儿的小脑门，“对不起。我道歉。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是我不对，对不起。”正视董二三的眼睛，“对不起。是我着急了。”董二三抿抿嘴，“扯平了。”她现在不想道歉，直接扯平吧！
海赫格放开她，无奈的笑了下，“你这么骄傲，到是有点一流的样子。”董二三撇嘴，“算了吧，您这种一流的人，都是把尊严和骨头长在一起的。我以前很多时候，都是把尊严当成脚底泥踩过来的。有钱有势的人才有资格谈尊严，因为他们已经追求够了名利，开始追求沽名钓誉了。这世上，只有两种人最喜欢尊严，一种是富人，一种是穷人。富人是因为没得可以追求了，而穷人，就贫匮的之剩下尊严可以拿来说事了。”
3312
正文 一百一十八章 尊严
董二三点点自己，“所以我这种不上不下的二流，要尊严是没用的。您信不信？我曾为了凑学费，去裸体哄马睡觉，因为它主人的女儿说，它是个被施了魔法的王子，只要裸体陪它睡一晚，它就会变成王子。我毫不犹豫的肯定了她的话，并在第二天早晨，马没有变成王子的时候告诉她，它其实变了，但是只有十分钟，还让我转告你，说它爱你。”她就是这么坏的。“后来我再也没在那一区找过工作。”因为肯定会被记上黑名单了。
“所以，尊严不会让我有很多钱，不会让我活得更好，更不会满足我的愿望，在我没有成为富人之前，我连一匹马都不如。但是，当我有钱了，我可以舒服的坐着，品着美酒，让美男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他的尊严，换我的钞票。我的钞票，也带来了我的尊严。”这就是现实。
董二三淡淡一笑，“当我有了尊严之后，我发现它也是可以卖钱的。有时，我只要大喊一句，你伤害了我的尊严！很多人就会退后，谦让我，满足我。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是比真金白银还管用。而且身价越高的人，其尊严就越值钱，甚至胜过人命。古代帝王，为了他的尊严，可是浮尸千里，现代的高位者，为了尊严，也可以罔顾很多人的性命。不过您放心，我没做过这种事。”董二三有个底线，就是人命。她从不会慢对人命。就和她从不赶尽杀绝一样。所以很多人恨她，骂她，却从没对她动过手，甚至都没找人划过她的车。但最后，却是那些血缘上的人们，让她送了性命。
忍不住，董二三说了以前的事。这几年，她从来没提过。但是现在，她揪住尊严这个点，顺便说一些，是想让海赫格明白，她现在的一点点改变，都是一次世纪性的飞跃，但是，她永远都是她。这世界的现实，她见得太多了。过去舍弃的所有，她或许可以再次拾起来，但是。就和戴上一件首饰一样。这些能使她变得高贵美丽，可并不是和她一体的。当她又想舍弃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等价卖出它们。也就是说，她可以变得附和海赫格的要求，但是。绝对是以她愿意的而且是她自己的方式。
董二三身上的有一个大魔咒，很久前海赫格就发现了——你明知道她说的是错了，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她。这是海赫格最心疼女儿的地方。她明明很年轻，为什么却看到了这么多现实的东西？或许，他不该在好奇女儿的过去。
沉默半天，海赫格说。“你所说的尊严，太狭义了。我所说的尊严，更像是一种可怕又神秘的存在。不是被人随便挂在嘴上的东西。因为很多人都没有真正的尊严。能被伤害被物化被衡量的。都不是尊严，是那个人自己。他把尊严看成了他自己的一件外在东西，自然就没有了尊严。人是人，尊严是尊严，你把尊严当外衣。我把尊严当骨头。”顺顺女儿的头发，“当你诚心的向一个人下跪。那时，你就明白了尊严的意义。”
董二三挑眉，国外的宣誓或加冕仪式嘛？海赫格笑，“当初，董丞会留在这里，和我组成家庭，就是因为我跪下来请求他。”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因为他知道，我不是会下跪的人，他明白了他对我的重要性，所以他留了下来。”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和纹身，轻轻放在董二三腿上，“我的尊严，与我的爱，同在。”
用两只小爪子盖住海赫格的戒指和纹身，董二三好久找不到思绪。这很不对。她是个很理智的人，她的大脑，时刻都在保持该有的清晰思维。但是在海赫格的这些话之后，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罩在了里面。
如果尊严不算什么，那爱，就更不算什么。董二三看多了为了这两样东西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的人。没有一个人，真的在意这两样东西。有人为了拿着尊严当爱的借口，有人拿着爱维护似是而非的尊严，更有人两样都是不要的，却嘴上说个不停。而对她来说，这两样都是可以贩卖的商品，来的容易，卖的也容易。
可是，海赫格却这么轻松又坚定的说出，尊严和爱同在。居然有人会在乎这两样东西！！居然有人把它们当做骨头放在身体里。董二三虽然一直知道海赫格是个刻板的好人，却觉得他是很现实很残酷，总是冷静透彻的看待一切，掌控欲超高。可这人，现在居然跟她说，尊严和爱同在，这比董丞忽然开始抱怨命运抱怨社会还玄幻。
更玄幻的是，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思维空白，然后觉得这话很美。这不对。
董二三回神，还是有点呆愣，甩甩脑袋，她不能这么想，好可怕。不能被海赫格带歪，他的破坏力，怎么比董丞还大。这不对，不对。董二三深呼吸，冷静下来，看向有点看好戏看着她的海赫格，“您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能在继续这个话题。好危险的感觉。
海赫格也不紧逼，能到这地步，他已经很满意了。
“我是真的很生气。我害怕你一点进步都没有，反而在后退。董丞那里，你可以慢慢长大，有多慢长多慢，都没关系。但是我这里，已经三年，如果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放心以后把家里交给你？你可以像个孩子似的长大，但不能真的变成孩子啊！！我和董丞都不小了，难道真让我们等二十年之后，在手把手的教你怎么做人，怎么继承打理家业？你真的以为我就是个上班喝茶混日子的？你真的以为董丞就是个随便画画就大卖的画家？你既然不是小孩子，就该明白，这家里的一切，和守业的艰难。”
海赫格第一次说到这个话题，“以你的本事，一边轻松的成长，一边学习。这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我也没想多着急的催你。可你看看你现在，因为别人几句话，就闹腾的全校皆知，逃学回来。你自己说说，这是你该做的事嘛？被扣上不敬师长的帽子，是你该有的道德品行嘛？我教导你的话，一点都不记得是不是？什么是社会标准线，你忘了？我和董丞继承人的要求，你也忘了？”
得到海赫格承认的完美女人...董二三叹口气，她那时还曾豪言壮语的说。要用二流的本质撑起这个家，可光董丞的家业，就不是她能全部接手的。她以前就是一把被人握在手里的刀。一边自己喝着鲜血，一边被人挥来舞去。她是个杀将，却不是个良相，大掌舵的经验基本没有，甭说发展。她可能连守成都做不到。以前父亲在放着她，有高层会议，基本都是决策定下，才传达给她。父亲的公司，在海赫格来说，就是一个小打小闹的小东西。可她连决策都没做过。只能在决策之下，发挥眼光和实力，达成目标...让她掌舵父亲的公司。她还是有些把握的，但是掌握家里的这些，说实话，她还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