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就隐约听见楼下有开门关门的声音,随后听闻孟宝意哭着叫:“哥哥。”
苏窈将孟洗砚抱起出去,走到走廊,从上往客厅下面看去时,入目所及是一抹穿着军衬的身影,苏窈觉得熟悉,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
孟衍之,孟宝意……
她就说,为什么会在婚礼上见到孟衍之,后来酒醒了回想起来,觉着孟衍之是军人,可能是因为跟叶家那边有点联系所以才来参加婚礼,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当事实被一件件摆在面前,才又再次证明世间的巧合容易往一堆凑,苏窈心里顿觉不是滋味,孟衍之一开始帮她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她会嫁给一个差点成为他妹夫的男人吧?
她知道人心都是偏袒的,看到妹妹这个样子,孟衍之心里估计会对她膈应……而她昨晚还在人家面前闹了笑话。
此时,幽幽醒过来的孩子趴在她肩头,虚睁着眼睛看到楼下的男人,恹恹的唤了声:“舅舅……”
孟衍之闻声看了过来,表情很平和,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朝苏窈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而苏窈扯出个牵强的笑,抱着孟洗砚下楼,孟衍之走到楼梯来将孩子接了过去,语气还是一贯的谦和,保持着很合适的距离,“麻烦你了。”
苏窈却不怎么笑得出来,看了他一眼,“没事。”
孟洗砚被孟衍之抱过去之后,抱着他的肩膀继续睡了过去。
孟衍之来的时候,孟宝意早就哭累了,站在一边低垂着头,此时见到孟洗砚,走过来就要伸手去抱孩子,孟衍之不着痕迹的避开,没把孩子给她。
孟宝意抿了抿唇,又要哭出来了,但也很顺从的垂下了手。
孟衍之出于礼貌,还是要跟陆东庭道歉的,“意意她太胡闹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陆东庭和苏窈都还没出声,孟宝意率先梗着脖子怒驳,“我怎么胡闹了!我只是带我儿子来找……”
“你住嘴!”孟衍之难得的沉下脸色,硬着声斥着这个还嫌不够事大的妹妹,孟宝意眼泪直掉,委屈的不敢再吭声。
“告辞。”孟衍之跟陆东庭说完,手上抱着孩子离开,经过孟宝意身边的时候,沉沉的说:“跟上。”
孟衍之让孟宝意坐在后座,然后让她抱着孩子,随后才坐进驾驶座,开车离开。
夜已深,路上车辆稀少路灯昏黄,有夜风吹过,营造出一种安静的寂寥,昏暗的车厢内,因路灯的光线而时明时暗,不久后座传来轻轻的低泣。
孟衍之皱着眉看后视镜里,孟宝意正抱着孩子,用下巴轻轻抵着孟洗砚的额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抽噎着小声说:“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孟衍之知道孟宝意的情况,也从不曾对她说重话,见此虽然心疼她,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意意,都跟你说了几遍不要再来找陆东庭了,当初陆家没把DNA鉴定书公布出来,那是给孟家留一线,咱们不要再纠缠于此了好吗?”
☆、098.陆东庭动了动喉咙,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098.陆东庭动了动喉咙,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孟衍之看着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额头,他的眉心也像是绕了一个结。
这么多年,孟家人不知道已经重复跟她说了多少遍这样的话,他们小心翼翼的盯着她,怕她想不开,但又要刻意的避开这件事,担心触到她的痛点。
可一个女人怀了孕,喜不自胜的以为终于刻意嫁给爱的男人,但最后不仅被一纸DNA鉴定书撕碎美梦,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孟宝意又是整个孟家三代中唯一一个女儿,谁不是打小把她捧在手心,没让她吃过一点苦,受过一点委屈,从不让她看见那些勾心斗角的黑暗,可想而知,遭此打击给她造成多大的精神阴影。
这次陆东庭婚礼没让她知道,也是怕她精神失控,医生说,若不控制着她的情绪,持久下去,会导致严重的应激性精神障碍。
孟衍之很头疼,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了陆东庭的事,又是怎么从父母眼皮子下跑出来的。
“可是我明明就是进的他的房间,怎么会不是他的孩子呢……我只有那次跟他……为什么呢……”
孟宝意轻柔的摸着怀中的小脸,你怎么会不是他的儿子呢?
即使孟洗砚已经被科学凿凿确确的证明,他不是陆东庭的孩子,但除了孟宝意失控的时候会无法自控的吓到孟洗砚,其他时候她从未迁怒过他,把他当做珍宝一样疼爱着。
孟衍之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不管孩子是谁的,孟家养得起,也绝不会让他受委屈,尽管陆家悔婚的事,使孟陆两家生了芥蒂,但对事不对人,孟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从未想过找陆家的麻烦,只不过他这个妹妹一直走不出来而已。
孟衍之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手搭了搭眉骨,“洗砚还小,以后别带着他到处折腾,就算你受得了,他受得了吗?”
孟宝意闷声呜咽着将孟洗砚抱得越发紧。
已经快十二点了,孟衍之不可能再让他们母子连夜回B市,便将二人带回他在上城的公寓住一晚。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借着楼道的灯光,孟衍之发现苏窈家门前有一男一女正在开门。
原是宁钦陪顾涟漪回来拿行李。
顾涟漪刚打开门,听见有脚步声上来,扭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是孟衍之,他手里还抱了个孩子,身后跟着个低头走路的女人。
顾涟漪冲他笑笑:“孟首长。”
宁钦看见孟衍之,看了看笑成一枝花的顾涟漪,又看了看孟衍之,自然也看见了跟在他后面的女人,孟宝意。
宁钦下意识眯了眯眼。
孟衍之见了二人,点了点头,也不知是朝顾涟漪还是朝宁钦。
顾涟漪歪了歪头,想看清他身后那名女人,结果被孟衍之发现了,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孟首长,这是你太太和儿子啊?”
“不是,是我妹妹和外甥。”
顾涟漪更尴尬了,宁钦很君子的孟衍之眼神交流一圈之后,一把将顾涟漪推进门。
顾涟漪莫名其妙,大眼瞪着他,“你推我干嘛?没看见我在跟首长打招呼吗?”
“首长?”宁钦笑呵呵的眯眼成缝,“你跟他很熟?”
“也不是很熟啦,”顾涟漪嘻嘻嘻,“上次我喝了酒,苏窈告诉我是他抱我上来的……”
意识到什么,顾涟漪猛地闭嘴,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口不择言。
“看来你一个人的夜生活过很丰富。”宁钦顺手将门关上,还上了锁。
顾涟漪呜呜呜,讨好的抱住他的要,脸埋在他胸膛蹭啊蹭,“宁律师,人家只喝过一次酒,还不是因为你,我伤心买醉,醒来后恨不得献身谢罪呢!”
“哦?”宁钦眼尾轻挑,尾音上扬,装作沉思的样子,疑惑的问:“那我上次看见的那个天亮才从酒吧里出来的女人是谁?哦,我这儿还拍了照片,怕有人赖账,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顾涟漪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悲愤的看着他:“你竟然跟踪我?”
“只是想缓解相思之情而已,谁知道我思念成灾的时候,有人却在没心没肺玩通宵,真是让为夫十分痛心。”宁钦淡淡的故作失望。
“啊啊啊,夫君我错了!”顾涟漪跳到宁钦身上,像只树懒一样挂住他。
宁钦哼了哼,“晚了。”
言罢,直接将人拐进房间扔上-床。
————
孟衍之带着孟宝意离开后,偌大的别墅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那一场闹剧并未存在过。
苏窈回了房间洗澡,陆东庭则到书房处理公事,再回到卧室的时候,苏窈躺在床上睡着了,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她将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壁灯暖黄的光晕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柔和而静谧。
陆东庭站在门边停了一下,似乎还有点不太适应房间里突然多了个女人,随后进了卧室关上门,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然后捏了捏眉心往更衣室的方向走,眼角余光却又扫到对角角落的方向,那张被叶棠茵安置进来的梳妆台,已经摆满了女人用的化妆品护肤品等琐碎的东西,他的眉心皱紧了些。
走进更衣室,偌大的更衣室里,在一室黑白灰系列的西装中,右边一排架子误入了或明艳或干净的颜色,属于女人,陆东庭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些。
着多出来的衣裙,乍看突兀,却柔和了那股子属于男人的冷硬色调,竟然人觉得本该如此,就像是婚姻中,男女是对方相辅相成的另一半。
陆东庭拿了贴身衣物进浴室,盥洗台旁的架子上,除了他的男士清洁用品和洗漱用具,多了几个瓶瓶罐罐和一只牙膏、牙刷,还有一张米色毛巾和他的并排摆在一起。
陆东庭洗了澡出来躺进床的另一侧,苏窈感知到了动静,醒了过来,下意识转过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惺忪睡眼中还有片刻不知身在何处的混沌,茫然的盯着他好几秒,又才若无其事的继续闭上眼。
过了会儿,苏窈迷迷糊糊中听见低沉的声音在问:“今晚的事,你没什么想问的?”
“什么?”苏窈咕哝了一句,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