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苏窈和陆东庭上一次说话超过两句已经过了一周。
在冷战这回事上,苏窈的战斗值高得无法想象,始终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依然不动’的战斗准则。
在那次因结不结婚的事争吵时,陆东庭曾严厉的说:“苏窈,我告诉我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没兴趣搞地-下情,我也说过,你这张嘴迟早不管用。”
苏窈久久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陆东庭心凉了一半,冷笑道:“你还是不信我。”
他指着她的鼻尖,“从头到尾。”
苏窈炸毛了,冷冷凝向他,双眼涩红,“对,我就是不信,满意了?”
于是,这近半个月来,每晚两人都各据大床两侧。
苏窈本想过带陆希承回公寓那边暂住,但是陆东庭这个心机婊,勾结自己老妈,伙同自己儿子,每次她想回公寓的时候,老的苦口婆心劝说,小的鼻涕横流哭着就是不走。
苏窈暗里送这婆孙俩字:戏精。
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优等戏精。
自此跟顾涟漪的约会,都变成了男人吐槽大会。
顾涟漪每次就默默听着苏窈数落陆东庭:
洗了澡衣服浴巾故意乱扔,故意气我,这种男人有什么用?
每晚在书房工作到深更半夜,故意在我睡熟之后回房间,制造出噪音弄醒我,这种男人还好意思让我跟他结婚?
儿子半夜做噩梦醒了找过来,他理也不理,我给他生的儿子他都不闻不问,这样的男人真让我心寒!
出去应酬喝酒喝到醉死,还想让我伺候他洗漱,我不理他让他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他醒来还对我摆脸色,他简直脸大如盘!
顾涟漪又默默吸了口饮料,不做声,心里默默吐槽:女人好可怕……
苏窈又说:“他昨天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我决定今天跟我儿子睡。”
“去睡婴儿床啊?”
“睡主卧,反锁。”
顾涟漪默默的抠抠脸,唉……也不知道宁钦那边怎么样的。
宁钦最近比她还要惨,每天跟陆东庭出去应酬,喝酒,自从有一天喝醉被宁钦扛回去之后,天天都阴着一张好似别人欠他千万的脸。
后来喝完只管睡的陆总,终于吐了一把苦水:醉死估计她都不会管他。
宁钦才反应过来,这苦肉计……用得不是很明智。
同为人夫的他和江御笙夜夜晚归,招来了媳妇不少骂,依旧舍命陪君子。
容宴趁机找他们打牌,赢到手软,还贱兮兮的说:“老子就说,情场失意,赌场必定得意。大家明天多准备点钱啊,”他说着,还指了指某个不仅情场失意,赌场依旧失意的男人,“尤其是你啊,老陆。”
陆东庭麻将一推,不打了,滚。
这天,早上起床,两人各自在衣帽间里拿衣服换衣服。
秋意渐浓,就在这几天,全国大面积降温,上城降温尤其厉害。
外面又是细雨绵绵,冷风萧瑟,苏窈穿了身白色蕾丝吊带和牛仔裤,又从衣架上取了件针织长衫挂在臂弯里,拎起放在一边的Birkin包准备下楼吃饭然后出门。
身后,陆东庭接起了电话对方说了什么,他答:“知道,你安排一下。”
他说完挂了电话,对苏窈的背影说:“晚上在华洲山庄有个慈善晚宴,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苏窈心里想,你哪天晚回来跟我提前打过招呼了,这会儿又想算计我去参加才故意提出来。
于是她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嗯了一声就径直出去了,衣帽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尖锐巨响。
她刚才瞄到他好像要戴手表来着,估计是把表扔在表柜上了。
苏窈走到房间门口,看见背着穿牛仔衣,背着小书包,戴着黄色渔夫帽的陆希承好奇的往里面望,似乎是从卧室经过,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看见苏窈,又笑呵呵的露出洁白的小牙齿。
“妈妈。”陆宝宝奶声奶气的叫她,然后扯了扯自己头上的帽子,露出十分喜欢的小模样。
苏窈微微弯身牵着他下楼。
叶棠茵在饭厅餐桌旁坐下了已经,看见苏要一副要出门的打扮,但是只穿了吊带,遂问她:“哟,窈窈,今天天凉,穿这么少会感冒的。”
苏窈刚指了指自己放在沙发上的长衫,想说会穿外套,结果楼梯口传来一声冷哼,接着就见陆东庭从自己面前走过,对她恍若未见,直接走到餐桌旁坐下。
这段时间以来,叶棠茵已经对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习以为常了,觉得这次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又怕稍不注意就如野马脱缰,两人突然就崩了,于是甘愿夹在中间,偶尔做个和事佬。
苏窈今天出门本来不想带陆希承的。
但是陆希承早上起来就吵着要戴苏窈刚给他买的新帽子,还斩钉截铁的要求一定要出门去玩。
今天,有人约了她中午见面。
苏窈就打算早上带陆希承去儿游乐场玩一圈,然后再去赴约,之后正好带他回来睡午觉。
时间掐得刚刚好。
只是这中间出了不止一个插曲。
当她中午十一点半如约而至,苏西溪已经坐在桌旁等着了。
苏西溪之前打电话催促苏窈的时候,听见了陆希承的声音,便猜到她可能会带孩子过来,于是提前点了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她弟弟跟陆希承差不多大,爱吃的应该差不多。
陆希承玩了大半个上午,确实是饿了,于是很罕见的,坐下就开始安安静静地专注吃食。
苏窈也不委婉,开门见山打开话题,直接问她:“找我什么事?”
☆、458.大结局(十一)
苏西溪本正盯着陆希承吃东西,陆希承吃了两口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皱了皱小眉头,似乎在想这个阿姨干嘛老盯着自己?
苏西溪闻言收回了目光,也敛去脸上淡淡的笑,容色无甚波动,却俨然有些严肃,她说:“爸住院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身体上的毛病也越来越多,以前就知道苏淮生有高血压和高血糖,苏窈也记得之前差点把他气得差点脑充血来着,因此也住过院。
苏窈便以为这次也是老毛病犯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只猜想这次苏西溪找她关键为何事。
上次苏西溪给她的东西,确实派上了大用场,她无意再干涉苏家的事,就当做谁也不欠谁,两相抵消。但是从情感立场出发,两人依旧默契地持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让他好好调养吧。”
苏窈不以为意的说着,抽了张纸巾给陆希承擦嘴巴。
苏西溪见苏窈并不怎么在意的态度,心里是有不舒服,但也知道他们这家子人的关系有多复杂且难以修复,所以也没说什么责难的话,只道:“爸这次病得挺严重的,心脏出了毛病,心肌梗塞。你也知道高血压容易脑溢血,要是心肌梗塞并发,基本上是救不回来了。这就是种随时都有可能没命的病,我也知道你对他的成见基本无法扭转。所以,我就是来带个话的。至于你要不要,想不想去看他,都是你自己的事了。”
有时候话说多了也没意思,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隔阂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消除。
苏西溪这次纯粹就是为苏淮生而来,说起来,这个爹,也算是充分印证了一句话:人总是要受过教训之后,才会幡然醒悟,当初做过什么蠢事。
她不敢保证,苏淮生是否对当初跟萧嘉离婚,娶宋晓瑜进门。但她能确定,苏淮生这两年吃了不少苦头之后,想通了很多事,对苏窈充满了歉疚和遗憾。
苏窈一直没说话,垂着眼帘,苏西溪看见她睫毛颤了颤。
见她突然抬眼,莞尔一笑,问:“怎么,你跟我说这些,现在已经不怕我跟苏淮生重归于好,威胁到你今后继承苏氏了?”
苏西溪凉凉勾起唇角,“当初咱们两的合约上,白纸黑字上写得很清楚了,你不会再接受苏淮生给你的任何东西,你苏窈要是能低下你那高傲的头颅重新去捡你丢弃的东西,那我也无话可说,只能各凭本事了,大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再使一些肮脏的手段保住我的自保,任谁看来也是无可厚非。”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讽我多管闲事。”
“你难道不是多管闲事?”苏窈语调变得有些冷漠,“谁当初削尖了脑袋想挤进苏家大门的?苏家那么大笔钱财,苏淮生又是那么个冤大头,谁都想来捞好处,现下只等苏淮生两脚一伸,你就能继承一大笔遗产,现在装什么装?难道说,你还真跟苏淮生处出父女感情了?”
苏窈说得不徐不疾,看着苏西溪,却是满眼讽刺。
苏西溪想,如果不是她儿子在场,她的话可以说得更尖锐一些。
苏西溪刚要说什么,突然接到电话,听她与对方简短的对话,似乎是苏淮生病情反复了。
苏西溪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和包要走,说:“我要去医院了,爸的情况不是很好,”她站起身后又顿足片刻,偏过头盯着苏窈说:“要不要去,随便你吧。”
苏窈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
陆希承含着勺子,眨巴着眼睛看着苏窈,又晃着腿看向苏西溪,抠了抠自己的鼻子,舔舔沾着黄油的嘴,好吃。