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喝老婆洗脚水的软骨头!气死我了!你是在部队里见不着女人憋得慌是不是?遇见个云红豆能把你迷得找不着北!你眼瞎啊?怎么不直接找头母猪过!哎你总推我干嘛。他刚连你一起骂的,你不生气啊?”
魏家玉转头瞪着低着头不住推她胳膊的白玉兰,火冒三丈。
“别吵了,都一家人。安然肯定不是你想得这个意思,你这急脾气收一收。回家也好。”
白玉兰轻声细语地劝,偷偷打量魏安然一眼,后面的话咽下去,被他的黑脸吓得有些心惊。
肯定出事了。
不过部队里头的事,她也不好问。白玉兰不自在地扭下腰,后腰眼凉飕飕的。
“玉兰姐,你,你这么向着他干嘛!他又不领情!”
魏家玉甩开她的胳膊,气呼呼地冲进洗手间洗脸梳头,摔摔打打地发着脾气。
外头只剩下她跟魏安然,白玉兰脸有些泛红。
她殷勤地跑到阳台,去抢他手里扫地的笤帚。
“我来吧。你在外头够累的了,家里这些事情我做行。”
魏安然轻易躲过她的手,眉头皱紧。“不用。”
白玉兰被这硬邦邦的俩字砸得心里发凉,轻咬着嘴唇,扭过身给他倒水。
“渴了吧?喝杯水。”
魏安然皱眉,觉得不大的阳台更挤得慌,干脆放下笤帚出来。
“魏家玉你收拾好了没,赶紧出来,走了!”
白玉兰一直被他忽视,轻咬嘴唇默默把水杯放下,背好自己的书包,想起里头那张清俊的照片,心情好了些,又偷偷打量他两眼。
他从前更冷了,冷得像块冰,是被云相思气的?再大度的男人,都受不了被自己的女人给戴绿帽子吧。
白玉兰心疼地叹口气,柔声安慰他。
“安然,你……”
“催催催,催什么催!走走!稀罕呆着么!”
魏家玉火大地推门出来,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球,打断白玉兰温柔贤惠的劝慰。
“你开车送我们回去。云红豆不是能挣钱了吗,钱呢?给三十块,够干什么使的!你们倒好,在城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叫我们在家啃窝头吃大白菜,你真好意思!”
魏安然攥紧拳头,省得自己会一巴掌扇过去。
“她挣的钱是她的,凭什么给你?她欠你的?赶紧走!”
魏家玉被他罕见的发火吓了一跳,蔫蔫的抱着书包跑,出门的时候不忘小声嘀咕。
“吼什么吼,有点钱了不起啊,抠门。看你敢这么吼我妈不,德行。”
魏安然大步追来,吓得白玉兰也不敢磨蹭,加快脚步出了家门。听着魏安然重重的摔门声,俩姑娘都吓得一个哆嗦,被勾起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一下子老实多了。
魏安然板着脸,凶神恶煞似的大步赶着她们下楼车。
“哥。”魏家玉小声喊他,被他恶狠狠地一瞪,吓得把话又咽回去了。
魏安然懒得追问,冷着脸开车进城。
一路,魏安然车速飙得飞快,吓得后座俩姑娘手拉手紧紧贴在椅子,被车窗里灌进来的风吹得脸皮生疼。
魏安然一个急刹车,头也不回地说:“下车,马回去!”
魏家玉跟白玉兰白着脸,哆嗦着腿,下车吐了。
魏安然瞥她们一眼,一踩油门把车开走。
一路疾行,强风吹面,把他心里的火气吹散些去。
他先去夜校给云相思请了下假,回到旁边楼,看都没看客厅里明晃晃摆设的电视机沙发等大件,回卧室把云相思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
这些东西他总有一天,能亲手置办回来。
收拾课本的时候,一张照片掉落出来。
魏安然捡起来看看,照片年轻的女孩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心里一痛,把照片装进左边衬衣口袋,贴着心脏的位置放好。
再仔细翻下书,没找着自己的照片,他沉思两秒,打开铁质铅笔盒,果然见到自己送她的证件照好好躺在里头。
他沉默地盖铅笔盒,把书包收拾好,装进她的几件内衣袜子,还有那件红裙子,又去抱窗台怒放的野蔷薇花。
魏安然锁门下楼,跟管阿姨打声招呼,开车回了军区医院。
云相思药液已经输完,还在沉沉睡着,疲惫至极的模样,睡梦也愁眉不展,睡姿极其僵硬,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可怕的噩梦。
魏安然给她擦下额头的汗,出门去找大夫。
苗主任下午已经查过房,对云相思的恢复情况了如指掌,倒也没有反对魏安然带她回家休养的要求。反正住在隔壁军区家属院,来去方便得很,不怕耽误病人病情。
魏安然得到许可,先拿着苗主任开的药方,取了一大堆药拎着,再回病房接云相思。
病房里有个陌生女人在,他警觉地推门,对她回头看来的锐利目光。
“魏安然你好,我是宫千御。”
女人主动冲他伸手,自我介绍着。
魏安然赶紧握去,礼貌地摇了下松开。
“你好。你从帝都过来的?”
宫千御点下头,回头继续打量病床沉睡的云相思,声音里略透露出疲惫的沙哑。
“我哥情况稳定下来,但是一直没醒。方南建议我来找云相思过去试试,我对她很好,所以过来了。”
魏安然满脸歉意,但没有试图喊醒昏睡着的云相思。
宫千御定定看着病床的云相思,叹口气,说出一番叫魏安然十分吃惊的话。
☆、第165章 宫千守的执念
第165章 宫千守的执念
第165章 宫千守的执念
“想必你也听说,我哥在寻找我们小妹的消息了吧。 ”
宫千御声音淡雅,站姿笔挺。
“嗯。”魏安然放下药袋,把椅子搬到她身边,示意她坐。
宫千御没有客气,端正坐下,珍珠白的手包自然地放在同色旗袍裙摆,头微微后仰,以一种平视的姿态,看着坐在云相思病床外侧的魏安然。
“实际,我们的小妹,在十八年前,已经不幸遇难了。”
魏安然吃了一惊,惊讶地看着她。
宫千御神情平静有些黯然,叹口气,将视线移向安静睡着的云相思,目光有些复杂。
“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母亲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妹,带着我跟哥哥紧急转移。车子轮胎被击,下车的时候,母亲为了保护我,被流弹击肩头。母亲把小妹交给哥哥,叫他带着我们快点跑,她往相反方向引开敌人。”
“我当时被吓坏了,”宫千御目光哀伤,语气深沉。“跌跌撞撞地跟在哥哥身后跑。我清楚地记着,小妹从哥哥肩头探出小脸,冲我甜甜笑着招手,喊着姐姐快跑。”
“我们拼命跑啊跑,盘山公路那么高,那么长,像是没有尽头。前头突然出现一辆车,车门打开,司机狞笑着冲我们扑过来,想要抓活的。”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惊恐吧,我看到小妹被我吓到,忍着眼泪迅速回头,拼命冲着男人又抓又咬又踢!”
“那人鼻子眼睛被伤到,气急败坏地踹了我跟哥哥一脚。我跟哥哥翻滚着从盘山公路摔下去,我看到小妹被那男人像抓小鸡一样抓住,挨了好几个重重的巴掌,她却还在用着她的短胳膊短腿拼命攻击那人,尖着嗓子不停喊,哥哥姐姐快跑!”
宫千御哽咽,很快稳住情绪,默然看着床的云相思。
“我跟哥哥幸运地得救了,母亲也得救了,可是小妹却不见了。母亲思念小妹成疾,伤重不治,不久后郁郁离世。哥哥脸的伤口谁都不让碰,哪怕发高烧神智不清,也不许人碰他脸的伤,直到现在留下疤。这疤留在他脸,更刻在他心里。”
“哥哥昏迷不醒,我没用的只会哭,父亲陪了哥哥三天,请来一位特殊的医生,给哥哥进行了特殊治疗。治疗还算成功,哥哥清醒过来,肯吃饭吃药,身体渐渐恢复健康。”
宫千御轻叹口气,眉尖笼着一抹深愁。
“直到半年后的某天晚,那天雪下得特别大,父亲抱着我在母亲的照片前落泪,不住说着对不起。原来,小妹死亡的消息在那一天得到确认,父亲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可是我们不敢把消息告诉哥哥。寻找小妹,是他心的执念,是支撑他心灵不致崩塌的支柱!这一瞒,是十八年。”
宫千御深吸口气,歉意地笑笑。
“很啰嗦吧?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控。”
魏安然沉默地摇头,认真倾听。
算云相思不是宫千守的亲妹妹,可是宫千守豁出命救过她,又帮过她那么多忙,俩人之间的牵绊也是斩不断的。他说要替云相思报恩,那这些隐秘当然是知道得越清楚越好。
宫千御感激地冲他笑下,拿蚕丝手帕轻按下眼角。
“哥哥越长大,越表现出常人难及的坚毅品性。也因此,特殊治疗的效果开始变得不稳定。父亲跟我商议之后,决定把哥哥送去某特殊组织,派他天南海北地执行秘密任务,也是想分散他的精力,不想叫他过早查出小妹去世的真相。”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不自谦地说,我们宫家在帝都还是有些影响力的,父亲拜托了很多关系,求大家帮忙瞒住哥哥。可是哥哥实在太聪明太锲而不舍了,查出马脚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