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并不深刻,我连自己都不能百分百的相信,对其他人,更别谈什么深信不疑了。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越是义无反顾留在我身边的人,到最后越是狠狠地背叛了我,将我推向了绝地。
邹楠让我坐在沙发上,她去倒水。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生出一种疲惫,很深很深的疲惫。
等她走回来,我没喝那杯水,而是看向她,带着浅浅笑意问道:“跟我说说吧,你的东家是谁?”
邹楠闻言表情似是一滞,可她并不惊慌。
慢条斯理地坐到我面前,她也望向我,语气如常地说道:“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眼神落在了办公桌上的一个沙漏,看着里面的细沙缓缓流过,我觉得整个人的力气也如这一般,慢慢地消解殆尽。
“你隐藏了这么久,为了就是这一天吧。把我,还有余氏一起置于死地。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你背弃待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赌上现在拥有的一切。”
邹楠闭了闭眼睛,我以为她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谁知道片刻过后,她低声缓缓说道:“之前我跟你说过,我的父亲重病住了院。那个人……他能帮我找到合适的配型。我没什么其他的亲人,只有这一个老父亲,为了他,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原本我帮她设想了很多种理由,比如丰厚的报酬,比如更高的职位,不过却是怎么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到了这一刻,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痛骂她的背叛,还是一言不发就离去。
每一种于我来说都是很坏的选择。
命运之于我,似乎从来没有过优待。
我又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明白了。
喝了口水,压下喉间的微痛,我说:“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查到余氏的头上,我作为法人,还会被提起诉讼。到那时候,余氏会被拍卖,或是被并购。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到最后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邹楠,你能告诉我,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吗?起码也让我栽个明白。”
邹楠避开我的目光,沉默了好久,才出声道:“我很抱歉……那个人的信息,我不能说的太多。我只能告诉你,他姓陆……”
……
晚上离开公司的时候,外面的地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
像是小时候,我没什么玩具,每逢下雪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团着雪球玩儿。
那个时候我的生活着实算不上如意,虽然有个所谓的家,但没亲人。
没人疼着我。
我以为长大的这些年,已经是我人生的最低谷,没想到,我真的是想不到。
时至今日,我还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一家药店,走进去买了点东西,然后就直接回了家。
到家之后,我换下衣服,去到洗手间,拿出刚才买的那一小袋。
我盯着里面的东西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疼了,才慢吞吞地洗干净手,打开包装。
几分钟后,我瞧着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真心是觉得,上天跟我开的玩笑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怀孕了。
上次是空欢喜,这些却是真悲切。
这个孩子,来的这样突然,这样不是时候。
早前我反胃呕吐的时候,还总安慰自己,是肠胃不好的缘故,可是向来准时的例假一推推迟半个月,我就再也没办法骗自己了。
我拿着验孕棒,笑了一会儿,又开始哭。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明明很多事情还没有定论,还等着我去求证,我却是连跨出那一步的勇气和力气都没了。
因为我已经有了预感,因为我已经能预知到了未来。
人处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局里,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出口和终点的。
一旦你站在高处俯瞰,很多秘密便不是秘密,很多假象也展露无遗。
我靠着洗手台慢慢坐在地上,脸埋在膝盖处,抱紧自己,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但还是冷,还是僵硬。
或许永远也好不过来了。
……
第二天清早醒来时,我看了眼日历,已经是农历的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就要迎来农1;148471591054062历的新年了。
之前我设想过很多次这个年要怎么过,怎么跟陆敬修过。
只是到了现在,再说这些就没什么意义了。
出门前,我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找出一件红色的大衣,还有我最喜欢的羊皮小靴。
打扮的美丽亮眼,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赞叹的时候,我才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一笑,对自己说,你很好。
所以,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要怕,也不要放弃。
一切都会过去。
之后我没去公司,开车的时候,我发出一条短信,上面写着:
“我想见你一面。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你。”
第378章 在今天做个了结
短信送达的几个小时内,我没有收到回音。
开始的时候我还看几眼手机,不过后来干脆放回包里,再也不多注意。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在搞清楚那件事之前,我其实也没想好究竟要用哪一种面貌去见他。
……
来到南山疗养院,院长没在,是另外一位负责人接待我的。
我说我是乔同韵的亲属,上次的意外,我因为太过悲痛,过了好久才平复下心情,今天过来,是想看看我母亲有没有什么遗物在这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走做个纪念。
负责人闻言并没生疑,她叫来当时照料的护工,跟我一起去到了储物室。
听说很多病人遗落的东西都在这,保存的很好,为的就是日后有人会来寻找。
很快,护工把找来的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说是上次警察来调查完之后,她们打扫的时候又收集了些东西,都放在了这边。
我跟她们道了谢,然后就想走。
走前,我装作恍然地随意问了句:“当时我母亲还在的时候,有人来找过她吗?”
护工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闻言回想了一下,回答:“好像有一个,我记得乔阿姨叫他……秦……”
“秦颂?”
“啊对对,就是他!”
……
回到车上,我把带来的箱子放在副驾驶座,然后没多停留,直接离开了这里。
去到市中心,我找了家咖啡馆,带着所有的东西坐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在决定打开这一切之前,我不是没有过挣扎和犹豫。
我在想,是不是我再装一回傻,所有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但又一想,我不能总这么活下去吧,人的一生中啊,最难得的就是活个透彻。
有时候即便知道自己可能会一无所有,也还想落得明白。
深吸一口气,我打开那个箱子。
里面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证据什么的早就被警察带走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些洗漱用品,还有一张名片。
据那个护工说,名片是从床的夹缝中找到的,不晓得是故意塞在那里,还是不小心遗落。
我看着上面的一串数字,都记下之后,又把名片给放了回去。
接着我拿出包里的一份文件。
是当初陆老爷子给我的,说是到了紧要关头才能打开的东西。
他没跟我说紧要关头是什么标准,所以我只能自1;148471591054062己猜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称得上紧要了吧。
我跟陆敬修,说不定就此分道扬镳了,现在再不交给他,以后可就没什么机会了呢。
等到我打开封口,看清楚里面文件的内容,还有最下方落款的名字,我一个没忍住,失声笑了出来。
哭了太多之后,剩下的只有笑了吧,苦笑也无所谓。
谁规定人伤心的时候只能痛哭流涕呢?
把东西重新放回包里,我起身离开咖啡馆,开车去到了南郊别墅。
去的时候路面有些滑,而且已经很少有车辆通行,显出临近年关的冷清。
到达别墅的大门前,我自然还没有钥匙,于是只能等在外面。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我拿出手机,发现上面还是没有回信。
在夜幕慢慢降临的过程中,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和身体也在一寸寸地凉下来。
明明车里有暖气,可还是觉得从脚底冒出些阴寒,蔓延至全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前方出现了车灯的光亮,我的腿已经彻底麻了。
在推门下车的这段过程中,我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力气和忍耐。
只不过能见到想见的那个人,一切都还是值得的吧。
我俯下身,看向后车座上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笑了笑:“我有事想跟你谈谈,给我一些时间。”
陆敬修的眉头皱的很深,看起来有些凝肃,或许只是不高兴。
“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低沉着声音问我。
我想起给他发的那条短信,已经懒得再去跟他争辩什么,不管他看没看到,也不管他在不在意,我都懒得再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