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应该会自己来吧。”仁王猜测道,“……到时候再问她吧。”
前提是如果她有来网球部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QAQ
☆、[080] Vol 16.失杖·04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幸村在车站的月台倒下必定不会是最终结果。
但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在他那所谓的感冒一直都没能完全康复时?还是更早的,在确定他生病了的那一刻?再不就是海外研修回来那时?
也有可能是在更早的时候──
在她决定要留下来,待在他身边时开始,就已经注定会导致这种结果。
“原因……还不知道吗?”
沉默的女生再次发言,真田低头看了她一眼,如实回答道:“大部份症状从表面看来跟普通感冒差别不大,但这明显不只是感冒,医生说有可能是神经系统相关的疾病。”
千晴听了后低了头盯着地面,放在玻璃上的手紧握成拳头,最终无声地掉到身侧。
真田看着她这一连串颤抖着完成的动作,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呐,真田……”她侧着脸跟他眼神交流,在另一种意义上苍白得可怕。
真田应了声后继续等着她的下半句话,但只见她咬着下唇闭上双眼,结果什么都没有说。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她反应有点奇怪。
他早就预料到她会因此动摇,本来也不打算这么快告诉她的,要说也至少要等幸村醒来,不然她一定会担忧得安心不下来。
不过现在看来,这似乎不仅是担心这么简单,还有其他……更复杂的想法。
医院里有着她熟悉的声音,那种运作中的仪器发出来的微弱嗡嗡声在她脑袋不停回响,没完没了地不停交织成最扰人的噪音。
此刻她脑内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各种曾经考虑过的猜测浮现在眼前。包括她最不想承认的。
“幸村会在这时倒下说不定是我的错。”千晴故作冷静地想要稳住颤抖的身体,可当她一说话便会发现她的声音明显在抖,眼神也游移不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知道我不应该来,但……我不在的话幸村真的会康复吗?就这样就可以了吗?我……什么都不知道。”
越说她的眼神就越不稳定,抱着手臂的手指甲也深深地陷进了皮肤里,不知不觉间连腰也逐渐弯下去,整个人看着快要缩成一团。
真田马上拉起她,将她的手指甲逐只掰出来。
“别乱想,这不是你的错。”
直至真田开口她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做了这样的动作,而她本人则完全没感觉,只好任由他将自己的指甲跟皮肤分离。
再之后,真田要拉开她的手指也简单多了。
“但我已经死了,而幸村还活着。”她只是低着头,让刘海挡住自己的视线,“如果是因为这样的我待在幸村身边为他带来了什么不良的影响的话,那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他人也会受到影响。”真田打断了她,“从时间上来看,你跟幸村在一起的时间不会比其他人多太多,所以他生病与你没半分关系。”
她闭上眼摇摇头,“但幸村是不同的……只有他能看到我,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到这刻真田才察觉到至今从她身上感觉到的违和是什么。她不只是在担心幸村身体而感到不安,还在害怕自己令到幸村倒下的可能性。
在还没查出幸村得的是什么病的这刻,这可能性再怎样难相信也没法否定,而她也没法将这想法从脑中排除。
即使检查结果出来了,说不定她还会坚持认为这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存在令他患病的。
“幸村的病医生会查出来。”真田只能坚定地尝试说服她,“你现在只要冷静地等他康复。”
“别说到这样简单啊……幸村都病了这么久还倒下了,你还想我怎样冷静?”千晴单手掩着脸,转身半弯着腰靠到身后的玻璃上,“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导致幸村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我就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我不是为了这样而留下来的啊……”
从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可以听出她已经在忍耐,真田不禁反省自己的用词不当,没再勉强她冷静,然而他也想不出有什么论据可以证明幸村倒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但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不管怎样,你今天先回去吧。”真田拍着她的肩,想要试着鼓励她。
“我要留在这里。”
听到她像小孩子闹别扭那样的语气,真田本想说她太松懈,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幸村的家人也正在赶过来,你留在这里会不太好。”
可她完全没有在意,只是站直了腰说:“放心吧,我不会出来的……反正也就幸村能看到我。”
此刻幸村在病房里睡着,除此以外,不会再有人看到她,就像她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她再次走到玻璃面前,将额头轻轻地靠上去,好像只要这样做就能贴近他一些,可以让他早点康复起来一样。
明明她前一秒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让幸村生病的主因,可现在的她想法已经是由感情作主导,即使理性认为在结果不明确时不应该靠近他,却没法克制这刻想要待在他身侧的愿望。
想要阻止他的真田听到她的话后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马上反驳她。
他一直都觉得消失了的是她,所以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都没能看到她;但对她来说,不是她自己消失了,而是大家都看不到平常状态的她。
消失与出现,这听着只是角度不同的问题,可对她来说大概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你……”真田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方法,一拳揍到她头上,“幸村的事大家都在担心,但你觉得你这样自暴自弃有用吗?”
“嗯,没用,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
听她完全没反省的意思,真田又想再多揍一拳,却给她用手臂挡着了,“你再怎样揍我我都不会有感觉的,留点力气吧。”
真田收回手,激动地追问道:“这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千晴没有抬头看着他,只是将想到的话说出来,不管这应不应该告诉对方,“现在的我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这种状态下几乎没有感觉。我自己握紧拳头也好,你揍我也好……完全没意思。”
这件事她本来是打算对真田保密的,他知道了的话那可真是一点都不有趣。可在幸村突然倒下了的这种时候,她连当初为什么要隐瞒的原因都一并忘掉了,也不知道自己这刻到底在做些什么。
连最主要的幸村都不在的话,一切都没有意思。
听了她的话后真田怔住了,没想到她的情况会恶化得这么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很多。前些日子她才说会等到来年的全国大赛完结,但按照这个速度说不定她连下学期也捱不过。
原来她还一直隐瞒着这种事吗?
真田觉得,他或许有点理解千晴会这样崩溃的原因。
明明每天只能出现一段时间,超时的后果会非常辛苦,还有过去的阴影在拉她后腿,即使这样她还是将所有时间都花在网球部,无论怎样该做的事一件都没落下。就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躲在部室,甚至连本人的状况也变坏也好,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提及。
她努力了这么久,也只是为了达到那个与幸村有关的目的而已。
其实过了这么久,千晴想要留下来完成的事真田也大约能猜到了点,特别是观察到最近部员们对他们的反应后。
他早就知道千晴对幸村的想法,可幸村那边是怎样想的他没有很清楚,更没特地去问他。
在最近看来,大概幸村也跟千晴重视他一样,那样重视千晴。
所以她不能随便跑掉。
至于她是最终目的是只为了作出多一点补偿,还是再有更复杂的想法他也不知道。
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幸村是她世界里的唯一。也不知道该庆幸这个唯一是他好,抑或为这样的她感到可悲。
要不是幸村跟她连系在一起了,或许她现在就可以不用留在这世上,到达她父母所在的地方,继续前进。
但哪一边会更不幸也无人能预料。
幸村的话他相信医生的能力一定能让他痊愈,但千晴那边却只能看着情况一直恶化下去。
束手无策。
童年一起成长的三人,一个因为不明原因躺在病床上,一个则经历了死亡面临消失的危机。
剩下的,就只有他了。
这不是一时之间发生的事,但当他反应过来时,事情都在这个时间点上严重化。
即使他一句安慰的说话都想不出来,可他认为这种时候至少不要让她一个人独自承受。然而当他想再跟她说话,她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可能只是消失了在他们的视野中,因为说了要留下来的她一定还在这里。虽然她认为自己有可能让幸村病倒,但在确认幸村没事前她是不会轻易走开的。
真田本打算试着对空气喊两声看看她会不会出来,忽然仁王在他身后问道:“我们助理去哪了?到刚刚为止不是还守在这附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